人的個性有很多種,比如張凡就是寧愿自己累一點,苦一點,也不愿輕易張嘴求人。
他寧愿滿校園的讓同學們喊他張販子,也不想讓別人用憐憫同情的眼神看著他或者施舍,或許這就是性格。
比如歐陽,性格堅毅而固執還厚黑,她看不上的人,不管對方如何后退,她絕不放松,除非一棒子敲死,比如老高。
老高現在說好聽一點是副院長,說不好聽一點,就是等著退休的報紙老頭。
而且,歐陽的厚黑更是讓人無奈,真的是那種早年間的地主一樣。
見到圓一點的石頭都要往家里劃拉的哪一種,不然吃飯都不香了。
生活中不乏張凡和歐陽這種性格的人,但也有另外一種性格的人。
喜歡張嘴,反正自己能不能克服先不說,他會先張嘴,比如手頭不寬裕了,沒想著節流,他先開源。
先和朋友借,而且還是充滿生活哲學的借,借錢的時候也不多借,對上誰都是這么一句:我就差幾百或者幾千,用完了馬上還。
朋友也不好意思不借啊,有心不借吧,人家開口了,借的也不多。
那就借,然后一道金光不見了人影,這幾百塊錢甚至幾千塊錢,就成了他朋友的負擔。
要吧,好像覺得不仗義,不要吧,這錢也不是風吹來的。
實在等不下去,開口的時候,這個人還不樂意,就幾百塊錢你還怕我賴賬啊。
真的,要是遇上這種朋友,什么都不用說,只能說你交友不慎。
尚佳佳雖然柔弱,但心底里還是一個柔軟的女人。讓她看著陳嘯去死,她看不下去。
女人的性格真的不好描述,當她有依靠的時候,一個老鼠都能嚇的她上躥下跳,大喊大叫。
當她沒了依靠,搖搖欲墜的好像馬上就會倒下去的時候,可又能越來越堅韌的活下去,說不定還干出一番事業來。
而且面對打擊,看著男人好像剛烈如火,其實這都是樣子貨。
在醫院中,每每發生天崩地裂般的疾病,往往哭的最傷心的是女人,而哭過以后,第一時間擦干眼淚該治療治療,該伺候的伺候還是女人。
尚佳佳被推進了手術室,準備做一系列的檢查,姑娘準備把自己的一顆腎移植給陳嘯。
那天離開后的尚佳佳一直在恍惚之中,看起來好像很平靜,其實姑娘的心里就如一個戰場。
思想激烈的碰撞,“你只要給他把錢還了就行了,沒有必要拿自己的腎去救他,你爸爸是因為他們家死的。”
“你還記得高中那個愛笑,永遠圍著你轉的男生嗎?他為了你,早早就進入了社會,吃了多少苦。
你還記得冬天他穿著單鞋,凍的皮青臉腫,就是因為你過生日,他懷里卻裝著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
自己卻連一雙冬天的鞋都舍不得買。
四年如一日,沒有他,你或許連大學都畢業不了,去吧,去幫他吧。”
拿著手里的錢,在網上查遍了無數關于腎臟移植的信息。
猶豫,徘徊,尚佳佳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醫院門口,又不知道多少次的退縮了。
真的,捐獻自己的器官,這個勇氣,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要說器官,有些人見到醫生或者護士手中的針頭都能緊張的語無倫次。
終于,當聽到朋友們再一次的說起陳嘯還沒有等到合適的腎源,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醫院了。
朋友的話語中有可惜,有憐憫,但也只有可惜和憐憫。
尚佳佳哭著做好了決定,她走進了茶素市人民醫院。
當得知有人愿意捐腎的時候,老李驚訝極了,他搞了半輩子泌尿,從來沒見過捐腎的。
上報醫院,當大家得知這里面的故事后,沒有一個不是唏噓的。
捐腎是個相當復雜的工程,不是一個科室能搞定,泌尿外科領銜,茶素的內科輔助。
先做篩選,換上病號服,尚佳佳心里緊張害怕的如同一個小兔子一樣。
可當她看到陳嘯,看到陳嘯虛弱到沒了人樣,眼里全是驚恐的時候,她反而不害怕了。
結果,估計上天不給陳嘯機會,好不容易有人捐腎了,可ABO血型不相容。
連移植的門都進不了!
視死如歸的拉進處置室,然后被告知,她和陳嘯不匹配。
姑娘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傷,蹲在醫院的樓梯里,哭的撕心裂肺。
既是哭自己的父親,也哭自己的媽媽,更哭這幾年來自己受過的苦難。
還哭陳嘯,哭他不爭氣,哭他為什么不小心,哭他為什么不能和自己匹配。
一通撕心裂肺的哭泣后,姑娘擦干淚水,把銀行里面自己存的錢全部拿了出來。
就這樣,擦干淚水,她進了病房。
陳嘯的媽媽看到尚佳佳的時候,先是愕然,然后是驚怒,緊接著就是咒罵。
“你放心,我們家陳嘯好好的,他不會死的,小狐貍精,都是你害的。”
尚佳佳看著這個女人,眼里全是可憐。陳嘯的爸爸,這個猥瑣的男人,終于硬氣了一把。
他知道,這個姑娘是個好姑娘,他后悔,真的后悔,如果時光倒放……
拉著自己的老婆,捂著她的嘴,硬是從病房里把她拉了出去。
“小帥身體越來越差,你罵有什么用,就讓他死前和佳佳說說話吧,我求你了,不要鬧了。我給你跪下了!”
女人如斗雞一樣的怒火一下就像是氣球被扎破了一樣,嘴唇哆嗦,淚水如茶素春日的雨水一樣,刷拉拉的流著。
疼,真的,心如刀割。
陳嘯看著已經換掉了病號服的尚佳佳,臉上原本如同被蜜蜂蟄了千百次的腫臉上終于笑了出來,笑的是那么的舒暢。
流著淚水的笑了出來,不管是尚佳佳自己放棄的,還是其他原因,他就是高興。
他寧愿死,也不想讓姑娘受傷害,自己家已經給她造成了多少傷害了,他真的不愿意她再受到一點點傷害。
可惜,自己不行了,不然,就算不能在一起,但只要能遠遠的看著,遠遠的望著,她只要過的好,他就滿足。
看著陳嘯那難看艱難的笑臉,好似都不用說話,尚佳佳就懂他的意思,姑娘紅腫的眼睛里也蕩起了笑容。
輕輕的抓著陳嘯的手,慢慢撫摸著他的臉龐,好像就這個腫臉恍然的回到了高二的哪一年。
兩人沒有說話,就這么相互靜靜的看著,臉上蕩漾著無邊的笑意。
趴在病房外窗口上的陳嘯父母,看到這一幕,陳嘯媽媽捂著嘴,如母狼一樣,全身抽動著,哀傷之極,人之悲哀莫過于老年喪子。
半個小時候,護士進來要治療了,半個小時里,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如雕塑一樣,相互握著手,靜靜的盯著對方看,像是要把對方的容貌刻在心里一樣。
其實,他們的心里早就已經有了對方無法磨滅的影子。
“我走了!”尚佳佳起身,轉過身,微微仰起頭像是看著天花板,輕輕的說了一句。
“嗯,走吧,不要再來了。
還記得以前我們兩發過的誓言嗎,我們不要再見面。”
陳嘯掙扎著,雖然他說著不見面,可抓著尚佳佳的手,他真的不想放開,真的不想!
“記得。我不會來了,你,你自己保重!”
“好,再也不見了,說話算話!”
陳嘯笑著,笑的是那么的高興,就如同看到佳佳穿著大紅的嫁衣,就如看到當年青梅和竹馬。
兩個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從手掌心開始分離,相互交叉的十指,慢慢的分離。
最后,指間與之間慢慢滑落。
走在病房門前的尚佳佳還是忍不住的轉身看了一眼陳嘯。
而陳嘯已經慢慢的把白色得到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尚佳佳轉身離去,奔跑,流水如風一樣的飄散在空中,發絲飄起。
她努力了,她都已經準備換腎了,可是,老天好像捉弄他們一樣,不給一點點的機會。
“佳佳,快,我帶你去看桃花。”
“小帥,討厭,不要抓我的頭發。”
“你好好念書,缺什么就給我發信息,你要好好的。”
“滾,滾啊,你再也不來找我了。我恨你,我好恨你啊!”
“再也不相見!”
“不相見!”
就在陳嘯一家陷入絕望的時候,終于來了好消息,匹配的腎源有了!
手術,雖然茶素有器官移植的資格,但陳嘯的病情還是太嚴重了。
而且張凡沒打開泌尿系統,他也不敢上手,這是人命,不是燒烤攤上的烤腰子,沒有把握,張凡絕對不會草菅人命。
為了保證手術的成功性,張凡親自出面給鳥市已經成為院長的徐光偉打了電話。
徐光偉直接派出了一個治療團隊。
手術很成功,術后陳嘯恢復也挺好。
張凡回到家后把這事情當故事一樣講給邵華聽,聽的邵華淚流滿面。
一年后,尚佳佳披紅戴花的乘著政府支援南邊疆的列車離開了茶素。
他們真的遵守了那個誓言,再也沒有見過面。
愛了,就不后悔,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或許心底最最柔軟的地方,還會有一片永遠都無法被別人打開的柔軟。
不傷害,只會期盼對方過的比自己好,過的比自己幸福。
因為,我們愛過,彼此都曾付出過。
歐陽最近跑政府跑的特別勤快,以前都是老高跑,現在歐陽不放心,沒事就去政府。
政府也煩躁,斯坦那邊捐贈的飛機快來了,歐陽現在天天就磨養護的事情。
她既想要飛機,又不像掏錢養護,甚至連機組人員的工資都不想出。
政府管衛生的領導都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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