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周教授,陳教授……”
茶素普外的主任趙全平看到進來的盧院士趕緊站了起來,隨著張凡這邊的關系,他朝著盧院士打招呼。
原本他以為,估計也就盧老帶著一兩個人來,結果,一下進來了七八個人,而且各個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大拿。
“盧老,辛苦了,辛苦了。”穿夾克的領導一看,趕忙的站起身,向盧院士打招呼。
辦公廳派出了好幾個陪同的人員,提前也給他打了招呼。盧老點了點頭,“先看看病人吧。”
“好,我帶路,我帶路!”附一的院長趕忙上前。
當盧老帶著他的弟子們出現的時候,他在心里就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惹不得,惹不得啊。都還沒怎么樣呢,人家家長已經來了!”
手術這個玩意怎么說呢,普通手術無所謂,一旦遇上難度系數大的手術。
真的,術前討論的時候,大家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真要上手術了,大家都成了路人。
等別人上了手術,又全變成了大拿,各種建議。一旦手術失敗,乖乖,各種各樣的不應該,反正人死了,吹牛逼誰不會。
特別是遇上非常人的非常手術,外行干預,利益沖突,極度的精彩。
手術室里,張凡一頭的汗水,這種手術說實話,不好描述。
通俗點講,其實就是有點像丸子國吃魚肉或者牛肉。
丸子國的人,有些地方不的不佩服人家,比如吃牛肉,華國牧場草原多的一般都是北方和西北。
而這兩地方吃牛肉,必須是大鍋大灶,骨子里面就有一種豪邁。
而丸子國則不同,他們能把牛身上的肉精細的分割命名成數十種,生吃有生吃的,熟吃有熟吃的,很講究。
張凡其實現在就是干的這個活,避開大血管,避開神經,然后拿著鑷子,拿著剪刀,一層一層的把肌肉分開,讓肌肉顯露出來,讓氧氣進去。
厭氧菌如果靠抗生素擊殺,如此大面積的感染,想都不要想,就算把患者腌在抗生素里,也未必能殺死。
只能讓肌肉暴露,破壞細菌的生存環境,然后仔細的擦拭減少細菌的菌落數量而減輕感染癥狀。
既要讓生命正常的存活,又把人家脫光了不算,還要千刀萬剮的把肌肉分割成一層一層的。
真的,也就是身體的組織不會說話,要是會說話,估計能跳著罵娘。
既要徹底清創,還要減輕損傷,減少對集體組織的刺激。
所以,手術相當的慢,而且也相當的難做。
切開,不停的切開,很多的地方,患者的腹腔中就如同是發酵過了頭的面團一樣,一刀下去,哪有韌性,全是氣體沖擊成的腔隙,如同蜂窩一樣。
“體溫多少?血壓升起來了沒有。”張凡一邊做手術,一邊還要關注患者的生命體征。
“體溫變化不大,血壓忽高忽低,我們全力在維持。”
張凡聽在耳中,心里卻也無奈,這種手術就是這樣,得病的時候如同全是下坡路,一路瘋一樣的下行。
搶救治療的時候,就變成了上坡,拉起來一點,滑下去一點。
處理完腹壁附近的病灶,張凡他們開始進行腹腔內的感染灶。
如果把腹壁感染灶的處理可以描述為丸子國吃牛肉,難度很高,但對比腹腔中的膿腫處理來說,一個是小學,一個就是博士。
腹腔內彌漫著血水,膿液,這都是表面的,腹腔感染,在治療上是最差的,往往醫生們經過長期的保守治療,結果還是控制不住。
費用花費了無數不說,患者還受了大罪,一天天燒的像個紅孩兒一樣滿身冒火。
這是因為腹腔感染它有個特殊性。
人體的腹腔形成以后,它是要工作的,又不能一個落在一個身上玩死狗。
所以為了拮抗重力的作用,各個器官都有一些外部的韌帶皺著附掛在身體上。
而這些韌帶和皺著就形成了一些腔隙和間隙,當感染形成以后,細菌這玩意也知道,這些地方都是根據地。
細菌們會結合這些間隙的地形,形成一層膜,然后在這些間隙里面天天生兒育女。
腹腔和胸腔是有隔離的,所以腹腔間隙,在醫學上有個術語,稱之為隔下間隙。
這個隔下,其實就是說從膈肌開始,就是分割胸腔和腹腔的一層呼吸肌肉,到橫結腸以上的區域。
隔下間隙一般分七處,然后以肝臟為界限,肝上肝下……
說實話,這些人體解刨名詞,別說不是學醫的,就算是學醫的經常都被搞混。
因為太抽象了!醫生想要掌握著位置,不光腦海里面要有人體腹腔的三維結構圖。
還要有側切結構圖,橫切結構圖,各個器官的相連關系,感染后粘連的可能關系。
真的,這對醫生的要求特別特別高。
所以,一般人,一般的醫生根本拿不下來這種手術。
張凡的刀就如同一條銀魚一樣,游走在各個器官之間。
特別是每一次的器官背側的切割,張凡刀入刀出,徐光偉看的心驚肉跳。
背側,原本就看不到,如果是正常的手術,應該先想辦法把器官翻過來,讓醫生能再直視條件下切割。
但,現在這種情況,一是為了保證感染不被擴散,二為了減輕患者器官的激惹,張凡能盲切的地方,就盲切。
給患者第一次盲切的時候,老徐差點喊出來,因為張凡連器官翻都沒翻,直接刀子沿著器官從背側進去,然后只見器官往下一沉。
要是在其他行業,估計能得到助手的夸獎,哇,太牛了,這一手太帥了,盲切,大神啊!
而在醫療界,在臺手術上,老徐心都差點被張凡嚇破了,括約肌都差點松弛了成開放的喇叭花了。
嘴干舌燥的他,話都說不出來,真的,原本就緊張,原本就糾結,然后被張凡這么一嚇,他心慌的要死。
他在心里不停的咒罵:“哎呦,哎呦,我要弄了你先人了,我真的要弄了你先人了。
你要死,你死啊!這種手術,你還敢盲切,哎呦,這個不靠譜的老趙!”
一下,或許是張凡魯莽,老徐眼睛瞪得溜圓溜圓,手都是抖著的,真的嚇著了。
兩下,老徐口干舌燥,心驚肉跳。“先人啊,你是我先人,求你了,不要鬧了。”
老徐祈求的眼神看著張凡,張凡全神貫注。老徐也不敢打擾,深怕說話影響張凡,然后一刀下去把肝臟或者胰腺給切成兩個。
看著張凡是祈求的,而看向老趙,則是萬丈怒火,如同重機槍發出的火焰一樣。
三下,老徐腿開始發軟,就像是睪(a)丸被人捏在手里一樣,他的肌肉都是緊繃起來的,時刻做好準備,被人捏爆。
四下,五下,隨著盲切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老徐沒有了第一次那種如同蹦極的感覺。
但每一次的盲切,都讓老徐覺的是體會瀕臨生死。
老趙是知道張凡技術的,他也看出來了,張凡是拼了。因為一般的手術,張凡能不盲切絕對不會盲切。
而今天,就如同炫技一樣,盲切不停,作死不斷!
沒辦法啊,想救人就要所謂的作死。
這也是張凡敢讓別人陪著他冒險的保障,人體解刨,張凡不敢大話說世界第一。
但,腹腔解刨,特別是經過普外自我感悟后的張凡,他敢說,他在這一塊的體會,無人能比。
這就是敢站出來的本事。
盧老他們換了手術衣,輕輕的進入了手術間。
當看著盧老帶人進入手術室后,穿夾克的人,心里莫名的放松了許多許多。
而原本怒視歐陽的老毛子團隊的首席醫生則悄悄的變得客氣起來了。
歐陽胡說了嗎?沒有,說的不對嗎?也沒有,但,歐陽可以說,用的就是雞同鴨講,你說你的外科難度,老娘說老娘擅長的血壓。
反正你也指責不了我是錯誤的。但在氣勢上,我永遠不敗!
“怎么了?”專門管交涉的人輕聲的問著自己的伙伴。
“大佬來了!華國普外的大佬來了!”
“很厲害嗎。比你還要厲害?”
首席醫生如同看傻子一樣看著自己的伙伴,輕聲說道:“他就是華國的巴庫耶夫。”
“額,要不我們先離開吧!”
“不,我要申請觀摩手術!”首席外科醫生搖了搖頭。
進入手術室的盧老,輕輕的站在張凡身后,站在小凳上,盧老輕輕的探頭在張凡肩膀上方看向了患者的腹腔。
都沒有說話,但,原本全神貫注的張凡,忽然停下了手術刀,好似發現了什么一樣,想回頭但還是忍住了。
“我來了,別急,慢慢做,目前做的很不錯!”盧老看到張凡停下了手后,輕輕的拍了拍張凡的后背。
“嗯!”張凡沒有回頭,但,他眼睛發澀鼻腔發酸,不知道為什么,他想流淚。
心里明明高興歡快,可就是想流淚。
“我們替換替換吧!”張凡的小師哥路寧拍著三助的后背。
一助二助,路寧沒敢上手,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這些師哥面前,還沒資格。
魯省省會醫學院附屬醫院普外系大主任周弘毅,盧老的大弟子,對著老趙說道:“你休息一會,我來!”
都不多話,老趙不管想不想換,都要給人家讓位置。
雖然都是江河學者,但人家說不定哪天就變成院士了,而且人家在普外的江湖地位,哪里是他能比的。
二助,青鳥附屬醫院的普外主任醫生,也是盧老的弟子,他替換了心驚肉跳,如同吃了跳跳糖的徐光偉。
下了手術臺的老徐想埋怨趙京津,可又說不出來,想說張凡,但現在有人替換了他,讓他如負釋重。
可心里好像又有點藏起來的小遺憾,他好像覺得有點可惜,還想體會體會剛剛的感受。
“呵呵,小師弟,開始吧,偏心的師傅怕你受委屈,把我都給拉來了。”
如果按照盧老這邊來算,人家才是真正一個門里的大師哥。
不光是魯省附屬醫院的大主任,還是醫學院的博士生導師,現在就差臨門一腳就成院士了。
所以,在盧老的這幫弟子里面,他的成就算是最高的。
張凡看著助手已經換成了自己的師哥們,他想笑,笑不出來,想說謝謝,但……
“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小師弟的水平,老聽小路吹捧你,來,今天讓我們看看。”
二助位置上的師哥笑著對張凡說道,其實平日里吹捧張凡的是盧老。
大師哥能說,可他不能說自己老師的不是,所以路寧在一邊撇著嘴。
盧老聽著幾個弟子們說話,老頭沒說話,他皺著眉頭,“這小子膽子還真大啊,這樣的情況都敢接手!”
因為老頭看出來了,這樣的情況,他是做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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