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事情,縣官不如現管,好像很是正確的事情,其實這個醫療組下鄉,國家每年都有要求,而且還是給補貼的,可就是因為各級不重視,導致最后成了形式,還有比如植樹、比如移民。這次市委直接下派工作組跟隨醫院醫生下鄉,上了下鄉名單的醫生,不去都不行。
邵華給張凡準備了好些東西。牧區的氣候多變,原本是艷陽高照,穿個單薄外套都感覺熱的天氣,說不定飄來一塊烏云,然后就是鵝毛大雪。
男醫生還好一點,女醫生女護士就有點不是很方便了。畢竟下面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張凡看著邵華給自己準備的一大包東西,原本還覺得夸張,可到醫院后,發現自己準備的東西還不算什么,好些女醫生女護士幾乎能算上搬家了。
這次市委真的大方,臨出發的時候特款特批,給每位下鄉人員三千元獎金,發錢以后,大家的氣氛才稍稍好點。真的,在和平年代,榮譽、奉獻、付出好像已經不好使了。
以往下鄉,如果人多一點,醫院不僅120全部出動,還要從其他單位去借車。現在車真的不稀奇了。
首先,國家給配發的移動手術車輛每組一輛,這種車在九幾年的時候別說一個市區,就算一個省都幾乎沒幾輛,就算有也大多數都在部隊醫院。
可現在,國家真的富裕了,這種幾百萬的車輛如同不要錢一般,一個地區醫院,說配就配了好幾輛。里面設施齊備,只要藥品、血液、手術人員能齊備幾乎能做大部分手術。
以前是沒車有人,現在是有車沒人。以前下鄉,直接就是榮譽,光榮的不行,挑選醫護人員的時候,不僅技術要高連平時的作風什么的都要好,不然還輪不到。現在,不發點錢,下鄉的人員如同死了爹娘老子一樣,這種改變到底是好是壞呢,不好說。
四十多個醫護人員,自己開車的就有十幾個。藥品什么的直接就讓手術車給拉上了。政府準備好的幾輛依維柯都用不上了。
張凡他們組的兩位副高就自己開車。一個呼吸內科的副高,一個是麻醉科的副高。呼吸科副高張延峰,一個悶騷男。看著平時話雖不多,可是每每在關鍵時刻卻能說出讓人捧腹或者深思的語言。近視眼,已然快禿的頭頂,永遠在口袋里揣著口罩,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呼吸科的老大夫。
麻醉科副高,劉耀文醫生,老邊疆人,據說祖上就在邊疆,精通好幾種少數民族的語言,可奇怪的是,他英語差的要死比張凡還差,原本好幾年前就能上正高了,可就是英語過不去,這次不知道怎么的通過了,也很高興。
平時他就愛好個玉石,沒事就在河邊轉悠,時不時的就撿個據說是玉石的石頭。用他老婆的話說,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往家搬石頭,壓酸菜都能天天換了。算是個文雅人。
兩人都有車,這個邊疆非常奇怪。不知是政府全是牛頭車的緣故呢,還是原本邊疆人就有一顆越野的心。
反正只要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家庭,買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牛頭車。沒條件的也就不說了,只要有點老本的,都是這個系列的車,雖然沒張凡的貴,可在家用車里面來說,對于普通人還算是不錯了。
“我能坐你車嗎?”呂淑顏自從植樹后和張凡聯系明顯少了,有時候在醫院,就算面對面碰到了,只要是他們單獨兩人,張凡打招呼,她都不搭理。
“能,能,能,怎么不能,車就時人坐的。趕緊上來吧,你的東西呢。”張凡趕忙的說道。人家喜歡他,是他的光榮,雖說心有所屬,但是還是挺讓張凡覺得有點得意,臉黑怎么了!
“東西有點多,我拿不動!”呂淑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去,原來是找苦力來了。”張凡心里苦笑了一下,然后說道:“沒事,車夠大,有地方。走吧,我開車去拉。”車到宿舍樓下,張凡一看,汗都下來。
大包小包一大堆,盡然連洗臉盆都有。“是不是有點多。”呂淑顏裝著小可憐,看著張凡問道。
“不多,牧區的條件差,應該的。”張凡違心的說道。
“哦,哪你稍等我一下,我還有個包!”呂淑顏顏笑如花。女人啊,有些時候,真的不能當真,她們天生就是演員。
“要不要我幫你。”牛都進去了,何必再留一個尾巴呢。索性,張凡出口問道。
“好啊。還挺紳士啊。東西在宿舍,我一個人還有點費勁。”呂淑顏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笑看著張凡。
醫院的單身宿舍挺不錯,就在醫院的院子最內側。因為經常有專家來會診需要留宿,所以宿舍裝修的不錯。能住上這個單身宿舍的都是醫院領導比較重視的人員。并不是誰都能住的。
張凡因為剛來茶素市的時候,康姐疚把她的房子借給了張凡,所以張凡也沒操心過這個事情。
呂淑顏的宿舍就在一樓,宿舍是個小套間,兩人住,一人一間,呂淑顏和兒科的一個醫生一起住。她也就是下夜班或者加班急診結束后住一住,平時也是回家的,真的算是資源浪費。
她的床在外間,宿舍里面收拾的干干凈凈,撲面而來的是女人特有的香味,東西擺放的也非常整齊。
“要不你坐一會,喝點茶?”呂淑顏把張凡請進來以后,對張凡說道。
“不用了,趕緊收拾著走吧,其他人估計也集合了。”
“這是書,牧區晚上估計沒電視,帶點書。這是零食。你帶書了沒有。”說是一包東西,其實有好幾包東西。而且還都不輕。
“我沒帶書。”張凡有系統帶毛毛書啊。
大包小包的張凡幫著裝上車,呂淑顏坐到了副駕駛上。一個醫療小組的四個護士估計沒找到張凡的車,全部去了其他兩個醫生的車上。
集合,萬年不變的送行前的動員,雖然市區領導也參加了送行,但是主體還是市醫院的醫護人員,所以講話人當然是歐陽了。
“同志們!”歐陽拿著話筒話音一出,原本嘈雜的大廳,立馬靜悄悄的。這個已經很少聽到的稱呼,其實在正式的官方場合還是唯一的稱呼。
“在未來的三個月內,是對你們的考驗,也是對市醫院的考驗。但是相比較起來,這不算什么,比起常年駐扎在牧區的醫生,這點時間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做為一個醫生,做為一個護士,你的目標不是能做多大的手術,能治療多么復雜的疑難雜癥。而是有一顆醫者的心,有保證群眾健康的信念!”說完,歐陽靜靜的看了看人群。
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的條件越來越好了,國家對我們的扶持力度也越來越大,這次去下鄉的醫護人員,獎金和在科室的人員看齊。”
這話一說,下面死氣沉沉的氣氛豁然好像有點活力了。醫院醫護人員的收入主要是靠著獎金的,要是不給獎金,真的下鄉直接就算是懲罰了。
歐陽也想到了這一塊,沒辦法,現在一切向錢看,大家都要居家過日子,都不容易。
“錢給你們了,而且接下來在年終的時候,評選先進、優秀工作者都向你們下鄉的傾斜。”歐陽又爆出了一個炸彈。這個先進、優秀的名額對于一心從政的人來說太重要了。
可對無心仕途的人也很重要,因為如果評上以后,醫院會發一萬塊錢的獎金不說,還能提高一個級別的基礎工資。歐陽一個接一個的好處放了出來。張凡一點都沒覺得有什么高興的,不是他不愛錢,而是他了解歐陽。
果然,說完這些,下面的人臉上都開花了,可緊接著原本也是微笑的歐陽變了臉,尖牙利齒露出來了。
“利益、榮譽我都給你們。可誰要是在下鄉期間人浮于事,不在休假期間或者未請假而無故曠工,或者直接離開駐點,我也不用多說什么,半年的獎金取消不說,還必須做出深刻的檢討。三年內不準參與進修、晉升!你們自己掂量。一個月四天休假,輪換休息!”
說完后,歐陽也沒管下面醫護人員難看的臉色,而是看了看市委的領導,市委領導也是實實在在的體會了一把鐵娘子的風范,趕忙的搖手表示不用說話。
“出發!希望你們能把市醫院好的傳統,優良的技藝帶到各個鄉鎮,能給鄉鎮的群眾帶去健康!”說完,老太太一揮手,集合的人群上車。
因為是個車隊,而且是市醫院的集體活動,騎警早早就在醫院門口等待。當看到醫院大門的大型手術車輛出動后,騎警打開警燈在前方開道。
長長的車隊緩慢的駛出醫院。因為出發時間是早晨,邵華也沒辦法來送張凡。車隊緩緩的通過城市,然后一組一組的散開,去了要去的鄉鎮。
“我看你車上好像沒水,等前面快出市區的時候買上幾桶礦泉水吧。”張凡的車是他們組最后一輛車,出了醫院后,呂淑顏對著張凡說道。
“你問問前面的大叔,他們要不,要買多買點。”張凡說了一句。
因為是一個組的,劉耀文醫生竟然給每個車上都配了一個對講機,也不知道犯不犯法,看樣子是經常組織自駕活動。
“劉老師、張老師,我是呂淑顏,你們需要礦泉水嗎,等會我準備買點。”
“哈哈,這樣說不對,老張的車以后就是一號。我的車是二號,小張的車是三號。水就算了,手術車有凈化設備,沒必要。OVER!”瘸子愛走路,結巴愛說話,英語不好,他還愛說個英語!
“好吧,OVER!”呂淑顏笑著回了一句后,笑著對張凡說道:“劉老師還挺可愛的。”
“呵呵!”
“1號,路途遙遠,寂寞無奈!來,你們車先出個節目。OVER!”這人愛玩的和不愛玩的表現的特別明顯。不愛玩的如同張凡,就覺得吵雜,而愛玩的比如老劉。不過有個老劉這樣的組織者也好,最起碼路途不寂寞。
也就過了一兩分鐘,對講機里傳出了歌聲,其他省份不好說,可在邊疆,唱歌跳舞,太簡單的了,好些人什么冬不拉、馬頭琴提起來就能上手。
老張他們車上的護士,直接一曲小白楊就飄了出來,唱的不錯。“等一會兒,你唱個什么歌?”張凡生怕讓自己唱歌,趕緊的問呂淑顏。
“你想聽什么歌。”呂淑顏放松的靠著座椅上,拿出了蛤蟆墨鏡,大大的鏡片幾乎遮住了本就不大臉蛋。
“呵呵。我什么都能聽!”張凡笑了笑,放心了,只要不讓他唱就行。
“無趣!”呂淑顏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張凡裝著沒聽到。出了市區,朝西而去,路上的車越來約少,空曠的公路上好久才能看到其他車輛。
“我給大家表演一曲,回族姑娘!”老劉沙啞的嗓音傳出,看著遠方空曠的荒野,聽著特殊韻味的歌曲,真的非常舒服,要是副駕駛上是邵華,就更加的美滿了。
“好聽嗎?”
“好聽!”
“好聽!”
“3號接上。你們是最年輕的一對,來吧!不要害羞!”出了市區,出來醫院,老劉如同是活了一樣,估計很是興奮。
“要不咱們來個合唱吧,別讓他們把咱們小看了!”在老劉的熱場下,車里面的人估計都比較興奮了,不過張凡除外,他好像不是很適應這個。
“額!還是讓他們小看我把!”張凡趕忙的拒絕了。在該聽歌的年紀他在賣方便面,等生活穩定了,又有了系統,他哪有功夫唱歌聽歌啊,再說他也不是很喜歡唱歌。
呂淑顏翻了翻白眼,拿起對講機,清了清嗓子,然后開嗓了。真的嚇到張凡了,唱的太好了,刻意壓低的嗓音,讓張凡直接驚呆了。
“我愛你,你卻愛著他,是不是只有忘記我自己,我的淚才不會如雨下。我愛你,你卻愛著他!”
該高的地方能高的上去,該低的地方也能低的下來,真的唱的非常的好聽。直接能算是耳膜的享受。
“好!”
“好聽!”
張凡沒敢搭茬。估計姑娘也是唱的動情了,平息了一會才說道:“你可別自作多情,我是想起我前男友了。”
“哦!沒有,好!”張凡話都不會說了,這種事,怎么說呢,隨風而去吧。
呂淑顏的情緒其他人也不知道,歡快的時間繼續,不過老男人畢竟是老男人,什么兩只小山羊、半個月了爬上來,黑走馬,牡丹汗,反正都是老歌,但是唱的都不錯!
這次駐點的分配也是充滿了人性化,抓鬮,抓到哪一片去哪一片。老張手氣太背,張凡他們組抓鬮是老張去抓的,結果抓到了最遠的地方。
在內地,小一點的省份,三四百公里估計都能出省了。可張凡他們要去的這個地方,直接就有八百多公里,是和吉斯坦交界的地區,這里算是天山緩坡,天然的優良牧場,但是海拔不低。下屬四個鎮,十個鄉,還有好幾個農場。
聽著好像沒多大一點,別說鄉了,就說四個鎮,距離都十分的遙遠。除了在邊境的農場人員稍微固定一點,其他的地方,幾乎都是游牧人員。
早年間,好些人吵著說要把這一塊的居民收攏起來然后整體搬遷,說是要放棄這片區域。沒人,沒礦,一年的扶貧費還不老少。談不上鼠目寸光,畢竟大多數人看到的也就眼前的那一點點東西。
可隨著國力的提升,這些地方越來越重要了。其他不說,就說說這個某烏人和某田人吧。牛不牛,不知道。
但是,幾個斯坦國和華過簽訂了個什么組織后,不得了了。這些國家的商業直接就成了這兩個地方的人角力的戰場。
某烏小商品,某田人的鞋,鋪天蓋地。然后緊接著就是青鳥哪邊的人,一輛一輛貨車拉著所謂的紅富士、鴨梨換取著對方的各種寶石。
隨著市場越來越來的華國化,兩桶油揮舞著鉆頭滿地的鉆眼子。華國鐵路直接穿過了這幾個國家。這些都是鮮血換來的,是全國各地幾十年支援得來的成果。
一路西去,莊稼地越來越少,慢慢的變成了森林、草原。隨著時間的延長,互動演唱會也結束了,太費精力了,呂淑顏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
原本計劃一天就到達目的地,結果半路下起了大雪。越下越大。忽然間天際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原本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被大雪頃刻之間覆蓋。
“不行了,雪太大了。我們今天在哈爾蓋過夜。”這個時候,坐在手術車上的政府領隊人員下車依次的通知了幾個人。
“下雪了!什么時候開始下的啊?”睡眼迷蒙的呂淑顏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迷糊的問道。
“時間不長。說下就下,而且越下越大,今天是沒辦法趕到目的地了,說是在哈爾蓋縣過夜。”
“哦。真好看,好美啊!”呂淑顏沒心沒肺的說道。
這個邊疆北邊怎么說呢,地名幾乎都是蒙語,有個笑話,說是當年蒙古軍隊到邊疆某個地方的時候,因為天氣太冷了,大軍整齊的捂著耳朵,齊聲說太冷,然后地名就是蒙語的太冷!
下午,車隊趕到了哈爾蓋,不大的一個縣城,原本就沒多少人口的小城市,因為大雪的緣故,街上直接沒了行人。
一個縣,就兩條主干道,十幾棟樓,十字路口的紅燈下,站著已經成了白人的交警在指揮交通。
這邊的交警太倒霉了,要時刻準備是冬夏兩套衣服!
因為是公干,市委領隊的工作人員直接指揮著車輛進入了縣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