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出手的龍套也覺得自己下手力道重了,她一拉就后悔了,唯恐江瑟當場翻臉罵她。
哪知她還沒來得及放手,江瑟順著她的力氣,便身體往回倒。
鏡頭里她臉色慘白,一臉吃疼卻強忍的樣子,憋得雙頰漲紅,一下坐倒在地上,她還掙扎著要想爬起來。
這一段她表現得比林惜文想像的更好,攝像機里她雙腿都在抖,地上被處理過的泥地積了水,濺了她一身,將她戲服都浸濕了。
不去?上好的日子請你去過呢!上車吧。
江瑟沒有喊停,兩個群演也就將心放下了,一面推拉著江瑟起身,這一段林惜文很滿意的喊了停。
莫安琪連忙上前去扶了江瑟起身,一面端著保溫杯喂她喝水。
她手上還有泥,制止了莫安琪想拿濕巾為她擦手的舉動:
稍后也是要繼續拍的。
林惜文還在看先前拍下來的片子,江瑟喝了兩口水,小跑過去看自己的表現。
事實上這一段她在家里練過很多次了,但大多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練,再拍下來,事后看哪里不對勁兒再調整自己的表演。
開拍之后有了人配合,果然就好了許多。
興許是天氣寒冷,戲服單薄的緣故,又沾了泥水,她的身體不住發抖,臉色雪白,這種無意中的環境反應,越發增強了人物性格。
只是兩個群演雖然有她先前的話,已經豁出去許多,不過還是一直被她壓制,鏡頭里她的表演吸引了林惜文全部的注意力。
瑟瑟,沒想到短短的時間之內,你的演技有了很大進步。
林惜文自己看了一次,也覺得滿意,江瑟看了鏡頭里彷徨害怕,又極力表現出勇敢的‘豆蔻’,多虧常老師一直以來的指點。
休息了一會兒,緊接著再次進入下一場戲的拍攝中。
‘豆蔻’無論怎么掙扎,仍是被人推上了馬車。
馬車里已經坐了幾個女人了,女主范芝云也在其中,與車上其余幾個臉上帶著不安的群演相比,她一直強作鎮定。
劇組資金充足,因此林惜文早早租了一匹馬下來,外頭有專門的趕馬人牽著馬兒,拉著車子繞著早就畫好的攝影機軌道走。
鏡頭對著車廂內,‘紅豆’雙手握成拳頭,抿著嘴唇,不時望著車外,慌得身上都在抖。
‘豆蔻’被人推上車的時候,車子重重晃了一下,‘紅豆’也跟著倒在了車廂一壁上,卻又咬著牙坐穩了。
兩人這一段表現都很不錯,只拍了三次便過了。
‘豆蔻’翻坐起身,她此時的外表無疑是十分狼狽的,泥水濺了她一身,手上臉上都有,頭發也在往下淌水,她隨手拉了旁邊的人就問:
她們是誰?要帶我們去哪里的?她語氣有些倉促,又有些不安,瞪大了雙眼,鼻翼還在顫動著,緊抿的嘴唇帶著不甘與倔強之色。
興許是練習的次數實在太多,每一個情景都已經被江瑟牢牢記進了腦海里,再有可能是她對于侯西嶺這部作品是真的喜歡,放了心思進去,因此很輕易的就入了戲。
此時的江瑟覺得自己就像是‘豆蔻’,她拉到手的人照劇本里的安排,一言不發低垂下頭。
這種沉寂令‘豆蔻’有些不安,她不死心的又問: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別吵了!
外面有人喝斥了一聲,她折身似是要出去,卻又被人粗暴的推了回來,如果反復兩三回,‘紅豆’便坐不住了,伸手去扶她:
沒有用的。
侯西嶺寫到這里的時候很妙,但林惜文原封不動將這一場景寧愿耗費錢財拍出來的舉動則更妙。
攝影機落到范芝云身上,她維持著扶江瑟的動作,抿了抿嘴角:
這世道瘋了……
她的聲音還在抖。
接下來的戲份屬于范芝云了,江瑟大多時候都是躺在馬車上,一整天時間很快過去,劇組晚上收工回酒店的時候,江瑟已經有些感冒了。
莫安琪一面用酒店的水壺燒開水,一面拿出了早就備下的感冒藥,江瑟進了浴室,換了衣服準備洗澡,這會兒才覺得渾身都痛。
白天拍戲的時候沒什么感覺,這會兒一脫了衣服,她才發現自己手腕手臂上幾乎都是抓痕,腰間也留了指印,腿上更別說了,跌跌撞撞間難免會有磕碰。
片場環境簡陋,她回來之前也只是大概擦了一下手和臉,這會兒熱水一沖,頭發上泥水便直往下淌。
從洗手間貼著面膜出來,莫安琪眼尖的看到她小腿上青紫的一大片,愣了一下連忙又去翻身找藥。
這一趟從帝都出來之前,幸虧備了不少常見藥,酒店里暖氣開得很足,江瑟先拿了感冒藥吃了,莫安琪才道:
瑟瑟,剛剛裴奕打電話過來了,當時你在洗澡。
江瑟揉了揉鼻子,坐在沙發上拿起了放在旁邊的手機。
上面顯示著幾通未接來電,還有幾條訊息,都是裴奕發來的。
她將裴奕電話撥了過去,才剛響了一聲,那邊就接起來了:
瑟瑟。
他的聲音透過電話顯得有些沙啞,像是剛喝過酒,帶著微熏的醇厚,與以往少年的清澈不同。
酒店里暖氣開得很足,她靠在沙發上渾身都痛,懶洋洋的一點兒都不想動。
瑟瑟,今天拍戲順不順利?
他放輕了聲音,提起她名字的時候,語氣都軟軟的。
還好。她偏著頭,莫安琪拿了毛巾正在為她擦著滴水的長發,裴奕敏銳的聽出她聲音不大對勁兒,她解釋道:
這邊的天氣比較特殊,今天的戲份又不是在市區中,所以可能是鼻子有點不太舒服。現在已經回酒店洗過澡了,安琪正在為我擦頭。
她難得說了一大段話,裴奕握著手機,總覺得聽她聲音怎么也聽不夠。
興許是已經習慣了每天回家都可以看到她,結果她這兩天一離開帝都去外地拍戲,裴奕就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他幾次回家里開門第一件事就是左右望,想找到她的身影,卻又每次在失望后才想起她跟著劇組去西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