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很高興你能主動申請單獨的經濟學科考試，我始終堅信你是位優秀的學生，希望你能在經濟專業盡情發揮才華……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以通過考試為條件，申請兩周假期去紐約進行某些專業實踐……

你知道的，我們每年期中假期前有“寢室合唱比賽”的傳統，相比起你想做的實踐，我認為伱的舍友們更需要你，如果你們能團結在一起拿到第一名，意義重大……

當然，我同樣很感興趣你信中所寫的“全球性金融風險”，如果你愿意和我探討，請給我回信，或者隨時來我的辦公室當面交流……

PS：我不會把你的來信轉告你母親，我和你一樣年歲時，同樣喜歡將學業上的進步以驚喜的形式告訴父母……”

伊頓公學寢室里，霍爾揉了揉太陽穴，將校長的回信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然后看向書桌上的一份報紙：美東時間10月4日（星期六），新任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先生稱，將考慮進一步加息……

他給校長發的“請假申請”情理之中，意料之內的被拒絕了。

與此同時，美股“黑色星期一已開始加速醞釀”，蒙特和布蘭登抵達紐約，正在準備進場。

事已至此，沒什么好說的了，干！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接著一位臉頰有著雀斑的白人男孩探身走進宿舍：“雨果，走吧，該去樓下餐廳練歌。”

“這就來。”

霍爾彎腰從垃圾桶里撿起回信，撫平褶皺塞進書中夾好：“確定是那首歌了？”

“對，同情魔鬼，23票比20票，太不可思議了，我沒想到能在伊頓公學聽到滾石樂隊。”雀斑男孩興奮地講述起剛剛投票選歌過程。

伊頓公學每年十月末有七天期中假期，放假之前舉辦“宿舍合唱比賽”。一共二十多棟宿舍樓，每棟宿舍全體五十名學生合唱，自由選擇歌曲。

以往幾乎都是歌劇選段，甚至還特么有宿舍把教會詩歌搬上臺的，唯獨沒有通俗樂，更別提搖滾。

今時不同往日，民間主流思想對貴族階層沒啥大負面看法，政治層面伊頓公學所代表的傳統貴族拉滿了來自精英階層的仇恨，這兩年一度鬧到要被取締的地步。

伊頓公學不得不轉型，放開一條口子接收土鱉新貴：亞洲暴發戶太子爺、阿三婆羅門貴種、非洲五千童子軍大元帥的愛子……

一切都是為了接地氣摻沙子，基于此霍爾所在的宿舍才能選出搖滾樂合唱。

“請允許我介紹我自己，我是個有錢有品味的人……”

幾十個大男生扯著變聲期時嗓子亂哄哄合唱，霍爾坐在角落里，如旁觀者般看著周遭喧囂，思緒飄到五千公里外。

10月6日，美債收益率達到兩年內新高，道瓊斯指數應聲下跌3.47%。

10月7日，平盤報收；10月8日，跌；10月9日星期五，道瓊斯指數跌穿2500點。

10月12日，周一，跌。

“……我在這世上徘徊了太多太多年……當神飽受質疑和痛苦時，我就在旁邊看著，看著彼拉多洗清了手，卻遺臭萬年……

很高興見到你，希望你猜出我的名字……我在圣彼得斯堡瞎轉悠，看到了時逢巨變……”

晚上如往常一樣練歌時，霍爾消失在餐廳，登上了飛往紐約的紅眼航班。

算上時差，他有十三小時跑路時間，明天早上宿管阿姨喊起床看不到人就會被發現，所以得抓緊時間。

…………

紐約時間10月13日，星期二，上午8點，霍爾抵達了他忠誠的紐約。

紐約對他的確是忠誠的，或者說對美元是忠誠的。

這是兩輩子加起來對紐約這座城市最深刻的認知，尤其是當布蘭登坐著一輛商務奔馳來機場接他時，認知更加深刻了。

“蒙特呢？”霍爾不由自主瞥了一眼身穿黑西裝，戴墨鏡白手套，給自己開車門的壯漢司機。

“他說要去交易所鍛煉打架，所以讓我自己來接你。”布蘭登察言觀色給小老板倒杯水，：“這輛車是酒店的禮賓服務，不需要額外支付費用。”

比起差旅費，霍爾更關注兩百萬：“他說去打架？”

“呃……算是吧，這里的金融市場太繁榮，全世界的投資者匯集于此，每天早上市場開盤，交易員們必須要粗魯的用盡渾身力量才能擠進交易大廳。

蒙特先生這兩天一直在練習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去，喊出最高的嗓門，最快完成交易。他說你要做的是日內超短線投機，爭分奪秒的那種。

昨天按照你的指令，他去做交易和一個黑人交易員產生沖突，挨了兩拳。”布蘭登介紹情況道。

霍爾頗感意外：“有專業交易員他為什么要親自上陣？”

“我想這有助于緩解他的心理壓力吧，他應該很怕你投資失敗后遷怒于他。”布蘭登猜測道。

霍爾嘴角微微翹起：“那你呢？”

“我相信你會成功，難道投資成功你也會憤怒嗎？”布蘭登反問道。

“聰明的解題思路！”

…………

倫敦時間10月13日，星期二，下午一點。

海倫娜帶著管家、律師一應隨行人員，風塵仆仆沖進了伊頓公學校長辦公室。

“雨果讓我轉告您：

他去紐約了，本想直到交易結束才現身，但怕您擔心，所以還是決定告訴您，他住在紐約57街的瑞吉酒店，您可以給他打電話，也可以選擇直接飛去紐約把他抓捕回來。”

臉上有著雀斑的白人男孩神情緊張，陪在一旁的父母同樣面色凝重。

海倫娜面無表情問道：“他說抓捕？”

“是的。”雀斑男孩垂頭看著腳尖。

“抱歉孩子，我嚇到你了。懷特……你叫懷特對吧，雨果在家里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很認可你們的友誼，只是有點擔心他。”

海倫娜嘴角勾起優雅地笑容，轉頭看向懷特父母：“雨果向懷特借了10萬鎊是嗎，我會按照銀行利率支付利息，卡羅琳，計算一下。”

“海倫娜男爵無需客氣，我們也是因為認可孩子們的友誼才會借出這筆錢。我們真的不知道雨果……”

幾分鐘后，海倫娜匆匆坐車前往倫敦：“去找到蒙特的家庭地址，給他們基金公司發律師函，撤回所有資金。

抽調現金，讓專人估算雨果那邊會產生多少虧損，制定止損操作方案。你帶班杰明先生去紐約，如果有可能的話，直接把他帶回來。

如果他態度堅決……那就照顧好他。”

“放松點，情況沒你想的那么糟糕。”卡羅琳安慰道。

海倫娜手扶額頭：“我知道，不然無論如何我也要親自去紐約。”

“也許雨果預測成真了呢，這幾天紐約市場的情況可不太妙。說真的，沒聽他的分析還沒覺得怎么樣，聽過之后越看越覺得他是對的。”卡羅琳語調輕松。

海倫娜勉強笑了一下：“也許吧。他撬動了55倍杠桿，一旦穿倉，我真的不知道他心里能否承受得住……那會摧毀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