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如意
“境內的賊寇如此厲害了?”她皺眉說道,眼中幾分擔憂‘那爹爹沒事吧?”
“小姐放心,帶了大隊兵馬,且只是作為上官去周家探視一下…”男人含笑答道。
季小姐面上這才稍稍放心。
“一個管隊而已,爹爹干嘛要去,萬一¨”季小姐皺眉說道。
“周官隊是河東驛指揮使的姻親。”管家忙說道。
季小姐便哦了聲,不再疑問了。
“那那件事…”管家便又問道。
“那件事暫且不管了,等爹忙完這一段,太平些了,再收拾他們也不遲。”季小姐說道。
幔帳便再次放下,遮住了她的身形。
因為指揮使的關系,這位地位不算太高的管隊喪事辦得很熱鬧,河東界內文武兩屆幾乎所有有點頭面的人都來了。
堂堂的軍官被匪賊襲殺,前幾天剛從河東驛分得的幾匹戰馬以及盔甲也被劫掠一空,大家分析過后,一致認為,就是這些馬匹和盔甲惹得禍事。
這些馬匹盔甲便是那一次盧巖在解縣迎擊韃子繳獲的,自從被盧巖痛快的奉送給指揮使后,河東驛屬下各個都對這些馬匹盔甲垂涎三分,無奈自己沒有如花似玉的親戚送給指揮使當小妾。
不管怎么說,這實在是震動一方的大事,上下皆是驚怒,立刻調集所有人員對河東驛的匪賊進行清洗,論起這個,自然是盧巖那群鹽丁最有經驗,接到命令,盧巖一如既往的聽話,二話不說領命而去,這讓心憔力悴的指揮使大人很是欣慰。
有這么個又聽話又能打能殺的屬下,真是太好了。
喪事風風光光的辦著,剿滅匪賊也同時進行著而對于周官隊空出的位置也開始了爭奪,這讓上官們頭疼不已。
在一系列的明爭暗斗后,終于定下了接任者,解決了這個人事問題盧巖鹽巡司的位置又擺上臺面。
對于這個肥差,指揮使卻發現有些奇怪,似乎競爭的人還不如管隊的多,不過這也好,他被前后這事鬮的頭發白了一半,將人員扒拉一圈,也沒什么理想對象最終看著一臉疲憊還帶著傷過來匯報剿匪成果的盧巖,指揮使突然就想到了。
自己之所以讓周管隊去做鹽巡的位置,還不是因為要把這個獲利豐厚的位置握在自己手里,那無疑是握住了一座錢庫。
如今心腹周官隊死了,那么,將這個盧巖培養成心腹不是也一樣?
“…我還暫時兼任鹽巡,不過正職還是那個什么屯官,所以我就有一多半的時間來到府城了這樣見你的機會就很多了···”
劉梅寶看到這里抿嘴一笑,雖然她也不懂這些職位都是什么,但也明白盧巖這是升官了從他信里可以看出他很高興,同時又有些感嘆。
想想自從第一次聽到盧巖的名號,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他從一個黑社會頭目一躍就成了正五品的武官,這從黑洗白的速度簡直令人咋舌,更讓她這個至今還在小康線下混的穿越女汗顏自慚。
這樣一個人,實在是讓人有些害怕,這樣一個人,對自己的這份情能持續多久?且不要說將來能否只有她一個,而不是沒妾無數。
劉梅寶的情緒漸漸的消沉下去。
“你最近怎么樣?有沒有人難為你?”
看著這最后一句例行的問候劉梅寶卻忍不住嘆了口氣,慢慢的將這封信疊起來,燭火搖曳,投在窗上的影子不時的跳躍。
再三猶豫后,她還是鋪開信紙,寫了一行簡單的字。
“我挺好的你好好工作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停了一下,想到店里伙計說的一個當官的被賊匪殺了,死的很慘的事。
“…注意安全,萬事小心。”
寫完這兩行字,劉梅寶自己看了下,不知道盧巖會不會從中察覺自己的情緒,第二日去藥行將信給了石婆子,情緒始終有些懨懨的。
“劉姑娘,你別擔心,你看并沒有人再來鬧···”管事的看到了,以為是為假藥的事,特意過來跟她低聲說道。
劉梅寶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
“對呀,怎么好像沒事了?”她問道,“真的沒有人再來鬧?”
管事的就笑著點頭。
“也沒有人散步什么謠言之類的?”劉梅寶又問道。
管事的再次笑著點頭。
“那官府什么突然上門的檢查…”劉梅寶想了想不死心的又問。
“沒有,沒有,都沒有¨”管事的大笑,一面又故作不高興,“瞧姑娘說的,好像多盼著咱們麻煩上門呢。”
劉梅寶便也笑了。
“哪有,我這不是擔心嘛。”她笑道,還是有些不放心,“難道那次的事只是意外?”
“應該是¨”管事說道。
劉梅寶哦了聲,不管怎么樣,讓她不安的事就這樣過去了,終歸是好的,從這一點上來說,自己穿越雖然從基礎條件上來說倒霉了些,但運氣一直還不錯,總會柳暗花明邁過一個又一個的坎。
“看來真是我猜錯了¨”馮藥柜站在窗戶前,看著忙而不亂的大堂,臉上也是有些疑惑。
“老爺,我估計咱們是杯弓蛇影了,因為事先知道劉姑娘會這手藝,自己心里就先不安了,恰好人來一鬮,咱們就慌了,自己嚇自己了¨”管事的含笑說道。
馮藥柜點了點頭。
“自己嚇自己一下,也比別人嚇自己要好¨”他捻須笑道,陰郁幾日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這樣好,當猜測這件事背后可能有季家參與時,他真的退縮了,甚至已經決定逼不得已只能放棄劉梅寶了。
雖然從大局上從他馮家考慮,這無可厚非,但道義上畢竟是過意不去,說實話,他挺喜歡這個孩子的,而也看得出這個孩子也是很信任他,可想而知,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對于雙方來說是多么遺憾的事。
沒事就好啊,上天神佛保佑。
“哎,對了,我聽說東街王六七的鋪子被人砸了?”馮藥柜問道。
“是啊,聽說是賣了人家假藥,人家找上門,把店里砸了個稀爛¨”管事的一臉同情又一臉慶幸的說道。
看來藥行鬧事并不是特有的這不王六七這里也出事了,而且比自己這里慘多了,看來這次真的是他們多慮了。
馮藥柜也是這樣想,一塊巨石終于是落地了。
“要說這王六七還真倒霉,一開張就買了假貨,又因為吝嗇不肯雇傭劉姑娘錯失了發財機會,如今又被人砸了店···”他說道,一面吩咐管事的大家同行又認識多少送點錢物表示一下。
“早說過東街那邊風水不好,那個鋪子以前就出過事···”管事的應了,說這話走開了。
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轉眼就到了盛夏,劉梅寶的工作依舊是那樣,并沒有再提出什么新奇的發財的法子,她當然也想發財,有那個盧巖比這,她也想給穿越人爭口氣,無奈這事真不是想想就成的,還是順其自然吧,值得慶幸的是,隨著炎熱季節的到來藥庫的功效也越來越顯,這又引發了一陣廣順和藥庫布置秘方的搶購風潮。
因為有協議,獲利的是廣順和,但馮藥柜還是給了劉梅寶一些分
經過這幾件事,她的名聲是打出去了,雖然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霸氣四射名震天下但可以肯定的是將來工作是不會愁了,在這藥行界也算是能站住腳了。
“這些應該夠買個大宅子了吧?”劉梅寶拿到錢樂滋滋的想道。
周良玉還是早出晚歸,人也越發消瘦,且沉默寡言,在劉梅寶看來,這個十幾歲的少年,是累的,錫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就算沒有廣順和茶罐,生意也是穩定了。
一定要盡快買個大宅子,買個丫鬟做家務,讓宋三娘子清閑些,買兩個小廝給周良玉,跑腿聽差打雜…
劉梅寶一邊心里算著一邊邁出廣順和的門,天色有些陰沉,遠處似有雷聲滾來。
“姑¢娘,緊幾步走,要下雨了。”伙計提醒道。
劉梅寶謝了他一聲,準備提裙子小跑,下意識向左邊看了眼,果然又見盧巖站在一間干果鋪子外,看似隨意,卻半點視線沒離開廣順和。
見她看過來,盧巖便微微一笑。
他依舊穿著一間灰色的短袍,只不過如今的神態多了幾分威儀,并不是以前那種有些呆呆的,一眼就被人當做剛進城的鄉下人。
劉梅寶面色一紅,沖他飛快的笑了笑,就低下頭邁步,雖然不回頭,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到盧巖也同時邁步,在街道上一前一后,混在人群中跟著她慢慢的走著。
那一日的信盧巖或是看出了情緒,亦或是沒有看出,反正一切照舊,劉梅寶幾次想要不回信的時候,盧巖便會出現在廣順和門口,嚇得劉梅寶便想起那次他強塞給自己信的事,便立刻歇了這個念頭。
不過,盧巖并沒有當街眾目睽睽下跟上她與她說話什么的,而是保持一定距離,游街逛景一般,一直跟到她家的巷子外。
一次兩次之后便成了習慣,劉梅寶曾故意調動了幾次來廣順和的日子,但每一次他都能準確的守候。
知道他一個月十幾天會在府城履行自己的新職務任務,真是閑的…劉梅寶腹議,低下頭的嘴角卻是忍不住微微翹。
天上的雷滾滾越來越緊,街上的人都開始加快腳步,劉梅寶遲疑一刻,還是慢慢走著。
身后的盧巖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一陣帶著雨腥味的風刮過,他才驚然,抬頭看天,再看前面的劉梅寶,便猛地加快腳步,幾步就到了劉梅寶身旁。
他陡然貼近,劉梅寶倒是有些慌亂,但現在畢竟是熟悉了,并沒有躲避,抬眼看他一眼。
“要下雨了,走快些···”盧巖低聲說道,遲疑一刻,又微微一笑,將聲音壓得更低,“我明日還來¨”
劉梅寶的臉便紅了,怎么聽他的話都有一種自己是故意要和他多呆一些所以走慢了,所以他哄寵一般…
“誰要你明日還來。”她橫了他一眼,低聲道。
這一眼眼波流轉,再加上可以壓低的而顯得更加柔美的聲音,盧巖只覺得心又被一把火點燃了。
“我能去提親了嗎?”他忍不住再上前一步,說道。
劉梅寶被他再次貼近嚇了一跳,這可是大街上,要是被人看到了¨忽的又聽到這句話,驚訝的抬頭看他,也不知道避開了。
“我現在,舅媽她不會嫌棄了吧?”盧巖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眼,就如同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亂跳,跳的他有些心慌。
劉梅寶微微失態,沒有回答,或者說,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梅寶¨”盧巖看著她,又一次開口,“你嫌棄我嗎?”
不是說古人很含蓄嗎?這,當街求婚的戲碼都上了,就差手捧鮮花下跪的儀式了。
劉梅寶又是臉紅又是慌亂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雨點就在此時啪啪的掉下來。
“你快回去吧。”劉梅寶下意識的是伸手擋住頭,說道。
“梅寶¨”盧巖看著她又喚了聲,一臉緊張,似乎固執的求答案。
街上的一片混亂,人人都在跑,顯得當街站立的二人格外的突兀。
可不能再呆了,劉梅寶一跺腳。
“嫌棄你還會給你寫信!”她說道,說完提裙快跑。
這句話飄入耳內,盧巖一時沒敢相信,待再三回味后,才揮拳啊哦一聲大喊,嚇得四周的躲雨跑的路人腳下打滑差點摔倒。
看那姑娘在前小兔子般跑遠了,盧巖臉上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干脆哈哈哈笑出聲。
“這人有病吧?”路人紛紛側目,帶著幾分鄙視指指點點。
盧巖渾不在意,加快腳步跟上,看著劉梅寶拐進巷子時,又停下腳,回頭看。
盧巖咧嘴笑,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如同簾子般遮擋視線,但他依舊可以看到劉梅寶沖他擺擺手說了句什么話。
雖然雨聲唰唰,但他似乎能清晰的聽到她說的是,快回去。
盧巖不動,就看著她笑,劉梅寶跺了跺腳只得轉身進了家。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