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石頭屋子是西方人的愛好,鐵心源不是很不喜歡,冰冷,強硬的石頭一點都不符合東方人的居住觀念,雖然這樣的房子可以保持的更加長久,卻多少有一些野蠻的粗獷理念在里面。
天山城是一座軍城,自然不可能像清香城一樣去追求奢華以及舒適,造出來的屋子也像軍人一樣,千篇一律毫無特色。
高高的小窗戶蒙上牛皮之后,諾大的屋子里如果不點燈,就如同黑暗的苦牢。
鐵一居住的很習慣,并且喜歡這種和堡壘沒有區別的房間。
鐵心源就受不了這樣的房子。
他仰著頭靠在椅子背上,眼睛看著房頂那個巨大的鑄鐵燈池,那上面明晃晃的亮著十幾盞油燈,青灰色條石房頂早就被油燈熏成了黑色。
尉遲文從外面匆匆的走進來,在鐵心源的身邊放下一大摞子文書道:“這都是左相府送來的加急文書。”
鐵心源下意識的點點頭,尉遲文就蹲在火盆邊上烘烤他的手掌。
天山上的寒風如同小刀子,在尉遲文嬌嫩的臉蛋上開出來了好幾道細細的血口子,烘烤之后,就有細密的血珠子從裂口處滲出來。
鐵心源嘆口氣道:“這些文書我今晚就會批復,明日你帶著這批文書回哈密城去吧。”
尉遲文抹一把臉上的血珠子搖頭道:“我又不是女人!我也不靠臉吃飯!”
旁邊給鐵心源烘烤襪子的水珠兒不滿的哼了一聲。
“我管你是不是女人,要你回去是要你去好好地看著那些人不要亂來,不是擔心你會變成丑八怪。”
鐵心源說完話,就穿上暖和的拖鞋,抱著那一摞子文書進入了里間。
石頭屋子的里面和外面自然有天壤之別,冰冷的石頭地板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羊毛地毯,一個巨大的壁爐里胳膊粗的柴火燃燒的正旺。
鐵心源發現自己才進入房間,困意頓生。
壁爐邊上還有一間小房子,趙婉正在里面忙碌,不時有一股子怪味道從里面散發出來。
鐵心源搖搖頭,趙婉自從三天前突然來到石頭城,就非常熱衷給自己制作補品,做什么事情都古古怪怪的,還經常一個人發呆,以為她在清香城受了什么委屈,問她,卻什么都不說。
只是到了晚上,就癡纏的厲害。
趙婉聽到外面有動靜,就探出頭看,見到丈夫回來了,就甜甜的笑道:“還沒好,再等一會,餓了就先吃的干果,蜜餞。”
鐵心源拿起一本文書道:“我還有事情做,你忙你的,好了就叫我。”
趙婉嘿嘿一笑,就重新鉆進小房子里去了。
鐵心源用力的揉揉面孔,老婆剛才不小心露在外面的上半身說明,她只穿了一件綢衣……
打開文書,上面全是一長串一長串的數字,紅筆寫的數字是喜事,表示已經有這么多人得到了安置,黑筆寫的數字是噩耗,表示還有這么多的人沒有得到安置。
如今,紅筆寫的數字已經遠遠地大于黑筆寫的數字,盡管如此,兩個數字相加,也和第一次統計的人口數字不相符合,少了大約六千人。
這六千人或者是失蹤了,或者是自己走掉了,或者,已經死掉了。
大王的工作和后世的國家領導人差別不大,災難來臨的時候要保證所有人都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
這是一項非常艱難地工作,非常的難以完成。
當然,如果你把自己的子民真的當自己人看,這個工作自然是艱難的。
如果沒把他們當人看,他們不過是一群會自己找吃的,還會自己干活,更可以隨意宰殺吃肉的牛群,統治一群不用費心的牛,君王自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王漸為什么進屋子里?
鐵心源有些憤怒,自己老婆的衣衫似乎不是很整齊!
“大王,這是鹿血!”
鐵心源放下手里的毛筆惡狠狠地瞪著端鹿血的王漸。
“大王,我是宦官!”
鐵心源取過加了酒的一小杯鹿血一飲而盡,而后一下嘴角的血漬惡狠狠地道:“滾出我的臥室,在我的眼里,你從來都是一個男人,兩歲的時候這樣認為,現在依舊這樣認為。”
王漸笑瞇瞇的道:“這是我這一生聽過的最美妙的羞辱,哈哈,我這就滾!”
說完,就低著頭從屋子里走了出去,還非常貼心的將門關好。
他沒有生氣,真的沒有生氣,把一個太監當男人一樣提防,對他來說確實不算是侮辱。
趙婉終于從廚房里走出來了,折騰了如此長的時間,僅僅端了一個砂鍋出來。
鐵心源瞅瞅砂鍋,再看看老婆道:“完了?”
“完了。”
鐵心源嘆口氣道:“我早上喝了一碗稀粥就出門了,中午和苦力們一起喝了一碗骨頭湯,有一只獒犬都奢侈的吃了一整根骨頭呢,到了晚上,你又讓我喝湯?”
趙婉吃吃的笑道:“我們的糧食不夠。”
鐵心源掀開砂鍋蓋子看了一眼,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雪雞確實是個好東西,如果……”
趙婉變戲法一般的端上來一大碗米飯放在鐵心源的面前。
鐵心源攬過趙婉的腰肢,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等一下有更好的。”
趙婉見丈夫在狼吞虎咽的吃飯,咬著嘴唇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鐵心源嘴里含了一大口飯聽到這句曖昧至極的話,忘記了吞咽,有點發傻的瞅著自己的妻子。
兩人雖然成親有三個月了,這還是趙婉第一次主動挑逗自己。
“傻樣子啊,這可不像是一個大王,趕緊吃飯。”
男人就是這樣沒出息……因此,鐵心源就把腦袋杵進飯碗里猛吃飯,至于那一鍋雪雞湯,他一仰脖子就喝下去了,連肉都沒興趣吃了,丟下飯碗興致勃勃的瞅著自己老婆。
趙婉美妙的身姿被一襲淡藍色的綢衣包裹的纖毫畢露,尤其是當她轉身去床邊取東西的時候,豐滿的臀部看的鐵心源都要噴火了。
滿心歡喜的想要撲上去,卻被趙婉轉身抱住并且被她用力的推到椅子上坐下。
“床上比較好,這里你會受涼的。”
趙婉笑吟吟的坐在鐵心源的對面,把一份文書推給他。
鐵心源接過文書看都沒看就在上面簽了字,他底下已經漲的生疼,也不知道是剛才喝的那杯鹿血的起作用了,還是被眼前人給刺激的快要發瘋了。
這時候還要他講究理智,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他甚至認為,能讓趙婉自己的事情,不也能辦成,為什么不趁機撈點好處呢?
“夫君,您在東京是不是還有人手?”
鐵心源昏君一般抱著美人上下其手連連點頭。
“把他們全部交給我?”
“你要他們做什么,一個一心想要弄死自己的瘋子和另外一個不算部下,想要在大宋落地生根的馬賊,這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辦事能力如何?”鐵心源撩撥得趙婉渾身發燙,咬著牙繼續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所謂的好人,就辦不了多少事,只有壞蛋和惡人才是真正辦事的人。”
“怎么指派他們?”
“這事問問孟元直,我們去床上吧……”
天亮的時候,鐵心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胸口上睡得很熟的趙婉,拉過被子蓋住她的光脊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烏黑的房頂,覺得自己非常的無恥!
這幾天趙婉總是隱晦的提起兒子要是不能姓鐵的事情,都被自己強硬的給頂回去了。
這才逼得這個傻傻的女人不得不費盡心思的想要生米做成熟飯,那個所謂的文書無非就是一張自己的同意書,同意兒子可以姓趙的文書!
什么樣的事情才能逼迫趙婉不顧自己的感受也要讓兒子姓趙呢?
在這個時候,恐怕只有大宋王朝的皇位才會讓趙婉做出這個決定。
這個傻女人在做這個事情之前,恐怕以經做好將來接受自己怒火的準備了。
不得不說,她把自己丈夫的自尊心看的太強烈了。
趙婉睡覺的時候有時會流口水,因此,鐵心源的胸口上有一片濕潤。
趙婉感受到丈夫的手在摩挲著自己的后背,緩緩睜開眼睛道:“怎么不再睡會?”
鐵心源笑道:“該去看看天山路上的第一道哨卡了,那里的城墻,今天應該可以完工了。”
趙婉的眼神凝滯了一下,嘆口氣道:“你這樣辛苦到底為誰來著。”
鐵心源笑道:“為誰?還不是為了我自己,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以自己痛快為生活目標。”
趙婉一下子坐了起來,急忙道:“不是為了子孫后代?”
鐵心源眨巴一下眼睛道:“我自己都沒玩開心呢,考慮那么多做什么?”
“那樣的話,兒子怎么辦?”
鐵心源大笑道:“我兒子如果比我厲害,不論他想要什么都會自己獲取,留這些東西給他做什么?
如果我兒子不如我,留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招禍的根源。
我死之后才不管他干什么呢,快活就好。“
趙婉咬咬牙道:“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能不能姓趙?”
鐵心源笑道:“當然可以啦。我們的孩子有你一半的血脈,為什么不可以?
不論他姓鐵,還是姓趙,難道說他就不是我的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