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蘭松開澤瑪,走到篝火邊上,搖動了一個烤肉架,將一個全身已經烤出泡來的強盜頭子翻轉過來,沉聲問道:“蒙面馬賊在哪里?”
已經被烤的半死的馬賊頭子立刻就使出最后一點力氣喊道:“我真的不知道!”
阿薩蘭點點頭,就讓自己的親衛把這個馬賊頭子往篝火邊上又挪動了一下,然后就繼續轉動另外一個烤肉架,繼續問道:“蒙面馬賊在哪?”
這個半邊身子快要被烤熟的馬賊頭子無力地沖著阿薩蘭吐了一口口水,只可惜他的嘴里一滴唾液都沒有。
阿薩蘭笑道:“你到算是一條漢子,本王最喜歡的就是硬漢子,來人,給他這半邊身子鋪上濕布,這樣能多烤一會,烤熟了之后告訴我。”
篝火邊上共有六個這樣的架子,下一個被綁在烤肉架上的馬賊不等阿薩蘭問話,就干澀的道:“我只知道他們是一伙新來的,當初為了地盤,我們起過爭執,他們的鎧甲和弓箭多,我們打不過,損失了百十人之后,也就承認他們在這片戈壁上有搶劫駝隊的權力。”
阿薩蘭滿意的點點頭,要親衛把這個強盜頭子挪到一邊,給他灌了很多水之后問道:“他們都是那里的人?”
強盜頭子連忙道:“人種很雜,什么人都有,人數最多的還是戈壁上的野人。
為首的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年輕人,我和他交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他的下巴,沒有胡須,眼珠子像藍寶石一般藍,是波斯人的可能性最高。”
阿薩蘭疑惑的問道:“不是黑眼珠?”
強盜頭子搖頭道:“我拿生命保證,和我交手的那個首領,確實是藍眼珠,高鼻梁的波斯人模樣。”
聘聘裊裊的走過來的澤瑪聽了這個強盜頭子的話之后輕笑了一聲道:“阿薩蘭,他沒有騙你。和他作戰的不是蒙面強盜的首領,最多是一個大頭目。
他口中的蒙面首領,在那個黑眼珠的混蛋跟前連話都不敢說,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奴隸。
那人的武藝不是很高。他和我糾纏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四周都是他的人,我都想反抗了,我還能保證,那個家伙不會是我的對手。
另外。他和這些骯臟的家伙不一樣,當時他和我靠的很近,身上沒有難聞的味道。
我還看了他的手,非常的干凈,幾乎和我一樣干凈。
阿薩蘭,這家伙很可能是一個貴族。”
澤瑪似乎沒有看到阿薩蘭越來越難看的神情,自顧自的道:“他說話帶著一股奇怪的韻律,就像是游吟詩人在吟唱一般,即便是非常憤怒了,也始終保持著貴族的優雅……”
阿薩蘭原本想放過這個說了實話的強盜頭子。只可惜看到澤瑪有些迷醉的回憶之后,就改變了主意,手上稍微用力一下,就扭斷了那個強盜頭子的脖子。
澤瑪見強盜頭子的腦袋耷拉在烤肉架上,嗤嗤的笑道:“獅子也會嫉妒狐貍嗎?”
阿薩蘭皺眉道:“如果需要你回去勾引他么?”
澤瑪嫵媚的白了阿薩蘭一眼道:“如果他能表現出和他行為相匹配的智慧,勾引他一下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阿薩蘭,王后的位置,你需要給我留著。”
阿薩蘭攔腰抱起澤瑪,大踏步的走到自己的帳幕里,將她丟在厚厚的皮毛堆里。然后就脫掉自己的袍服,如同泰山一般的壓了下去……
月末,月亮半夜才回出現在天邊,還只有一輪彎彎的殘月。大地上多少有了一些光亮,不像前半夜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鐵心源的隊伍在月亮升起之前,就做好了開拔的準備,不論是戰馬還是駱駝,全部都勒上了口嚼子。
鐵三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揮揮手。就率先走出了壕溝,踏上了堅實的戈壁。
按照斥候的匯報,只要在天亮之前,走出這片無遮無瀾的戈壁,隊伍就能跳出阿薩蘭的包圍圈,然后就可以沿著天山山脈平安的回到清香谷去。
鐵心源的戰馬走在最中間,他松開了韁繩,在這種漆黑的環境下,戰馬的視力要比人的視力好的太多了。
騎兵夜間行軍,依靠的就是戰馬過人的視力。
走在廣闊無垠的戈壁上,人的視力可以看見遠處黑乎乎的群山,卻看不清楚腳下的道路。
鐵嘎嘎非常的忙碌,他要跟在三匹戰馬的后面,防備這幫家伙突然拉屎。
他有些生氣,這些戰馬,傍晚吃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現在走幾步就會有一大堆馬糞留給他。
這些馬糞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掩埋掉,否則就會暴露隊伍的行蹤。
和他一樣干這活的人很多,走之前鐵三就下達了嚴厲的軍令,不能給阿薩蘭的軍隊留下任何可以追擊的蛛絲馬跡。
在戈壁灘上,有經驗的獵人,可以根據一堆馬糞,一堆灰燼,甚至是塵土堆積的厚度,就能準確的判斷出敵人的去向。
遠遠地看見了阿薩蘭的軍隊,就那樣明火執仗的守在商道上。
只是看這群兵丁的模樣,鐵心源就覺得自己高估了阿薩蘭,已經快要四更天,軍營里依舊熱鬧不凡。
沒有立寨,也沒有派出斥候,以及明暗哨,所有人就擠在一片空地上,點著了數十個巨大的篝火堆。
從黑暗中可以明顯的看到那群人竟然在喝酒。
鐵心源找來了鐵三,指指明晃晃的阿薩蘭部下的營地輕聲道:“能打一下嗎?”
鐵三找來了幾個斥候,一言不發的就慢慢的向營地潛伏過去,他要親眼判明敵人是不是在故意布下陷阱。
一柱香的時間過后,鐵三回來了,朝鐵心源重重的點點頭,就把鐵四他們找來安排突襲的方式。
從鐵三的手勢中,鐵心源發現,這里只有兩千名敵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四百人的騎兵隊伍足夠沖散這些人了。
鐵三和鐵四他們很快就走進了黑暗,除了留下鐵心源和五十個人看守繳獲的戰馬和駱駝之外,其余的人全部出動,準備在天亮之前,狠狠地打擊一下阿薩蘭的軍隊。
相信打劫軍隊獲得的利益要遠遠地超過打劫商隊。
戰馬的蹄子上包了軟布,走的無聲無息。
五百步,這是火光能夠照耀到的極限。
鐵三抽出彎刀,在頭頂揮舞一下,然后就催動戰馬一馬當先的殺進了回鶻人的軍營。
五百步,戰馬抵達軍營的時候正是提速的時刻,如雷的馬蹄聲驚醒了那些守備的回鶻人,等他們倉皇出戰的時候,排山倒海一般的戰馬群已經將他們沖擊的七零八落。
吶喊聲響起,不等醉醺醺的回鶻人站起來,就已經被馬蹄子踏成了肉泥。
速度完全起來的戰馬,在營地里肆意的踐踏,彎刀落下,無數的人頭飛起。
此時根本就不需要做劈砍的動作,只需要將長刀橫在要肋間從人群里沖鋒過去,就會帶起一道血浪。
鐵三,鐵五,在營地里肆意縱橫踐踏,鐵四身為后備隊,只要看到那里的回鶻人有集結的意圖,就會帶著自己屬下的一百騎兵沖鋒過去,把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沖散。
鐵六沖進了戰馬群,在絞殺掉了那些可有可無的看守之后,驅趕著大群的戰馬,呼嘯著奔向了漆黑的荒原。
回鶻人的將軍聚集了一些親衛,他的抵抗僅僅維持了幾個呼吸,就被鐵三的騎兵沖散了。
一枚沉重的連枷擊打在將軍的胸口,拳頭大小的錘頭整體陷進了將軍的胸口,一口血噴起足足有兩尺高。
身體剛剛倒地,就有碩大的戰馬蹄子踩踏在他的頭上,整顆腦袋如同熟透的西瓜完全爆裂開來。
沖透了敵陣的鐵三,繞著營地如同旋風一般砍殺無處可逃的回鶻人……
鐵心源帶著剩余的五十人,將戰馬駱駝全部都拴好之后,也來到了營地周邊。
他們沒有參與進攻,只是在黑暗中不斷的拉弓射箭,一支支的箭從黑暗中射出來,那些中箭的回鶻人絕望的認為黑暗中還有伏兵,那里還有絲毫的戰意,無數人跪倒在地,大呼饒命。
跪倒的人不再有箭矢去招呼他們,于是,就有更多的聰明人加入到這個行列之中。
人數還是太少,一大群回鶻人逃進了對面的黑暗之中,鐵五想要追擊,鐵心源搖搖頭,冷聲道:“打掃戰場,此戰不留降俘。”
俘虜們交出了武器和鎧甲,如同羔羊一般無助的看著面前這支蒙著臉得詭異強盜。
還以為阿薩蘭的名號至少可以保證他們不死,哪里知道,就在他們放下武器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了要死亡的命運。
無數支羽箭從四面八方飛過來,每一枝羽箭都會在俘虜的身體上濺起一朵血花。
恍然大悟的俘虜們嚎哭著,怒號著想要重新戰斗,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武器。
當最后一個俘虜不甘心的捂著咽喉倒在血泊中之后,聚攏在一起的鐵心源部下,立刻就散開了。
從這里到阿薩蘭的營地最多不超過七十里,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阿薩蘭一天時間就會趕到這里。
如果得到軍隊被偷襲的消息后,暴怒的阿薩蘭不體恤馬力,催動戰馬也需要兩個時辰才能趕到這里。
無論如何,鐵心源從現在起也只有四個時辰的平安時間,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打掃戰場,然后遁入天山,從山間隱秘的獵人小路趕回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