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順曾經很憋屈,好好的船長不讓他做,偏偏叫他來做鉆地的老鼠,也不知道白子是怎么想的。他是盜墓的專家沒錯,可不是尋礦探脈的行家,這種活計不是應該歐冶良這種人做麼?歐冶良是天下聞名的冶鐵鑄劍師是不是?本公子還是貴族出身呢,真是不想再做這種暗無天日的活計了
看看這是什么山吧?石頭山!挖出的都是些什么洞?石頭洞!不知走了多遠,這才找到一塊比較松軟的土地,可這都掘下去有七八丈了,哪里見到白棟說得那種巖石?手下那幫老兄弟早就叫苦不迭了,他也快瘋了,現在每逢無法堅持的時候,只能想想白棟對他的承諾‘找到我要的那種礦石,日后產出逢百提一,算是你和這幫老兄弟的報酬,日后你會擁有屬于自己的海船,自己去做船長!這艘船就叫‘公子順’號,愛去哪里就去哪里,日后你愿意到海上做強盜都成,只要不搶咱們華夏人,我會當作沒有看到”
“我沒聽錯吧?你可是天下文宗、當代白子,天子親封的伯爵,有名的豪富。你你竟然支持我做海上的強盜?我我可是個貴族。”那日公子順表現的很有風骨,還在白棟面前挺了挺胸。
“少跟我扯淡,你就是個破落戶,還算什么貴族?若真是自許貴族,就該遵從禮儀,還會去做盜墓賊?盜墓賊做不下去了,就跑去做水匪?不過做水匪有什么出息?放眼海上才是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好好干吧。只要幫助我找到需要的礦石。本子絕不食言。會給你一條兩層樓船,覆蓋鐵甲,畜滿糧食弓箭、配齊水手,有了這些條件,你就可以成為海上最偉大的強盜”
“白子,你確定沒有發瘋麼?海盜也可以做到偉大?”公子順聽得眼睛都直了,從他懂事時起就知道但凡沾染‘賊’‘盜’二字的,那就是最最卑賤的人。甚至連舊時的奴隸都不如,這位白子居然說強盜也可以變得偉大?如果白子沒有發瘋,那就一定是他自己聽錯了,這事太過顛覆價值觀。
“如果你愿意,就可以!當航海時代揭開序幕時,華夏會非常非常需要一位海盜王,如果你愿意,就去做這個王吧”
“我不敢,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龐涓被坑得有多慘。”
“你應該擦亮眼睛后再仔細看看。龐涓現在真的很慘麼?如今在西域,他是如同戰神一般的存在。在未來的日子里,他還會開創出前所未有的偉大事業,自從來到秦國,他就一直很滿意,現在就是魏嬰回心轉意也拉不走他了。”
“真不是坑我?”
“放心,我不騙人的,不過要得到最好的海船和我的支持,首先做好你的份內事。句容山交給你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記得白棟是從懷中取出一枚石片交在他的手中,這其實就是一塊再普通也不過的石片,在任何地方,只需要隨便走上幾步路就能夠找到,不過在石片的剖面,卻被白棟用墨筆劃出了一些黑色的線條,仿佛龍蛇蜿蜒,直透石內:“去吧,在句容尋找可以挖掘到這種礦石的地方,如果你在深達十丈的地面下看到這種巖石,你就成功了,因為那不是普通的巖石,而是你的‘公子順’號”
作為一名專業的盜墓者,公子順和他的老兄弟只要愿意就可以從石頭縫中挖出一個足夠容納小型軍隊的洞穴,至于這個洞穴有多大,那就要看他想做到何等程度;被‘公子順號’刺激到的沒落貴族現在已經完全想通了,他表現的就像一個勞動模范,在他的苦心經營下,這個洞穴一面向四面擴充、一面向下方延伸,在火把的照耀下,他和他嫻熟的團隊每一次掄起鐵鏟都能夠找到最松軟的泥土,每一刻都在擴充他的地下‘王國’。(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十丈!
已經十丈深了,正有些失望的公子順忽然聽到一聲驚喜交加的叫聲:“礦石,是我們要找的那種礦石!”
公子順像個瘋子一般沖到這名老兄弟身旁,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一條隆出地表的礦脈,顯露在外面的部分石頭上,果然有著白棟描畫出的那種黑色石脈。
成功了,一個多月沒日沒夜的挖掘,無數次的失敗,終于被他們找到了!此刻在這幫一身土泥的漢子眼中,這些不是石頭,是金燦燦的赤金和白晃晃的銀子,是那艘高聳海上的兩層樓船‘公子順’號!
歐冶良和墨線看著從土下探頭出來的公子順,都不覺倒抽一口涼氣。這還是人麼?從頭到腳都被厚厚的麻布包裹著,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從地下突然冒出的怪物,總算這貨的兩只眼睛還算靈動,證明了他是頭腦清明的智慧生物,沖著兩人大喝一聲:“我是公子順!白子要的礦脈我找到了,那是我的船”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歐陽良和墨線搖搖頭,同時感到頸后一片冰涼。公子順是什么人?曾經的貴族后裔,做過盜墓賊和水匪的狠人,可就是這么個狠角色,看看被白子給折騰成什么樣子了?兩人是按照白棟指示的方向一路尋來,路上光是這種坑洞就見了不知有多少,可見公子順這一個多月就沒見過幾次天日!用來遮擋口鼻的布巾一拿下來,那張臉慘白慘白的,簡直就像個活死人。
“來人,拿酒來。”歐冶良嘆口氣,從衛士手中拿過酒囊遞在了公子順手中,同時接過公子順手中的礦石,仔細看了幾眼,嘆道:“好純的銀礦。”
“可以換我的大船了!”
公子順被幾個老兄弟扶著走上地面,忽覺腳下發軟。實在是站不住了。干脆像只老鼠一樣趴在地上歡呼:“好大的船。我從今天起就是船長了,‘公子順號’的船長!讓馬橋做我的大副,哇哈哈!”船長大副這種‘古怪’的稱呼自然都是源于白棟的創造,在越國接受海上技能培訓的水手們早已熟悉。
歐冶良和墨線看看公子順,都是暗暗搖頭,這家伙已經瘋了
“傳令大隊,進駐句余山,升起白子大旗。這里雖是寺區家領地。諒他也不敢得罪白子。”
歐冶良和墨線都是精神抖擻,這一趟句余山可算是來對了,世間傳言果然不假,跟著白子就是有肉吃!
句與山仿佛間就煥發了生機,讓人生畏的神山在西君白子眼中就是個礦藏豐富的寶地,插上面旗幟就要劃入自己囊中;這不是白子恃強凌弱欺負越國,代表越國正統的無顓世子不但不會反對,而且還會大力支持,歸未大夫甚至恨不得出兵相助,句與眼下是在寺區家的勢力范圍呢。他正巴不得寺區尚觸怒白子呢,那時相助越國的就不只是齊國的三萬大軍。還會有白家的敵國之富。
寺區尚這個越國最猖狂兇橫的卿大夫這次是徹底準備裝傻了,哪怕無顓的王旗和三千歸未軍駐于句余山腳下、哪怕白家工匠正在墨家和公輸家子弟的帶來下大肆進入山區、哪怕這里可能真的會被開掘出無數金銀,他也下定了決心要裝死狗、打落門牙也要咽進肚子里。白棟一向認為,能夠隱忍之人方能成就大事,司區尚當真是個人才,如果不是自己的學生要做越王,如果不是越國王室與寺區家仇怨天深,他還真是有些下不去手,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如果,句與山若是沒有發現銀礦還好,如今既然已經發現了,白家就要絕對的控制,幫助無顓掃平寺區尚這個最大的反對者已經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白棟現在就站在半山腰上,背后是他的軍帳,帳前豎著他的黑底白焰溜邊兒大旗,這里的風景還算不錯,腳下是一片句容山脈罕見的樹林,好像是吸盡了這一帶的靈秀地氣,每一根都有兩人環抱粗細,公輸家和墨家的工匠已經在附近搭開了工棚,正帶著從秦國和越國招募的匠人伐取這些樹木;公子順發現的礦脈確實很大,據歐冶良判斷,只怕會超越這個時代的所有已知礦!不過沿著礦脈挖下去,這條礦脈會漸漸深入地下,一路都要搭建木架才成,公輸家和墨家的工匠都有在老秦開煤礦的經驗,這確實難不住他們的。
除了三千歸未軍外,負責礦脈安全的還有隨同白棟前來的秦國精銳,一般是屬于白家自己的老軍,一半是如今已劃入西君麾下的雍郿精兵,其中有白家人、也有孟家與西家的戰士,望著這些全身都是鐵甲武裝到了牙齒的精兵,田因齊眼皮跳動了下,忍不住問白棟道:“離開秦國的時候,你就肯定能夠在句與山找到如此龐大的銀礦麼?”
就算是大半走水路,像這樣調動上千精兵,還有無數墨家和公輸家的工匠也是耗費極大的事情,萬一撲空了,白家消耗些軍糧倒不算什么,墨家和公輸家的這些工匠就要平白浪費數月時間,現在白家在各處大興土木,這些工匠可是寶貝兒。田因齊只是奇怪,白棟這小子是得了哪路大神相助,憑什么他要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銀礦是好找尋的麼,從商代算起到如今也有數百年了,世人發現的銀礦也不過十數,可見要找到一個銀礦是如何艱難,這小子都沒去過越國幾次,隨便指點個地方就能找到礦脈了?
田因齊就是個現實與浪漫主義的完美結合體,是齊國史上最偉大的君主,同時也是一個充滿想象力的腦殘神粉,在他看來,這個世上真的有老子、列子這種神奇的人,海上一定會有神仙國度,長生之道與他的距離就只有一層窗紙,捅破了就在隔壁,捅不破就距離萬里千山。眼前這位白子才多大?憑什么他就可以有種種神奇表現,他口中的夢中國度真的是在夢中麼?難道是夢中有神人相授機密,才讓他處處料人先機,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找到遠在數千里外的銀礦?
再想到白棟大里發展船隊,毫無私心的向天下人傳授航海知識,田因齊心中忽然一陣火熱齊國是一定要變強的,可強大之后有如何?自己這一生做不成完整的男人,若是還不能追尋到傾慕多年的仙道,此生又有何意義?如今看來,這個世上如果有人能夠尋找到傳說中虛無縹緲的仙道,那一定就是面前這位白子了!這條大腿一定要抱緊了才好!
“我又不是仙神,哪里會有這個本事,就是運氣好而已。”白棟微微一笑:“而且我是如何找到銀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輸了,愿賭就要服輸,你的三萬大軍什么時候才能進入越國?我算了下,越國多年亂戰,就算是最強的寺區家也已元氣大傷,三萬齊軍在一月內擊破寺區家城并不算很困難。”
“寺區尚太慘了,惹誰不好,就不該惹到你也罷,寡人回國后就會立即整頓大軍,一個月?你也太看不起齊國,半月時間足夠了,對付區區一個越國大夫如果還要經月時間,寡人還有什么面子?只希望白子不要忘記了你我的約定”
越國銀礦的發現讓田因齊對白棟信心大增,一旦白棟手中有了足夠的銀子,華夏將會如何?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看問題的角度未必就在徐公、范倜這些人之下,自然明白一旦掌握了天下貨幣會帶來多么巨大的好處。而且白棟推廣的可是‘銀本位’,一旦華夏那些老牌銀礦被他收光了銀子,天下經濟命脈可就掌握在了白家與合作者的手中,如果白棟還能像今天這樣‘隨便’找到幾個大的銀礦,那就會成為華夏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你魏國楚國有強兵又如何,沒了錢還能打仗麼?隨著魏武卒的出現,如今各國都在緊隨其后建立類似的軍隊,這些軍隊與屯兵可不同,戰斗力雖然驚人,可是要國家來養、要發軍晌的
白棟其實并沒有田因齊這般樂觀,華夏在新華國建立之前,仍舊是一個以農耕經濟為主的國度,銀錢固然有很重要的地位,可就算你掌握了天下之財,也未必就能夠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秦滅六國前,六國那一個不是文華鼎盛、經濟發達?該被滅還是得被滅!統一天下貨幣、推出新銀其實只是他走出的第一步,而且他也不想做什么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只希望華夏能夠盡快脫離純粹的農耕經濟,提前兩千年就開始與西方世界賽跑,而且還要贏在起跑線上!
“我自然不會忘記,不過也請齊侯不要忘記了,擊破寺區家后,你齊國大軍就要一個不剩的離開越國;還有,回到齊國后,善待贏姝母子,她們母子若是過得不好,只怕也會影響你我的合作。”
“呵呵,白子放心,寡人雖非白子這般天縱奇才,卻也不會因小失大,在寡人眼中,齊國的利益高于一切。”
“妙極,如此我就放心了,齊侯離越時,白某當親往相送。”
白棟微微一笑,這個田因齊估計也是研究過自己的《白子語錄》的,光是這句‘齊國利益高于一切’,沒看過這本書的人可是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