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秦

第四百四十三章 【周慎靚王】

東陽君就是那種舌燦蓮花的天才,給個機會他就能舌戰群儒,進屋后就是一通神侃,果然當朝王叔的水準就是不一般,指著窗外的野花一通神侃最后都能扯到白棟的‘蓋世功績’上去。白棟也不說話,就是笑嘻嘻地聽著,被人拍馬屁的感覺可真好啊,多聽聽有益健康

姬扁來得可真快,第二遍茶還未喝完呢,天子車駕便來到白棟暫居的‘會賢館’前。其實也不是什么隆重的車駕,今日姬扁是青衣簡從,一身便裝打扮,腦袋上沒帶冠冕垂綹,倒是更顯親切。走進白棟的房間時,姬扁下令衛士在外等侯,只帶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走進來,不等白棟說話,堂堂天子竟先打起了哈哈‘棟兒外舅來看你了,這幾日洛邑起了大風,天氣干燥,可還服得水土麼?’

這就叫上棟兒了?還真是夠自來熟的。白棟和東陽君站起迎接,表面上自然是恭敬無比,心中卻著實同情這位周天子;那個熊孩子的面目倒有幾分像姬扁,顯見是當朝王子了,姬扁又是輕衣簡從而來,來意昭然若揭,可這天子的架子又不能倒了,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卻還要擺足了天子的譜兒,先派了東陽君來打前站這得是多么糾結啊?自己都替他累。

那個熊孩子看來就是十歲上下的年齡,生得倒是雪白粉嫩的,紅7∝,ww↙w.袍墨靴,脖子上還掛了快巴掌大的美玉。只可惜這玉上沒寫上‘通靈寶玉’四個字。否則就有緣遇到林妹妹了。樣子生得很不錯。一看就是個紈绔子弟公子哥兒的代表人物,就是兩只眼睛咕嚕嚕亂轉,偶爾放出道道賊光,有道是‘鑒人先鑒目’,看到這對眼睛白棟就知道這是個狗都嫌棄的主兒,明明是第一次見自己,居然毫不怕生的樣子,死死地盯著自己看個不停。若不是當著姬扁和東陽君,白棟真想把他那對眼珠子給摳出來!看什么看?老子又不是小姑娘!

“你就是白子?那個創出筆墨指硯、新字體、印刷術的白子?”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父親才剛剛落座,他就一屁股坐到了白棟面前,笑嘻嘻地聊起天兒來,東陽君咳嗽一聲:“白子,他叫姬定,是當今王室世子”姬扁可以自來熟叫白棟為‘棟兒’,他這個爺爺輩兒的可不敢真拿白棟當孫子,不過還是加上了一句:“若是從涓兒那里算起。定兒還是你的內弟”內弟是古人的稱呼,也就是小舅子了。

姬定?不就是日后的周慎靚王麼?這小子是個倒霉蛋兒。父親姬扁太能活了,還得過個三十多年才輪到他繼位,而且他繼位之日列國已成強勢,以前他父親還能隔三岔五的賣賣胙肉什么的,到了他這一代諸侯連索取胙肉都懶得索了人,天下以秦獨強、山東諸國合縱攻之,真正的禮崩樂壞拳頭大就是天下霸主,誰還管他的死活?所以做周王才做了六年就嗚呼哀哉了,估計是被憋出病

沒想到啊,歷史上最窩囊的周王也有過做‘熊孩子’的幸福時光?看著眼前這個雪白粉嫩中賊光亂射的姬定,白棟忽然有些同情;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靈性的、是個好種子,歷史上的他就是生不逢時啊!

“原來是王室世子,無怪如此冰雪聰明。”白棟點點頭,看在姬定日后的悲慘遭遇上,他認為應該暖暖這孩子的心。

“哦?那太好了,內兄我就洗耳恭聽了?”白棟點點頭,這小子還真是狂妄,自己那些‘新詩’可都是剽竊唐宋大家的,他居然敢說是一般?也罷,東周以后,歷史學家研究周王室都是蜻蜓點水一樣,關于這位周慎靚王的記載也不太多,只知他一生無功無過,為人謹慎多思、且儀容堂堂而已,如今看來臉蛋兒倒是生得不錯,謹慎多思就算了,熊孩子時期的周慎靚王都狂得沒邊兒了

姬扁和東陽君心中一喜,本來姬定如此做是有些狂妄了,可白棟名義上畢竟還是周臣,王子在他面前如何狂妄也是不算過的;而且看白棟絲毫沒有惱怒的意思,可見在這位白子心中還是存了幾分對王室的敬畏啊?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卻哪里知道白棟根本不是敬畏王室,實在是有些同情這位命運多蹇的小王子

“水上漂著一只鵝,紅掌撥著綠的波,脖子彎彎向天去,它在尋找哪只鵝?內兄,你看我這首詩做得好不好?不用說了,一定是極好的對不對,第一是按照你的要求押韻,第二有動有靜,第三還有充沛的感情”

沒等別人夸呢姬定就洋洋得意地夸上了自己,這首詩是他近年所作最為精良的一首,都挑不出毛病來的!

東陽君搖頭晃腦地品味了半天,微微點頭道:“有聲有色、有動有靜、韻腳也對嗯,定兒,三叔祖卻不曾看到感情何在?新詩也罷,舊辭也好,若無情則無品啊?”

“三叔祖仔細品味最后那句,它在尋找那只鵝?可見它若是公鵝,那就必然在尋找母鵝、它若是母鵝、那就必然在尋找公鵝動物也是有感情的!”

“哈哈哈!”

白棟仰天長笑,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小子不對,這周慎靚王懂得還挺多,可見王室貴族的啟蒙教育極是了得,不像后世中國還有一些孩子懵懵懂懂,以為自己是從樹上摘下來的呢。可是娃娃呀娃娃,你這首詩實在是不怎么樣,就別怪內兄我要狠狠打擊你了

“小定,內兄也有一首寫鵝的詩,你聽聽如何?題目就叫做‘詠鵝’: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如何?”白棟瞥一眼姬定,心說內兄我就不打擊你了,駱賓王做這首詩時可比你還小幾歲呢

“好詩,天然童真,去雕琢之偽、得物事本貌!”東陽君忍不住大身贊嘆,姬扁也是連連點頭;他們都是自小接受各種教育的貴族王胄,舉一反三的本事還是有的,對新詩體自然也有一番心得,姬定那首與這首‘詠鵝’相比,無論用詞遣句還是對仗功夫都差了幾條街出去,實在不值一提,只是這首《詠鵝》雖好,卻還是帶了幾分童真,不似白棟這種大家所出,難道這小子已經到了如此境界,居然可以在做詩時揣摩各種心意感受?

“你你這首詩哪里好了都沒有抒懷情感,不算上品!”

姬定愣了愣,卻仍是梗著脖子強辯,這個年齡的逆反心理暴露無遺。

“小子,公鵝找母鵝就是你所謂的情感了麼?那叫情欲!這首《詠鵝》其實是我幼年時所做,以一個幼童看到湖上的白鵝有感直抒所見,這種對天地生物的熱愛,就是詩者最真摯的情感了。而你的詩卻是矯揉造作,用詞不達、對仗不公,小小年紀卻滿心都是相愛,連只鵝你都不放過?可惜我只是你的內兄,否則一定要重重責罰于你,打屁股都是輕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