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草墟上再次響起牛角號的時候,這個羌人部族立即就忙亂了起來,男人們敞開了胸懷放聲大笑、女人們忙著收拾這些日收取的羊毛。本由。。孩們跑得最快了,生怕走慢了一步那些華夏人帶來的木制小玩具就會被別人家的孩換光了;那些小木頭車、小木頭人都是能夠讓他們瞪出眼珠的好東西,雖然要許多羊毛來換,家里的大人卻沒有一個會吝嗇,人活這一輩,前半生是父母為自己活、后半生就是自己為孩活,這不就是生命的意義麼?
又白又軟又暖的羊毛很快就堆滿了大車,它們會很快變成讓秦國女人瘋狂的毛線,毛線很柔軟,而且它還會令這些兇悍難馴的戎人變成更柔軟的‘綿羊’。
看到這些羌人從自己手換得了各種瓷器、茶、絲綢,然后還要喜滋滋地請自己落座在鋪滿了氈毯的帳篷品嘗他們剛出鍋的熱奶茶、牛肉干和手抓羊肉,杜摯是越發佩服白棟了。
在老秦人眼,西域從來都是個神秘并且危險的地方,西域諸戎也比建立了統一政權的義渠人更難應付;老秦可以打敗他們,卻無法征服他們,雍郿精騎與羌人打了很多年的仗,結果是殺得羌人越多,仇恨也就越深。
西爾德是很厲害,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掃平了塞克人和羌人最大的部落,令西域草原為之震恐,可那時杜摯還是不看好他的,草原上的戎人與狼群是有共同點的。你殺得越多。他們就能聚集來更多的人。然后跟你不死不休,麻煩會越變越大。
結果卻讓杜摯大出意料,當他第一次帶來商隊來到西域草原時,卻受到了戎人兄弟最高的禮遇和接待,記得在一個羌人部落,那個滿臉大胡的羌人兄弟堅持要把老婆往他的帳篷里推,熱情的讓人簡直無法拒絕......
戎人如狼啊......杜摯是后來才想明白其的道理,在這個弱肉強食一切一武力為尊的地方。當西爾德這頭小狼露出自己鋒利的牙齒并且成功殺死狼王后,草原上的戎人對老秦人便只有敬畏,哪里還有半點反抗之心?
在平滅了塞克王和兩大羌人部族之后,西爾德現在徹底打瘋了,再加上他背后還有一個追求實戰演練戰法的孫先生,這就瘋的更加厲害。這對師徒是徹底將西域草原當成了練兵場,在后來的兩三個月,連續擊敗了五個敢于挑釁老秦的部落,令大秦兵威揚于西域。
對于這樣的殺戮白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這就像是后世的英國人殖民美洲。開始時雖然充滿了血腥與殺戮,卻會為新大陸帶來明。現在殺死幾千甚至是幾萬的西域戎人。卻會讓華夏更早進入民族大融合時代,這就是典型的‘霹靂手段、菩薩心腸’。當然西爾德不是什么活菩薩,他就是一個少年不幸心理陰暗的戰爭天才,為防自己這個學生真的走火入魔,白棟才會略施薄懲,時時點醒于他,戰爭是要死人的,你殺了塞克王、圖余王、色梨王我都不怪,但是馬代烏麗的事情不可以再發生了,不要說你已經完成了對她的承諾,我白棟的弟既然對人承諾,那就要絲毫不打折扣的完成才行!
對此孫賓有些不以為然,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對這個西爾德這個天才弟越來越是喜愛,漸漸視為自己的侄一般;自己的兒是可以被人隨便指責的麼?哪怕是白棟也不成!論起輩分來,你小還得管我叫師兄呢,師兄教弟還要你管?
“也許這次是孫先生和西爾德沒有錯,白過于婦人之仁了......”
白棟訓斥西爾德的飛書后來直接就被孫賓接過來看了、然后回信辯論,現在這件事早就在孟家傳開了,孟家人自然是羨慕嫉妒恨,太沒有天理啦,西爾德這兩位先生隨便攤上一個都是受益終生,現在居然還為了這小辯論吵架?人家這是什么命!消息傳到老秦,據說嬴渠梁還開心的不成,他倒不是開心兩人吵架辯論,而是開心老秦終于有了未來大將,西爾德是個好小,寡人喜歡得很,只怕他殺人不夠多呢。
公輸直也是這次來到西域才有了切身感受,他也認為這次是白棟錯了。白棟就是沒到西域來看一看、走一走,否則一定會對西爾德有所改觀;公輸家其實向來都是狠人輩出,從老祖宗公輸般開始就是如此,辯論急了連墨翟都想殺......
“我與白兄弟合作越多,就越感覺他的眼界之開闊、構想之新奇,是我等萬萬不能及的。公輸兄真以為今日西域有如此景象,都是西爾德和孫先生的功勞?非也......西爾德的殺戮固然震懾了戎人,可真正能夠讓戎人心甘拜服的,其實還是這東西。”
抓起一把羊毛吹了出去,絲絲縷縷的羊毛頓時在空飄蕩開來,杜摯微笑道:“看到了沒有?用不了多久時間,西域草原上就會出現更多的羊和養羊的人,到時這些兇悍的戎人都要在老秦面前變成乖寶寶,因為他們再也離不開老秦了。”
“只是一項羊毛交易而已,與收購農家的桑蠶又有什么不同,就有你說得如此神奇?我看白是過于優待這些戎人了,秦國難道就沒有工匠麼?這樣的好處沒道理給了這些野人......”
公輸直還是搖頭。這次被白棟趕來西域‘招工’他是很不甘愿的,摩擦了足有兩個多月,最后還是家主公輸清下了死命令才肯前來,公輸家是工家之祖,眼除了墨家之外更無余,哪里會看得上這些粗手笨腳的戎人?他是真的想不通。
“呵呵,公輸兄是天下少有的能工巧匠,可惜還是不明白兄弟的心意啊......收購羊毛固然是控制西域的手段,可白兄弟與君上又豈會僅僅滿足于控制?這些戎人用廉價的羊毛換了咱們無數‘好東西’,固然會感嘆老秦富有、用最高禮儀接待我們這些來自秦國的客人,可他們也只是為了賺錢和換取秦國的物品,卻很難真正了解老秦、進而對我華夏化產生欽慕之心。現在秦國用最優惠的條件吸引他們來做工,當這些人帶著豐厚的報酬回到西域時,自然免不了在親朋面前大談在老秦是如何容易賺錢,如何生活安適,再也不用像在草原上這樣每天都要枕著弓箭入睡、隨時都要跳上馬背去迎戰敵人和狼群了......那時老秦豈非就成了這些戎人眼最幸福美麗的地方?”
“我雖然是第一次來到西域,又是盛夏時節,可還是感受到西域之艱苦,白也真是個神奇的人,他居然告訴我說夏天來西域也要帶足厚厚的衣服,因為這里是‘早穿厚衣午穿紗,抱著火爐吃甜瓜......’那種甜瓜我吃過了,真的很好吃,咱老秦就沒有,可這一早一午就讓人同感冬夏之威,實在難以消受,你說白又沒來過西域,他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咱們老秦就不同了,有厚土墻的房,冬暖夏涼;有繁華的集市,到處都是茶和鮮花的芳香;只要魏國不打過來,那日過得是安安穩穩,這些戎人若是見識到老秦的好處,那可就再難適應草原的生活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想念在老秦的日......”
公輸直猛地一愣,直直地望著杜摯:“用戎人填老秦!白和君上好長遠的算計!”
“人離鄉賤,這些戎人也是不會輕易離開家鄉的,至少不是全部人都會這樣想。不過當人的喉嚨被卡住后,那也就由不得自己了。公輸兄可以想一想,等到西域養了無數只羊,老秦卻因為種種原因要減少羊毛收購數量的時候,那又會如何?”
“那就太可怕了,很多戎人為了養羊已經放棄了耕作,如果能夠將羊毛賣出好價錢、換來糧食固然是好,可如果老秦不收購羊毛了,他們將無法渡過冬天......”
“怎么無法渡過?到時會有很多從老秦回到西域草原的人對他們說,老秦有更多賺錢的機會、老秦是熱情的、老秦的姑娘是美麗的......這些戎人常年逐水草而居也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已,如果有了更好的生存環境,還怕他們不肯來麼?只要他們肯來,老秦還會不歡迎麼?”
杜摯哈哈大笑,拍著公輸直的肩膀道:“公輸家這次是一定要贏墨家了,因為你們跟對了人。白兄弟這一手高明無比,以戎人填老秦,我老秦不用兩三年,可得十萬精兵矣!”
“可怕,白的心思算計,實在太可怕......”
公輸直不自覺打了個哆嗦,這位白當真是他平生所見最可怕的人,平日里溫敦厚,天下以白贊之譽之,想不到他不算計則已,一旦算計起來,就是整整一個西域。不過杜摯可沒有說錯,公輸家能夠攀上白,當真是幸運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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