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秦

第兩百七十六章【書院的影響力】

一大早木卓貝就叫醒了墨線,喜孜孜地讓她看自己最新的成果。

這棟精致的兩層小樓硬生生被她裝扮出了草原包的味道,原本整潔的墻壁上,掛滿了各種顏色絲線編織的光明天圖案和義渠人的神話人物,甚至還有一個被做成裝飾品的雄鹿頭;這是桑娃在秦嶺狩獵得到的,墨線來后就當成賀禮送給了他,還有這棟位于鳳鳴別院的小別墅也是白棟送給墨線的禮物,讓這個半年多前還是公輸家旁枝弟、經常被人鄙視瞧不起的苦哈哈感動的熱淚盈眶。若不是對母親的承諾,墨線甚至不想再做什么公輸家的人,直接投入白家算了。

如今墨線在白家的地位很超然,已經有個‘白瓷圣手’的綽號,也按照白棟的要求,足足帶起了十幾名熟練的‘看火師傅’,隱然已經白家瓷器的大拿級人物。總算他沒有忘記自己出身公輸家,這十幾名看火師傅倒有一多半是培養的公輸家弟;這也是白棟首肯的,經過這一年多的融合,現在公輸家已經被牢牢捆上了白家的戰車,兩家結成婚姻的族人更是不下二三十對,公輸清只要腦袋沒進水,就不會做出背叛白家的事情。

因為墨線對家族的貢獻,公輸清親自下令要他使用公輸姓,可與嫡系弟一同祭祀祖先,身后更可在宗祠立牌位,受公輸家后世孫香火供養;這在公輸家可是莫大的榮譽,不過墨線并不十分感謝公輸家,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完全是靠了白棟給的機會,沒有白先生,墨線永遠都會是那個卑賤的公輸家庶。

“夫君,進了書院,你以后也是有學問的人了。會成為士。你要是日后辜負了人家,人家就去書院先生那里告狀,讓他們狠狠地懲罰你!”

木卓貝端來香噴噴的熱羊奶和手抓羊肉讓丈夫吃了,又仔細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他,總覺得很不安心;在藍田時還不覺得,如今住的可是鳳鳴書院。她的心態可就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自從書院開學招生,鳳鳴書院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現在已經開始有老秦的貴族世家在這里置地入產,各國貴胄富商也有不少,連書院前的集市都開了。太公嶺本來就距離櫟陽和日后的國城咸陽不遠,是個風水絕佳之處。有眼光的‘投資者’出手還是非常迅速的,有人是為了賺錢,有人是為了沾沾氣,為自家弟創造就學機會;書院開招過第一批學生后,白棟就已放出話來,在近日還將招收一批學生,一年后會再次擴大招生。到時擁有‘學區房’的學將會獲得優先資格。

這是什么概念?先秦時代是真正的唯有讀書高,就算是累世的貴族,也要注重自家弟的教育,可那些諸學宗卻未必就能匯集一堂,就算如稷下學宮那般匯集在了一處,也畢竟是個百家爭鳴的場所,并不像鳳鳴書院這樣偏重教育。現在書院不但規模遠勝稷下學宮,白更是改良天下字、得到周王嘉許的人物。何況書院還有各位頂級學宗?就算自家弟不能學到什么真東西,哪怕是呆在書院里兩三年,出來后也必有鼎盛名!

鳳鳴別院已經完成了兩期工程,如今除了白棟送給學院列師的一些便已全部售罄,硬生生在這個時代刮起了一陣‘房地產’旋風,白家固然賺到了大頭兒,那些免費修建鳳鳴書院的承建商們也賺得盆滿缽滿。不但抵過了建造書院的工費,而且還有盈余。

這樣的結果讓那些大商巨賈們越發堅定了將自家弟送入書院的念頭,看看人家白,賣房室都能賣出高價來。而且還是暴利!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只有置田興業的說法,還真沒有多少人會拿著大把大把的金錢去購買建好的房屋,一畝地上就能起幾棟小別墅了,這也太坑爹,可明明就是坑爹的事情,到了人家白手,卻讓人擠破了腦袋。光有錢都不成,還得身家清白,否則人家硬是不賣!

木卓貝當年可是卜戎異的侍女,也算見過世面的人物,何況前段日住在藍田,與杜摯狗剩這樣的人精都能說得上話,男人有錢就變壞的道理可是古今通用的,沒看到櫟陽城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閭大方麼?還有咱家的恩人白先生,那也是有了兩個‘密比’的人,正‘密比’這都還沒娶呢!你可不許學他!‘密比’是義渠語,大概就是親愛的、妻的意思。

很多男人聽到妻這樣說就會很不耐煩,可墨線卻將木卓貝輕輕摟在懷,萬種柔情的望著她的眼睛:“沒有我的妻,就沒有今天的墨線,除了我的父母,在這個世界上墨線還有兩個恩人,一個是白先生,一個就是我的妻,她是來自草原上的仙,也是我生命最美麗的人......”

這哪里是個工匠,壓根兒就是個詩人......要不怎么說白棟有眼光呢?早就看出墨線是個極具情商的人,否則也不會耗費這許多資源來培養他了,天下的能工巧匠可有的是。

木卓貝被他感動的稀里嘩啦,一頭扎進自家男人的懷,把眼淚鼻涕統統擦在了他的身上。密比就要入學了,據說還有好多女‘同學’,必須要留下自己的味道,就像草原上的牧羊犬一樣!

白戊庚最近很是郁悶,白家到了他這一代,可謂是諸事不順。遙想三晉未分時,白家先人可是將生意做到了山東各國,遠輻齊楚,那時世人都知道天下有三大商社,白家就是其之一。可惜隨著老秦與晉國關系日漸緊張,從眉來眼去變成了劍來戈往,魏國興起、吳起欺秦,白家生意便再也出不得國門,現在還什么天下三大商社?早就被甘家杜家壓得喘不過氣來了,都說孟西白三家,白家就是個墊底的角色!

商社不景氣也就罷了,靠著幾百年的積累,老秦也無人敢輕視白家,卻偏偏又出了個屹石村白族,硬是靠著白棟一枝獨秀力壓白家嫡系主脈。現在不說那些老秦的勛貴世家,就連孟雙成見了他都會笑嘻嘻地詢問怎么白棟還不肯認祖歸宗麼?老弟啊......這件事要抓緊辦,不然我三家老世族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當真是豈有此理!這事是說辦就能辦的麼?巴巴地送了份書信給白家莊,自己這個堂堂的白家家主可是放下了尊嚴,主動要為那小扶正,結果人家連搭理他的心情都沒有,直接就撕碎了書信!好一記響亮的耳光啊,這口氣還不曾出來,又跳出個衛鞅,拿著君主劍上下跳囂,說是要盡收白家井田,這是要挖白家的根底!井田一旦改成租田,那些奴隸還不當場造反麼?白家根基一動,那可就當真要垮下去了。

白家究竟該怎么辦?答應衛鞅是不成的,可就算與孟西兩家聯合抗法,也不是長久之計,嬴渠梁可不簡單啊,登臨君位還不到半年,便恍然有了老君的氣象,若是再給他的半年一年的時間,他手的劍可就真的要磨利了......

白戊庚越想越是心煩,抓起手桌上的白式細瓷碗就摔了出去,在地上跌得粉碎。

“夫君何必如此?妾身嫁入白家十八載,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發這樣大的火呢......”

香風陣陣飄來,比白戊庚小了足足二十歲白孟氏走入房,低頭看了一眼粉身碎骨的瓷碗,笑著走到他身旁。她是孟氏族長孟雙成最小的妹妹,十三歲就嫁給比她大了二十歲的白戊庚,還是個續弦的身份,老夫少妻,一時傳為佳話。

“細君,你來了......為夫一時失態,不曾驚到你罷?”

白戊庚年近五十,極是寵愛這個妻,也因此成了老秦第一好男人,自從娶了白孟氏,就一門心思的對她好,再沒正眼看過別的女人。上次去櫟陽見太夫人驪姜時,驪姜還拉著他的手夸獎他呢。

“夫君心積郁,摔個瓷碗又算得了什么?不如妾身命下人再送上十個八個來,請夫君繼續摔了解氣如何?”白孟氏笑嘻嘻地望著丈夫,她生性活潑,哪怕夫妻多年,也還是愛開玩笑。

“不摔了,細君不如陪我出去走走......聽說鳳鳴書院又要招收一批新學了?蕩兒是不是又來糾纏你這個做娘的了?”

“做娘的被兒癡纏,可不正是我的福氣麼?夫君,白棟雖是無禮,卻當真是個有大本領的,依妾身看來,再過上十年,他必為百官之首、老秦國相,鳳鳴書院有他主持,日后必為天下第一學府......”

白孟氏笑瞇瞇地道:“蕩兒天性聰明,尤愛讀書,如今不過十七歲,就已博覽群書,可惜能入他眼的先生卻是難找。自從白橫空出世,創立新詩體,成就新字,以一人之力起建鳳鳴書院,他便說要入書院求學,可你卻偏偏不肯,父倆整天斗雞一樣的連句話都不肯說,難道我這個做娘的就好過麼?我不管......這次你一定要答應妾身,就讓蕩兒去書院吧,白家主脈和屹石村白家的關系如何,都不該影響孩兒的求學之途。”

“哎,細君你有所不知,鳳鳴書院又豈是你說入便能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