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之心
“哼哼......”
“哥哥,他在對你說話啊,好可愛!”
草兒驚喜萬分地看到哥哥將手伸進了熊貓的脖子下面,還撓了兩下,那家伙似乎很舒服,居然瞇起眼睛哼哼起來,連銅錢都顧不上吃了。
我也要!可憐的哼哼就這樣被上下其手了,草兒很過分,撓了兩下哼哼的脖子后,發現它很友好,就大起膽子來,輕輕摟住哼哼,在它的腦袋上狠狠親了一口。
“哼哼......”
哼哼抬起毛茸茸的大腦袋望著草兒,像是在笑。
“真是吉祥之獸啊,恭喜公大夫......”白家族人松了口氣,一個個笑了起來,白遲瞪眼望著哼哼,雖然還是很心疼,卻不是很仇恨這個家伙了。
“原來你叫哼哼。”
白棟不露聲色地展開手掌,掌心中有一個小小的竹管,取出管中的帛書,只見上面寫了一行小字—‘貔貅名叫哼哼,小子,不許隨便為它改名!師傅想問問你,如此異獸,你可曾在為師的夢中見過?”
白棟笑了,沒想到自己與便宜師傅的第一次接觸居然是通過這種方式。
昨天守衛櫟陽的士兵才看到國使大人回城,今天好消息就傳遍了老秦,秦魏和談成了!兩國劃河西而治,承諾二十年內不動刀兵!不求二十年,有個十年就值得大家歌舞慶祝了,人人都像是松了口氣,感覺無比的輕松,老秦國這些年太累了。
最會作曲填詞的女閭大方創造了最動人的歌謠,白公大夫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歌曲的主角。他的事跡開始被萬人傳唱。今天是國夫人的壽日,櫟陽城內外變作了鮮花的海洋,老秦主水德,原本是沒有這許多鮮艷顏色的,不過歌謠中唱了。白公大夫會見那個什么衛鞅的時候,就是在布滿鮮花的越家小樓折服對方、為殿前之辯奠定下了必勝的基礎,遙想公大夫長袖高冠,風度翩然,出口珠璣,立時令衛鞅折服的瀟灑榮姿。醉倒了多少春心萌動的大姑娘?一雙雙美目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穿過了一百壇老酸醋定在了那個美人兒身上,她叫苦酒?什么苦酒啊,根本就是美酒吧?
苦酒今天像往常一樣美麗,而且還特別精神,明眸皓齒,粉面略施脂粉。身后是一溜兒排開的少年男女。這是‘文華超市’的雇員們,個個站得筆直,少年們深衣落落,一水兒的絲白頭巾,少女們穿著最新式的裙襦,都是齊國最新流行的樣式,除了品質不比真正的貴族服飾。一針一線都見功夫,透著整潔精神!
這幫苦孩子現在都像是脫胎換骨,腰桿兒挺得筆直,眼神湛定有力,苦酒姐說了,今后文華超市將是整個櫟陽、整個老秦、乃至整個天下最出名的商鋪,他們都會成為最成功的人,因為文華超市的主人就是咱老秦最年輕、最有才華、最得人望的白公大夫,說起白公大夫的時候,苦酒姐連眼睫毛都在歌唱呢。這是為了公大夫麼?一定是的!
火盆中燃燒的竹節發出‘噼啪噼啪’的響聲,老秦人在齊聲歌唱,看看天色,快是君上與國夫人走出櫟華宮與民同樂的時候了,老戎狄們是最興奮的。他們揮舞著長長的袖子,捧起濃香的馬奶,牽引著最健康的小馬駒兒,據說著都是獻給國夫人的禮物;貴族大臣們也早早等候在街路上,只等傳說中的祥瑞神獸出現,然后獻上最誠摯的敬詞。在苦酒看來,這些熱鬧的場面、喧囂而興奮的人們,所有的歌聲與歡笑,都是屬于先生的,先生說了,國夫人壽日過后,就是文華超市開張的日子,白家出產的墨香將充滿這個國家,白家的新式毛筆會出現在每一位士大夫的桌案上。苦酒等得好焦急啊,因為這是先生的成功,也是她的成功,昔日那個可憐的歌女太需要成功了。
城門處忽然傳來歡呼聲,苦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馬車上的先生,車上還有個圓滾滾毛茸茸的家伙,好大的兩個黑眼圈兒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祥瑞之獸貔貅麼?這兩日忙著準備文華超市開張的事情,就沒抽出時間去先生家里,連課都斷了兩天,整日就聽去過的李大哥在耳邊夸耀,說那貔貅性子如何溫和,與人如何親熱,就是有個愛吃銅鐵的毛病,養它花費頗多,心里好奇著呢,不覺看這神獸的目光比先生還多了幾分。
哼哼今天的樣子很滑稽,身上披了許多彩色帶子,據說這是國君接見祥獸的禮儀,天氣很熱,哼哼的毛很長,這讓它非常非常的不習慣;屁股下是一個燒制精美的細陶盤子,景監送這東西來的時候連白棟都看著新鮮,完全沒想到以這個時代的燒制工藝居然還能燒出這樣大的盤子來?墊在哼哼屁股下,是防備它隨時會方便麼?很想笑,因為怎么看哼哼怎么像是一只裝盤的烤小豬。
哼哼太郁悶了,它是個不會拒絕人的好孩子,而且這家人還管吃管喝,會很輕柔地撫摸它的脖子,讓它非常開心,那個香香的小姑娘總是愛親它,一天能親八次,他也從不會拒絕;身為一只性情溫馴的熊貓,它認為自己應該很乖很聽話,可身上掛得那些花花綠綠的帶子是做什么用的?馬車它坐過,顛啊顛的其實很舒服,可為啥要弄一個圓圓的東西放在屁股下呢?硌得真難受。還有那些陌生人,一個個笑嘻嘻地走過來,在它身上東摸一把西摸一把的,要不是主人在不停的安慰它,好脾氣的哼哼也要發瘋了。
白棟對熊貓很有一套,每天除了讓哼哼盡情的吃銅錢,還在引導它吃老秦產的竹子,畢竟這東西要便宜多了,雖然用來做筆差了些,喂熊貓還是可以的。清香的竹子讓哼哼很舒服,就像吃夠了大魚大肉的人類也會喜歡蔬菜一樣,白棟的細心體貼讓它開始認同這個主人,就像曾經認同古里古怪的前主人一樣。
“呵呵,白公大夫果是有大福澤之人,貔貅乃上古神獸,居然也會因你而來,真是要恭喜啊?”
說話的是杜摯,以老甘龍為首的一幫士大夫都跑來摸哼哼,據傳這會帶來福澤財運。唯獨他沒有走過來騷擾哼哼,說完了場面話,笑著附在白棟耳邊道:“杜某向來視白公大夫為天下第一知己,公大夫做了偌大的生意,莫非能夠想到恩師,就想不到杜某了麼?”
“呵呵,左司空說笑了,白某正有一事要與左司空商議,就是太忙啊。今天正好遇上,來來來......我想要找一塊地方,最好是秘密安全,附近有樹木植被,有水流,不會引人注意的,還不能距離白家莊過遠,聽說左司空是老秦的活地圖,這就要向你請教了。”
前幾日收到杜家補送的賀儀時白棟就笑了,杜摯真小人也。不過滿朝文武都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偏他嗅出了與眾不同的味道,這也是個人才,有時小人比君子更為好用。
贏連夫妻的車架還未到,坐在哼哼身旁真是煩透了,古人就是迷信,這個摸那個揉的,眼前到處是手,讓這幫人摸哼哼去吧,剛好將杜摯拉到一旁,算計著用一用這個出名的吝嗇小人。
“呵呵,只怕是公大夫又有什么新奇的東西要弄出來了吧?你是找對人了,這樣的地方當真有一處,而且就是杜某的產業,公大夫要用只管拿去就是。”
“哦?你老杜是出了名的算計深沉,你會有這么好?”
“哈哈,知我者公大夫也,杜某正要請教,我如果出了這塊地,又會有什么好處呢?”
兩人相視一笑,都是陰沉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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