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
看著面前李昭欲言又止的模樣,尹大目心里滿是狐疑。
當初,李昭曾是他的麾下。
這個性格正直剛烈的年輕人,跟大多數同僚都合不來,尹大目卻很喜歡他,就常常幫助他。
到了如今,對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被庇護的年輕人了。
屢次升遷,頗有名望,再也沒有人敢為難他了。
可尹大目依舊在殿中校尉的位置上原地踏步。
這也沒辦法,尹大目出身太低,家奴出身,雖是曹家家奴,可如今早已不是曹家的天下。
而且他的名聲也不好。
他又不懂得繼續去跪舔司馬家,自然就沒辦法繼續往上爬。
不過,尹大目也沒有往上爬的想法,他只是想找到機會來復仇而已。
尹大目揮了揮手,讓自己的幾個甲士繼續在門前守著,叫上了李昭,朝著一處空地走去。
此處都歸尹大目管,他在此處頗有資歷,周圍的甲士都聽從他的命令。
“你有什么事?”
尹大目說著,隨即又說道:“你如今可不比當初,賈充讓我派人去盯著你呢。”
“你得罪他了?”
李昭跟在尹大目的身邊,對自己被監督的事情,他是很清楚的,只是沒想到,負責監督的居然是尹大目。
“賈充讓我們盯著陛下,監視他的一言一行,每晚都要稟告給他。”
李昭如實說道。
尹大目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滿臉的憤怒,“你說什么??”
李昭苦笑了起來,“校尉居殿中,如何不知?”
尹大目的臉色通紅,他自然知道司馬家的想法和謀劃,可卻不知他們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直接派人盯著皇帝的一言一行,當初的董卓都不曾這么做!!
豈能這般欺辱天子??
“你特意來告知我這件事??”
李昭在尹大目面前還是有些懼怕的,盡管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青年,可面對老上司,心里未免會有些慌亂。
他再次低聲說道:“我豈能與亂臣賊子為伍?陛下也知道這件事,故而將大事托付給我!”
尹大目大驚失色,趕忙搖著頭。
“不可!不可沖動!!”
“子亮,我不知道陛下交代了你什么,可是,現在并不是動手的好機會,司馬師還活著,我們絕對沒有勝算...”
李昭知道自家這位老上司誤會了,趕忙說道:“并非是要動手除賊。”
“校尉大概也知道,廟堂里的賢臣都已經被司馬師所殺害,皇宮之內,更是由郭氏與司馬氏掌權,陛下身邊,無一忠臣。”
“陛下只是交代我,讓我聯系更多的忠義之士,效忠陛下,等待時機。”
李昭這么一說,尹大目方才松了一口氣。
尹大目是真的害怕這位年少的皇帝忍受不了這羞辱,直接領著眾人去除賊。
雖說國賊一定要鏟除,但是,沒有人比尹大目更清楚司馬師的可怕之處。
想起那天的政變,到現在,尹大目還會常常從噩夢里驚醒。
雖說這事以司馬懿為主導,可真正的操刀人卻是司馬師。
或許,司馬懿下定決心要干大事,就是因為在兒子里看到了司馬師,孫子里看到了司馬攸。
當司馬懿逝世的時候,不少人都很開心,準備往司馬家的眼里撒灰。
可是,這些人最后都沒了。
這些一路見證了司馬家崛起的老臣們,或多或少的患上了司馬師恐懼癥。
聽到陛下只是要找到一些真正效忠他的人,尹大目頓時來了興致,可這興奮卻沒能持續太久,眼里的光很快便暗淡了。
“那你便去找吧,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不會讓賈充知曉。”
李昭一愣,“校尉,您便是我第一個來找的人。”
“我?”
尹大目的臉色很是苦澀。
“我一個賣主求榮之人,如何能輔佐陛下呢?若非我,陛下又怎么會過的如此卑微....比起司馬家,曹家人反而是最想殺我的。”
“你勿要跟陛下提起我,否則,你也要失信與陛下了...”
尹大目很清楚那些曹家人對自己的態度,他對此也沒有怨言,畢竟是自己的過錯,方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李昭平靜的說道:“我已經告知了。”
“什么?!你怎么....”
尹大目下意識就想要罵這個耿直的榆木腦袋,心里卻又生出些不該有的期盼來,他顫抖著問道:“那陛下是怎么說的?”
“陛下說,司馬家的過錯,豈能怪在校尉的身上,校尉與曹家親近,又是我所舉薦,定然是忠心之士。”
這番話,卻讓尹大目心里的愧疚感更加濃烈。
他的眼眶泛紅,眺望著西堂的方向,竟是有些失態。
在這些年里,尹大目一直都被這種愧疚感所折磨著,他并不甘心就這么死了,若是現在死去,那就真的成了賣主求榮的小人。
還沒有為大將軍復仇,豈能就這樣死去呢?
李昭的這番話,確實讓他動容。
李昭趕忙說道:“校尉!此處雖是您來駐守,可依舊有不少賈充的耳目....”
尹大目強忍著心中那復雜的心情。
“我知道了,子亮啊,伱回去告知陛下,臣愿為陛下效死,另外,司馬師如今的身體愈發的糟糕,他是撐不過多久的,還希望陛下能忍耐幾日...”
李昭笑了起來,“校尉實在是太輕視陛下了。”
“陛下雖年少,卻英明神武,您說的這些道理,他前不久才派人告知了我們...校尉,這件事要穩妥,否則會害了陛下,所拉攏之人,絕對要謹慎,不能是無信無義之輩...”
尹大目跟李昭又說了幾句,方才帶著他回到了殿門前。
尹大目皺著眉頭大聲說道:“是否讓你調任,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得賈公自己來決定!你走吧!”
李昭的臉色很是難看,轉身就離開了此處。
送走了李昭之后,尹大目再次守在了這里。
甲士狐疑的站在他的身邊,“校尉,何事如此開心啊?有什么好事?”
“誰說我開心的?我心里甚是厭煩!”
“校尉方才一直都在偷笑,還哼唱起了曲子,莫不是要納妾??”
“少廢話!給我守著去!”
尹大目輕輕一腳踹在那甲士的屁股上,甲士笑著離開了此處。
或許是因為出身的緣故,尹大目跟麾下眾人相處都很不錯,深受眾人的擁戴。
次日,李昭迫不及待的將這個消息告知了焦伯。
焦伯都驚呆了。
那個叛徒?背主求榮的家伙?他居然要投奔陛下?
你不是害了陛下嗎?
李昭用自己的信譽來保證,方才打消了焦伯的一些懷疑。
當焦伯趁機將消息傳到曹髦這里的時候,曹髦大喜過望。
他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跟尹大目把酒言歡,可惜,這是不行的,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殿中校尉跟自己有聯系。
司馬昭或許能忍受自己去拉攏內侍,拉攏甲士,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去拉攏殿中校尉。
那人可是負責守護太極殿的,是真正的實權派人物。
在司馬師不在洛陽的這段時日內,自己可是賺翻了呀!
當初豁出命來賭焦伯果然沒賭錯,通過這一人,就將自己的耳目給擴展了出去。
雖然局勢依舊很危險,可自己再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了,焦伯,李昭,諸多侍衛,以及尹大目和他麾下士卒....若是自己將司馬師和司馬昭召到太極殿,能否直接殺死他們呢?
曹髦又趕忙否定了這個想法。
當初司馬師去找自己的時候,帶去的甲士都不少,他極為謹慎,從不輕視自己的敵人,只怕是不會單獨來見自己。
況且,就算殺掉了司馬師和司馬昭,司馬家還是大有人在,自己要對抗的是一個大家族,不是一兩個人。
還是先茍著吧,這還不到一個月,自己的手就已經伸出去很遠了。
若是再給自己半年,呵,定然能給司馬昭一個大驚喜!
你是怎么架空乃公的,乃公就怎么架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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