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儀

150章 興致 151章 為什么

150章興致

150章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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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女史真得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紅鸞看著她的背影對身邊的二丫道:“對不對?”

二丫偏了偏頭:“有時候,咬人的狗不叫啊。”她對許女史有種說不出來的惡感,可能是許女史原來常和花綻放在一起吧。

紅鸞笑笑:“我睡一會兒,你們也出去轉轉吧。”

兩天后紅鸞就起床理事,她腳上的傷好得已經差不多,肋下的傷也結了疤:她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養傷。

起床后紅鸞并沒有先去柔妃那里謝恩,而是帶著柳兒先去了永樂宮。

麗貴妃依然很忙碌,紅鸞還是要等一等才知道貴妃是不是有時間見她;她想了想還是等一會兒再去探福王吧。

柳兒上前輕輕的道:“大人,奴婢想去和往日姐妹說幾句話。”

“去吧。”紅鸞沒有阻止她。

紅鸞便在一旁的亭子里坐下相候,小小的亭兒四面透風倒也涼爽;而且永樂宮中的景致,不是宮奴院能夠相比的,所以靜坐倒也不會讓人太過無聊。

她剛坐下不久,便看到那邊有個女子帶著人走過來,一身淡黃色的衣裙被風吹起,很有幾分人會隨風而起的感覺。

紅鸞收回目光,因為那人雖然不是宮中貴人,不過看永樂宮中的人待她的客氣也知道必不是一般人;宮中,還是謹守規矩活得能長些:那人是誰也同她無關,好奇心在宮中是不可以有的。

不多時那黃子卻走進亭來相候,看來今日麗貴妃的確是很忙碌;紅鸞抬頭霎間才知道來人是原來是見過面的,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她的名字。

“這位就是宮奴院的掌院女史吧?小女子紫玄有禮了。”紫玄因沒有能立時見到麗妃,所以也過來小坐相候;看到紅鸞她生出幾分興趣來,仔細打量后開口,很是給紅鸞面子。

紅鸞連忙起身蹲下行禮:“不敢當,姑娘請坐。”她就算剛剛不記得紫玄的名字,但還是知道她是麗貴妃的妹妹。

眼下的紫玄雖然還沒有名份,但她已經是太子的嬪妃之一,早晚都是紅鸞的主子;所以紅鸞不敢當她的一禮。

說起來太子大婚將臨,紫玄等人很快就會入主東宮,此時她不應該進宮的才對:姑娘家總是害羞的,再說官宦人家規矩也是很大的;此時能在宮中見到紫玄,還真是很有些意外。

紫玄卻不見什么嬌羞之態很是落落大方,言談舉止間自然流露出文雅溫和;說話的聲音不高,很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來。

“長日無聊,我最是喜歡聽些故事;這兩日聽人提起你的事情來,實在是讓我佩服不已。”紫玄看著紅鸞:“做女子做到你這樣,當真是、是——痛快。對,就是痛快。”

紅鸞臉微紅:“姑娘見笑,奴婢鄉下野人大急之下才會失了分寸的。”她是真得不好意思。

紫玄不用多說什么,也不用多做什么;只是坐在那里不動,聲音輕輕的幾句話就讓紅鸞自愧不如:什么是大家閨秀?什么叫氣質如蘭?近做交談時紅鸞在紫玄的身上都找到了答案。

全身上下沒有貴氣凌人、也沒有傲氣凌人,卻能讓人深深的感到兩人之間云泥之別。

“真性情才叫好啊;”紫玄淺笑:“太子殿子和福王殿下都很欣賞你的真性情呢;這宮里的人啊,都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無趣的緊;倒是你,和她們都有些不同。”

她說完忽然掩唇笑得大聲起來,笑完后搖頭:“我居然把康王殿下對四殿下說的話,隨口說了出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你是不是很有趣兒,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認為。”

紅鸞尷尬起來,不知道如何應對紫玄。

正好此時麗妃娘娘打發人過來叫紅鸞過去;來人先對著紫玄一禮:“姑娘還要稍待會兒,娘娘說姑娘無聊可以去走走,中午用膳時再回來便再也無事了。”

紫玄起身:“我去看看看那魚兒是不是又肥了;”說到這里她看向紅鸞又是一笑:“福王殿下好像叫你做漁翁呢,那些魚兒你可不能動。”說完笑著帶人走了。

宮人笑顧紅鸞:“姑娘就是這個性子,很討人喜的;走吧,不要讓娘娘久等了。”

紅鸞點頭:“有勞姐姐了。”她跟上宮人的腳步時回頭看一眼紫玄遠去的背影,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有興致和自己閑聊。

麗貴妃看到紅鸞并沒有多說什么,只問了紅鸞的傷是不是大好了,就讓人拿出賞賜的東西來:“去吧,好好當差。”可見是極為不喜她的。

紅鸞叩頭:“奴婢今天是特來向娘娘請罪。”

麗貴妃一時間看著幾上的熱茶沒有答話,過了好一陣子才淡淡的道:“本宮當日也是心急福王殿下,事情原本就不怪你,請得什么罪?你真有對我的孝心;”她的目光緩緩在紅鸞身上游動:“就好好的當差吧。”

“去吧。”麗貴妃再次打發紅鸞走。

紅鸞自然只能叩頭謝恩退出大殿,由麗貴妃身邊的女官送出來。

女官在殿外叫住紅鸞,笑道:“眼看著雨季就要到了,我們娘娘的宮里有幾處很需要修繕的;太后娘娘那邊的事情當然不能耽擱,不過你改了宮奴院的規矩,連我們娘娘都很是夸獎了幾句,我也聽著有不少的好處——相信可以在雨季前把我們娘娘宮里修繕完吧?”

紅鸞心中輕嘆,她就知道麗貴妃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她:“奴婢會努力促催人當差。”

女官笑著挽起紅鸞的手來:“就知道你行的。”

紅鸞也只能笑著應對,她現在說原本只說好修繕完太后娘娘的宮院也是無用,所以她沒有多做分辯。

柳兒正好趕過來,她也就和女官告辭離開,直奔福王的居處。

“你的小姐妹還好吧?”紅鸞隨口問了柳兒一句。

柳兒上前答非所問的道:“兩位貴妃娘娘的宮殿要同時修繕,如何能讓兩位娘娘都滿意才真是難關。”

麗貴妃的宮中要修繕,那么柔貴妃那里當然也要修繕才成;哪個先完工、哪個后完工事情就復雜多了:原來當然是不復雜的。

紅鸞聞言輕輕一嘆看向柳兒:“你有法子?”

“奴婢沒有。”柳兒眉目間有層憂慮,她原本就算不得是麗妃貼近的人,現在自宮奴院改了規矩后,永樂宮中的人對她有了疑心——如果紅鸞獲罪連累到身邊的人,她相信麗貴妃不會理會她的死活。

“女史大人,你要想個法子才成。”她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紅鸞的身上。

紅鸞輕笑:“沒有法子也是法子,應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時候娘娘怪罪的時候,再說了。”她想起了孟副統領提醒她的話,依足規矩不能解決的事情那就不依著規矩來,或許就能尋到解決之道。

柳兒看看紅鸞沒有再說話,已經到福王的殿前;殿中的太監迎出來,原來福王并不在殿中,在后面的小園子里喂魚。

魚?紅鸞想起了剛剛有人還提過魚呢,不會那么巧的吧?

遠遠看到那抹嫩黃色,紅鸞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紫玄姑娘真在福王這里。不過在就在吧,她只是來謝恩并請罪的,不過幾句話就可以走了。

她行到近前還沒有跪下,福王就看了過來:“你倒是沒有瘦啊。”

紅鸞跪倒見禮:“奴婢請罪,累及殿下病倒實在是奴婢罪該萬死。”

福王聽到后目光落到水中的魚兒身上,過了一會兒道:“你是個聰明人,不只是運氣好而已;當然在宮里只憑聰明是活不久的,怎么也要有點運氣才成。”

他轉過頭看著紅鸞:“你的運氣也還不錯。”

這話,有沒有一語雙關?紅鸞叩頭:“請殿下責罰。”

福王忽然笑了起來:“我責罰你什么?起來說話吧。”他一指身邊的軟墊:“你的傷勢不輕,今天走了不少路吧,坐下歇一歇吧。”

紅鸞吃驚,然后叩頭推脫,今天的福王太過正常了,正常的讓她有點心里發慌。

紫玄笑道:“殿下讓你坐你就坐吧。”

紅鸞再次叩頭起身:“奴婢站著回話已經是殿下的恩賞,不敢有所逾越。”

“你這個丫頭,也太不識好人心了;”紫玄起身看向福王:“你沒有留下什么病根兒就好,你有事兒我也要向姐姐請安,就先走一步;回頭再來瞧你。”

福王淡淡的道:“你再入宮就是太子良娣了,到時候倒是我應該去道賀的。”

紫玄沒有答話行禮后便轉身離開了。

紅鸞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看到福王盯著魚兒發呆她再三思索還是決定不打擾他,等他回神后再請次罪就告退吧。

“你為什么笑?”

“啊”紅鸞聽得摸不著頭腦,她沒有笑啊;她是來請罪的,又是在福王殿下面前,哪里敢如此無禮。

“你在水中明明就要死掉了,為什么會笑?”福王看向紅鸞,緩緩而言:“還笑得那么開心、滿足?”

紅鸞終于聽懂,她心中酸澀起來,因為那個時候她見到了她的父母,仿佛回到了從前幸福的日子里。

福王仰起頭來:“你是個聰明人,又有不錯的運氣,平日里那樣笑很正常;但是平日里很少笑,嗯,應該說很少發自真心的笑;可是那個時候,我去救你的時候,你笑得非常的滿足,好像已經得到了你最想擁有的一切。”

回頭他目光深遂的看著紅鸞:“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陽光明亮,微風輕柔,水中的魚兒也悠閑的擺著尾,今天真得是個很不錯的天氣;就算是有些炎熱,可是在這水邊的小亭中當真感覺不到太多的熱浪。

可是福王的眼中卻沒有歡娛,也不見了他為紅鸞所熟悉、懼怕的幽深。

紅鸞迎著福王的眼睛,想到自己在快死一刻被福王救出來:他定是費了很大的氣力,不然也不會弄得自己弄一點死掉。可能是因為感激福王的救命之恩,可能是因為福王眼中難見的清澈與若隱若現的傷感,或者是兩者都有?

反正紅鸞開口了:“因為,我看到了我的父母;母親說要給我拿湯,父親要用他的大手撫慰我,答應我只要我不哭他就要帶我去集市上買我想買的東西……”她喃喃的說出了那水中的所見的短暫幸福。

淚水也浮現在她的眼中,聲音哽咽,卻不能停止的說著她當時看到的一切:如果能讓時光倒流,如果能讓她的父母再生,她真得愿意付出一切,換她能再回父母身邊一刻。

福王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看到了紅鸞眼中的淚水,也聽到她話中赤露o的真情流露:和平常所見的那個小漁翁完全不同,現在眼前的只是一個小姑娘,思念父母、留戀父母的小姑娘。

看到紅鸞臉上的淚水,他的心一動,想起了他踹出去一腳,想起了紅鸞在湖水中絕望的掙扎,與她眼中的恐懼。

他站起來身來想走過去為紅鸞拭去淚水,實在是每個人都有傷心事,和上下尊卑無關的。

紅鸞臉上的淚水被一方素白柔軟的錦帕試去,耳邊也響起寬厚的聲音:“你想出宮嗎?”

她抬起頭,看到了太子黑如夜冪的眸子、以及他眸子里的眼睛:想出宮嗎?不她的父母深仇,她定要報。

輕輕搖頭再搖頭,紅鸞合眼低頭:“不,謝謝太子殿下。”她再次跪倒在地上。

剛剛她說得太投入,太眷戀父母疼愛的感覺,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

福王緩緩行禮:“皇兄。”然后看一眼紅鸞慢慢的坐下。

太子點頭回禮,看著紅鸞:“為什么,如果你想出宮我可以盡快讓你出去;”他看一眼福王再看看紅鸞:“算是我們兄弟二人對你的恩賜。”

紅鸞咬牙吐氣,努力平靜的道:“奴婢的父親和母親已經不在人世。”

太子聞言眼底深處有什么閃動過,然后輕輕的“哦”了一聲,自紅鸞身邊走過坐到福王身邊。

福王同時明白了紅鸞為什么會在水中笑得那么滿足,那一刻她擁有了再也不可能擁有的的東西;他的目光卻自太子的臉上掠過:“聽她說得感人,居然沒有發現皇兄到了,皇兄勿怪。”

這道歉很有些奇怪,因為有些遲了;應該在他和太子見禮時說出來才合宜。

太子溫和的笑著搖頭:“今天身體可還好?有沒有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