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

第六十七章 有心事的人

夜凰把肚兜塞進袖袋后,就從另外一個袖子里摸出了一張同色的肚兜匆匆掛了上去,也不管平整與否,當下轉身離開,人就匆匆的回往自己的院落。

還好,這東西沒丟,不過那樣的繡圖被看見,只怕我這臉也給丟盡了!

夜凰心中念著,卻還不能全然放心,她很想檢查一下那肚兜是不是完好,但此刻并不在房中,顯然不合時宜,而她匆匆路過軒哥兒的院落時,卻聽的琴音依舊相繞。只是那簡單的幾音重復,顯然應是軒哥兒在彈。

心中想著那貼心的孩子,夜凰不自覺的腳步邁往那邊,待人立在院中廊口時,就看到霍熙玉同軒兒共坐于院中的草席上,面前擺著一張琴,軒兒正一臉專心的撫琴撥弦。

這孩子,倒真有些雅勁!

夜凰想著,臉上浮現淺笑,眼掃了下軒兒身邊的霍熙玉,只覺得她那份眼瞧琴弦的專心姿態也是認真,便轉身悄悄地退去,不忍打擾。可此時軒兒卻停了手,轉頭看向玉表姐:“表姑,軒兒彈的可對?”

夜凰此時已經走到院口,聞言回頭伸脖掃看,以為會看到玉表姐的微笑軟語,可看到的卻是她的充耳不聞,那份愣愣的姿態,似乎人已神游他處。

“表姑?”軒兒清脆的聲音復又響起,并搖了下玉表姐的胳膊,玉表姐即刻回神看了軒兒一眼:“啊?”

“表姑,你怎么了?今天下午你老這樣,軒兒多次叫你,你都在想事情呢,表姑若是很忙,可以不陪軒兒的。”

霍熙玉抬手摸了下軒兒的臉:“表姑不忙啊。”

“可是……那,是不是軒兒太笨了?”軒兒一副很抱歉的樣子,把立在院口的夜凰倒看得心疼,而霍熙玉只是搖搖頭,并不出言說什么。

“那表姑是不是心里有事啊?”軒兒果然是個過于聰慧的孩子,此時一問,問的夜凰都好奇的瞧看起霍熙玉來。

“你怎么知道的?”霍熙玉將軒哥兒往自己的懷里拉了些,將他半摟在懷里,伸手摸弄著他身上的衣服。

“表姑發愣的樣子和大伯一樣,大伯每次這樣發呆,伯母就會告訴我說大伯在想事情,而爹爹這樣發愣的時候我去問他,他就說他心里有事;表姑,你是心里有事嗎?”

“是,表姑心里有事。”霍熙玉伸手摸了下軒兒的腦袋:“軒兒,你爹他,常常發愣嗎?”

軒兒嗓子里發出了思考的聲音:“嗯……我并不是常能見到爹爹的,但是爹爹會這樣發愣軒兒見過幾次呢!”

“是嗎,那軒兒有沒問過爹爹,他心里在想什么事啊?”玉表姐低著頭輕問,夜凰順風聽的清晰,當下撇了嘴:嘁,我道是老水仙多情,弄了半天人家這邊也有心啊!

軒兒搖頭:“不知道,爹爹沒說!”

“他沒告訴你啊!”玉表姐的聲音明顯的充滿了失落,聽得夜凰再次撇嘴,而軒兒卻昂頭問話:“表姑,爹爹為什么要告訴我呢?不是是他心里想事情嗎?”

霍熙玉無奈似的把軒兒拉直了身子:“心里想多悶啊!說出來才舒服啊!”

軒兒眨眨眼:“那表姑不舒服的話,也可以說啊,軒兒聽!”

霍熙玉似是苦笑了一下:“傻孩子,大人的事,你又能聽什么呢?”說著她松了軒兒,將琴弦一掃:“滿腹惆悵無人知,春雨潤物誰細聽?”說著她開始撥弄琴弦,音調沉重而悲,透著一份哀色。

夜凰撇撇嘴,退了出去。

“我道二胡就夠悲劇的了,結果古琴也是悲慘系啊!”夜凰嘟囔著回了自己的院,手還搓著胳膊,對于琴棋書畫的美德,她向來表示她屬于“缺德”的那種,而這樣悲戚戚的琴音,她更是聽不下去的。

入了屋,將門關好,她才進了內室,剛把肚兜從袖子里摸出來,卻又覺得不保險一般,匆匆的放下了床帳,蹬了鞋子鉆了進去。

坐在床上,她把那肚兜展開鋪平,細細的瞧看了一遍那亂七八糟的線條,確認沒有什么斷線或是勾毛后,她開始手指順著那些線條,按照顏色的分別逐一比劃,用心去記。

“二爺,您這是……”忽然的外面有一聲管家的招呼傳來,夜凰聞言,匆匆的把肚兜一把抓起塞進了袖袋里,趕忙伸手扯開了被子,往里一鉆。

外面的言語聲就那么消失了,繼而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夜凰在床帳內閉眼。

豎耳傾聽,她能聽到他進了內室,走到了床邊,但是床帳無撩起的風,眼皮處也無光線的改變,她確定他沒動床帳。

繼而她聽到了凳子被拖動的聲音,而后安靜的再無聲響。

這家伙在干嘛?

夜凰心里念想著,微微瞇縫了下眼偷瞧,結果只看到床帳處拖著長長的身影,一片斜。

頓時她把眼睜大了,瞧著那身影紋絲不動的樣子,她倒好奇起來,故作了一聲嚶嚀后,伸了下懶腰,她順手撩了半邊床帳。

墨紀背對著她坐在床前,臉朝著妝臺處,安靜無聲。

“誒,大叔回來了?”夜凰轉了眼,做出一副才睡醒的樣子,一邊伸手揉眼一邊問話,只可惜她做足了戲,卻無觀眾,墨紀連身子都沒回,只輕輕淡淡的“嗯”了一聲。

夜凰不好賴在床上做慵懶狀,只得爬了起來:“那你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要去寒大哥家了啊!”

墨紀還是背對著她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夜凰眨巴了下眼:“你怎么了?署辦里難道遇上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她說著邁腳夠鞋,卻發現鞋子只剩下一只,趕緊的趴到床邊往床下找,那墨紀卻偏偏此時轉了身:“趕緊起……找什么呢?”

“鞋子!”夜凰說著抬了頭,一瞧見墨紀,當即就頓在那里,因為他的腦門處烏紫紫的一個印。

“你,腦袋上怎么了?”她心里清楚是自己那一磚塊的杰作,但是按照她的拋物線,穿透了窗欞的磚塊擊打的可是人類最堅硬的頭骨啊,再是受傷,最多也就紅一下,青一下,何至于烏紫紫的呢?

墨紀的眼皮子先垂了一下,而后看向了夜凰:“在署辦高架上找東西的時候沒留意,撞上了梁柱。”

“哦”夜凰點了下頭:“那你以后小心些。”說著她趕緊低頭去床下勾鞋子,可墨紀卻忽然貼了上來,甚至是唇貼上了她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