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拉人下水
一個清清淡淡的問句,偏偏就是晴天大霹靂,使得夜凰心都飛到了嗓子眼,而藍颯同葉韶顏卻都一瞬間臉有凝重,警惕的看向余歌,唯有小葵不慌不忙的看了下幾個人,動手去扶葉韶顏:“有些事,讓她們自己解決吧,我還是和藍幫主趕緊給你驅毒才是真”
“可是……”藍颯明顯的不放心,小葵卻笑了:“那家伙不會傷她的。”
葉韶顏沖著藍颯搖頭:“我沒事的,還是守著……”
“藍颯你和小葵帶葉姑娘去驅毒療傷,我和余少說說話,不會有事”夜凰看著余歌大聲言語,余歌仰頭看了下天邊,才低頭看向藍颯:“我不是小人”
一句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小葵又在旁邊拉扶著葉韶顏走,藍颯只得相陪著轉身入屋,哪怕是一步三回頭。
三個人磨磨蹭蹭的進了屋后,夜凰沖余歌干笑了一下,余歌邁步走入涼亭,夜凰想了想隨了過去。
“你真的是青鸞?”余歌一坐到亭欄上便是詢問,夜凰坐在他的對面:“一個倒霉之人,有冒充的必要嗎?”
余歌靜靜的抿了會兒唇才輕聲說到:“你可以不認的。”
“難道你會上當?”夜凰撇嘴嗤笑:“就算我少不知事,可你也沒那么單純好騙吧?”
“可是我就會上當,我就會相信你不是”余歌說著抬眼盯向夜凰,狹長的眼里有說出來的情愫。
“啊?”夜凰一愣,繼而蹙眉:“為什么?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那又如何?”余歌猛然站了起來,轉身撐欄看著亭下一方水池內游動的魚兒不再言語。
夜凰的心砰砰的跳著,自打余歌知道她的身份起,她就在想要怎樣威逼利誘來保證“傷害”是最小,卻不料還不等她想法子呢,人家卻主動呵護起來。
“為什么?”夜凰想不通因由,忍不住開口:“他是你爹,知而不報欺君不說,更是會站在你爹的對立面上,你,你就不怕……”
“我需要怕嗎?一個根本不會爭位姓余的人,一個皇族的譜上都瞧不見的人,我難到還怕別人來構陷于我?至于對立面,誰敢給我扣這個帽子?就是我的,我的爹,也不能”余歌說著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夜凰聞言轉了眼珠,起身走到他的身邊:“為什么會幫我?別說什么親戚血緣,皇家最是無情的,你我也沒相熟到那份上。”
余歌扭頭看向了夜凰:“你知道我多少事?”
夜凰愣了下沒作答,余歌又言:“你總該知道我為何姓余吧?”
夜凰點點頭:“多少知道些。”
余歌苦笑了下,看向那些在水中扎堆的魚兒輕聲說到:“有娘就沒爹,有爹就死了娘,我的家,何來溫暖?這般的缺失是因為什么?就是因為那該死的政治什么皇家臉面,我娘有過乞討之事,就活不得,可若無乞討,我和娘早死了,而他呢,卻早把我娘給忘了……我現在是過得逍遙自在,富貴閑人一個,可是我憑什么富貴閑人?并不是我的血緣,而是我的娘用死來給我換了這一生的安逸”
余歌說著伸手砸了下木欄:“明明是一家人,卻因為政治,因為斗爭,最后永遠缺失,他尚不知痛,可我卻知”余歌伸手在自己的面前翻覆口中輕喃:“我是一個閑人,可我卻努力的向御前護衛學習武功,我是一個不會爭權的人,卻還是向夫子請教,為什么,因為我想要報仇,為我母親報仇,我一廂情愿的認為我的仇人是皇后,可是當我有了武功,也飽讀詩書后,我才明白,皇后她沒有錯,我才明白,我的仇人是看不見的政治,是看不見的一套套規矩我能恨誰?我又能如何去報仇?”
余歌的臉上顯出一抹哀傷,但更多的透著一種無奈,壓抑的無奈:“所以我放棄了,我自由自在的玩,我想照母親的希望做一個富貴閑人,安安逸逸的過完這一生,你知道嗎?”說著他轉身沖夜凰一笑,聲音放大了許多:“我不會告發你,是因為我討厭政治,我會愿意上當,是因為,因為我知道我們都是赤家的人,我們怎么能自相殘殺呢?所以,請告訴我,你不是”
夜凰眼里涌出的淚光模糊了雙眼,她點點頭張口道:“我不……”
“她是”一聲確認之音從門院處響起,繼而墨紀快步的沖了過來。
“墨墨?”夜凰詫異的望著他:“你……”
墨紀抬了手止住夜凰的言語,走到余歌的面前說到:“缺失的就必然要補上,否則,漏盆依然漏,破屋依然破”
余歌盯著墨紀足足看了其十秒才言:“你知道她的底細。”
墨紀點點頭:“是,但我非逆臣。”
“這還不算逆?”
“逆帝意就算逆臣的話,豈不是君王要殺生天下百姓,我也要殺?為臣者忠君無錯,但忠君并非不分奸惡,不知是非若是一味的君王要如何就如何,那絕不是忠臣,而是佞臣”墨紀說著一臉堅毅之色:“你來告訴我,武王爺是好還是壞?”
余歌哆嗦了唇不作答。
“你或許可以告訴我,你的母親是好還是壞……”
“她當然是好的”余歌有些激動的吼了出來:“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親”
“不錯,可好人就要死嗎?”墨紀說著瞇縫了雙眼:“因為重兵在握,令帝不安,帝王便不顧兄弟之情,使其沒落,這對嗎?因為嬪妃卑賤討于鬧市,皇家之顏有損,便冷眼看其死,使其遺憾,這對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余歌的臉色有些發白。
“世間事,未必說的清對與錯,只有做與不做,我乃忠臣,一顆心效忠于陛下,就更要保陛下英明,不能讓他錯到無法回頭。”
“所以……”
“所以,我會讓他知道武王爺不能舍,我會讓他知道,冷血君王并不長久,得天下,坐天下者,必是仁君”墨紀說著身子挺的筆直,夜凰看著他,淚已落下,口中輕喃:“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爹坐鎮邊疆,可換數十年疆土安泰,百姓樂業,而皇上怎能因為他重兵就不安?豈不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兩口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余歌是臉面發白,身子輕顫最后急急的轉了身:“你們和我說這些做什么,我都說了,我愿意上當,我愿意什么都不知道啊”
“避,非良道”墨紀說著邁了一步走到余歌的身邊與他并排站立:“為臣者,忠于國為子者,孝于父大小皆言一字:救你難道真要坐視不理,做一個非忠非孝之人?”
“非忠非孝?難道我去告發你們才對?”余歌瞪了眼。
“那你就是奸佞了,禍國殃民,遭人唾棄不說,就是余妃娘娘在天之靈怕也不得安樂”
“那你到底要我如何?”余歌盯著墨紀,一臉的激動。
墨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我要你如何,而是你身為人子的該如何?父有錯,子補之,顧父顏,不傷善,為孝者,義之”墨紀說完退開一步沖余歌欠身一揖,便將帶淚的夜凰一摟:“夫人,我們回去吧”
夜凰覺得有些怪,但她素來知道墨紀是個有盤算的,便點點頭,隨他前行,結果才出涼亭,就聽得余歌一聲輕吼:“站住”繼而走到了墨紀的身后言到:“你說的對,袖手旁觀未必是孝,對著干未必是不孝不忠,我要如何做,才對?”
墨紀回頭看他一眼:“把他碰到的,扶起來,把他看錯的,糾正到對”說著一笑:“不過,千萬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不顧君顏否則,那就是幫兇了”說罷扭頭扶著夜凰前行而去,余歌也未再出聲。
待到回了院落內,夜凰忍不住開了口:“你怎么會來?你不是在書房……”
“藍颯來告訴我,他知道了”墨紀輕聲的說著將其扶進了書房,夜凰又問到:“那你和他說這些做什么?其實他袖手旁觀不是很好了嗎?”
墨紀搖搖頭,將唇貼上夜凰的唇:“只有一條繩上的螞蚱,才沒辦法兩心”
夜凰聞言張大了嘴,她看著墨紀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能想到墨紀有盤算,卻不料人家竟是要把皇上的兒子拖下水,來和自己一條戰線
“愛,有萬種,可寬容,可寵溺,但愛并非無壞,愛之無度,便如淹水,早晚溺斃之;孝,有千態,可順言,可默行,但孝并非無逆,孝之無方,便如縱禍,早晚燒身之;人,有百樣,可謙恭,可跋扈,但人并非無良,人之無心,便如行尸,早晚腐肉之;余少在夫子的門下讀過書,必然知道:度,方,心,他缺少的就是當頭棒喝,我說來也比他早入門,醍醐灌頂的事,做一次也無妨,他自會知道,該如何做……”
墨紀正說著,房門被敲響,夜凰回頭看著并未關上的門前立著余歌,便有些不知自己該說什么,而余歌竟笑著看向夜凰說到:“上一次遇上你,就害我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如今看來,沒什么不好;所以這次,我……我想要做點我能做的,畢竟,我也不想看著邊疆的百姓流離失所,爹的江山民不聊生墨紀,說吧,我可以做點什么?”
墨紀眨眨眼:“您不是已經在做了嗎?”
余歌愣了下,繼而眼珠子轉了轉笑了起來,而后沖著墨紀欠身道:“無外乎夫子稱你得其真傳,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