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彤冷冷道:“自己做的好事以為能夠瞞過所有人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明健,這事兒是我逼著張揚說的,當時你打電話的時候,我跟他在一起呢!”
顧明建有些愣了,這深更半夜的,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干嘛?這小子頭腦中的那點精氣神全用到男女關系上了,不過他這么想還剛巧想對了。
顧佳彤看到弟弟臉上的猜疑,馬上猜到這小子胡思亂想她和張揚的關系了,低聲道:“張揚遇到點麻煩,我們在酒吧喝酒呢。”
“哦!”顧明建嘴里雖然這樣說。可心里還是在嘀咕。
張揚退了出去,顧家的家事他不想跟著多摻和,來到門外看到張如萍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不禁笑道:“你不進去幫忙,在外面干什么?”
張如萍小聲道:“我怕我大表姐,張揚,是你告訴她的?”
張揚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可從張如萍鄙視的眼神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內奸的角色當定了。
顧佳彤好好安慰了兩位女孩兒一番,又把弟弟叫到外面,讓他務必要保證她們的情緒穩定。兩人說完話,顧明健把張揚拽到了外面走廊里。
張揚以為他要找自己算賬,慌忙解釋道:“這事兒反正已經發生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明健忍不住罵道:“瞧你個熊樣,給,拿去!”他遞給張揚一千三百塊錢,這是歸還張揚墊付的搶救費,張揚笑道:“算了,反正讓我趕上了,就是有緣。”
“我他媽不要你錢,你是我什么人啊?”顧明健沒好氣道。
人家這么說,張揚也懶得跟他客氣,把錢接了過來。
顧明健向身后看了看,然后低聲道:“你老實給我交代,大半夜的,你跟我姐怎么遇到了一塊兒?”
“我跟你姐是朋友啊!我也不瞞你,我最近遇到了點麻煩事,所以求她幫我解決一下。”
顧明健滿臉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會找我?”
張揚笑道:“生意場上的事你有興趣么?我靠,你別這么看我好不好,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對你姐,我當成自己親姐姐對待,絕不敢有什么壞心思。”張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真的很慚愧,都把人家姐姐弄到床上去嘿休了,自己這臉皮很厚。
顧明健對張揚的為人當然清楚。這廝剛到東江,就因為和女主播上床差點被人家當成賣淫嫖娼給抓起來,如果不是自己江湖救急,那事兒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風浪。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比他當初好不到哪里去,這件事要是鬧出去,老頭子一定會顏面受損,雷霆震怒。顧明健知道張揚鬼主意多,虛心求教道:“我說哥們兒,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
張揚低聲道:“程秀秀也懷孕了?”
顧明建搖了搖頭道:“你還嫌我麻煩還不夠多啊,過去她倆都挺好的。互相之間相處融洽,誰知道怎么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實話,我倒是挺喜歡他們兩個的,不過,你也知道,就算我想,我老爺子也不允許我納妾不是?”
張揚笑了起來:“其實這事兒很簡單,反正是出了事了,反正你把她們兩人都正法過了,做了不怕,就怕不負責任,把事情挑明了,如果她們真的喜歡你,就不至于非得把你害死。非得把你逼上絕路,如果她們能夠接受,你就對他們比過去更好。”
顧明建有些郁悶道:“總不能這樣一輩子,拖到最后,我總得面臨選擇!”
“再壞又能壞到哪去,保不準有一天,他們中的有一個忽然想通了。或者兩個都想通了,這事兒不就解決了,總之你做了壞事,就得承擔這件事的后果,過去你能一拖二,現在一樣可以啊。”張揚看著顧佳彤走了出來,低聲囑咐道:“別跟你姐說這是我教你的!”
顧佳彤和張揚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返回別墅的途中,顧佳彤忽然罵了張揚一句:“明健都讓你給帶壞了!”
張大官人很委屈的說道:“我總共不過見了他幾次,干我什么事?”
“你還有臉說,剛才在醫院你教他什么?繼續哄下去,那不是要繼續害人家兩個女孩嗎?”
張揚這才知道顧明建已經把自己給賣了,我靠,這廝報復心很重啊。他理直氣壯道:“不安穩人家的情緒,難道讓她們再自殺啊?這件事要是宣揚出去,我看顧書記的臉上也不好看吧?”
顧佳彤嘆了一口氣道:“明健繼續這么玩下去也不是辦法,以后還會弄出事情來,這幾天我想個法子讓他離開東江。”
“那倆女孩怎么辦?”
顧佳彤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讓她們冷靜冷靜,我會想辦法給她們一些補償,她們也答應我明天出院,這件事不會繼續鬧下去。至于她們以后和明健怎么發展。我也管不著,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奔波了一天顧佳彤的確有些倦了,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車上,身上蓋了毛毯,天光已經放亮。張揚卻不在身邊,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舉目望去,發現張揚坐在湖畔的草坪之上,整個人仿佛入定一般,晨霧縈繞,他整個人宛如和天地融為了一體,呼吸緩慢悠長,鼻息之中間斷吐出長長的白霧。顧佳彤知道張揚在練功,不敢打擾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除去高跟鞋,白嫩晶瑩的裸足踩在包含露珠兒的青草之上,足心混雜著癢癢的清涼的感覺,殘存的睡意頃刻間散的無影無蹤,晨風輕輕吹過,略帶潮濕的空氣拂起顧佳彤黑色的長發,宛如絲緞般飄在腦后,張揚聽到顧佳彤輕盈的腳步聲,緩緩將氣流歸于丹田,睜開雙目,看到顧佳彤臨水而立,不事雕琢的絕美氣質,宛如鐘天地靈秀于一身,讓張揚不由得想到詩經中的名篇——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張揚緩步走了過去,展開雙臂將顧佳彤擁抱在懷抱之中。顧佳彤向后靠在他的胸膛,輕聲道:“平時我忙于生意,很少留意身邊的美景,想不到我的生命中還有這么多美好的東西。”
張揚低聲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美!”
顧佳彤握住他的雙手,遙望遠方湖面一點點升起的朝陽,小聲道:“我的生命因你而改變!”
生命因張揚而改變的不僅僅是顧佳彤一個,文玲無疑也是其中的一個。她的蘇醒讓杜天野灰暗的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現在文玲已經被接到了香山腳下的一家外資康復中心,積極地接受康復治療。
張揚離開北京的這幾天,杜天野幾乎每天都要打一個電話,他對張揚的醫術已經到了近乎迷信的地步。
張揚前腳抵達駐京辦,杜天野后腳就找了過來,他見到張揚的時候。張揚剛剛洗完澡,正對著鏡子刮胡子。杜天野不跟他客氣,從冰箱里找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一氣,然后在沙發上坐下道:“你倒是悠閑自在啊,我每天都在盼著你回來給文玲復診。”
張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孤芳自賞的看沒了看鏡中的自己:“我發現我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杜天野剛含到嘴里的一口水禁不住噴了出來:“我靠,你不帶這么惡心人的!”
張揚在他的對面坐下:“杜主任。你這話很傷人自尊啊,搞清楚啊,現在是你找我辦事兒,那啥......該恭維兩句,還是恭維一下,我這人很自信,禁得住表揚。”
杜天野樂呵呵搖了搖頭道:“你長的不錯,五官端正,放人堆里還真挑不出多大毛病。”
張揚皺了皺眉頭:“糟踐我?我怎么聽著你好像在糟踐我?”
“得,你別自戀了啊,想聽奉承話,想聽我恭維你,先跟我去給文玲復診,等復診完,我請你喝酒,然后可著勁的夸你!”
張揚知道杜天野關心文玲,他點了點頭道:“我這長途勞頓的,你根本不體諒我,重色輕友啊!真是重色輕友!”
杜天野走過來一把將他從沙發上拖起來:“走,現在就去,這兩天我們都等你這位大神醫呢。”
杜天野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家康復醫院,一是因為技術先進,二是因為這里清靜,距離杜天野的家也比較近。
這段時間羅慧寧和杜天野的母親馮玉梅幾乎每天都在康復醫院陪護。張揚抵達的時候她們兩人都在,張揚禮貌的向她們分別打了招呼,在兩位高官夫人面前,張大官人還是表現出彬彬有禮的君子風度。在兩位母親眼中,張揚無疑是他們兩家的大恩人,臉上的笑容都充滿了感激。和馮玉梅相比,羅慧寧的這種感激表現的更為含蓄,她起身去給張揚泡茶,這細微的舉動已經表明了她對張揚的態度,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能夠給別人倒茶,張大官人真是受寵若驚。
杜天野耐不住性子催著張揚來到文玲身邊。
文玲仍然躺在床上,長期臥床和營養不良,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皮膚蒼白而輕薄。血脈的紋理清晰可見,眼睛很大,嘴唇終于恢復了一些血色,看起來是粉紅色,她望著張揚,露出了一個生澀的笑容,聲音很小,很微弱:“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
“謝謝!”
張揚笑了起來:“玲姐,別跟我客氣,我和杜哥是好哥兒們,你要謝就謝他吧!”不顯山不露水的跟文玲套了個近乎,同時又點明了自己和杜天野的關系,張大官人在人際相處之上已經表現的越來越老道成熟。
文玲粉紅色的嘴唇艱難的彎了彎,杜天野走了過去,體貼的抱起她。在她的后背加了一個墊子。
文玲的體溫仍然偏低一些,張揚的指尖觸及其上,感到觸手微涼。她的脈搏仍然細弱,不過比起之前要強勁許多,張揚雙眉皺起,如果想要加速文玲痊愈的速度,必須要有高手不斷地用內力幫助她打通經脈。以加速進程,不過眼前既擁有內力又精通醫理的高手顯然只有他一個。可是他在第一次為文玲治病的時候內力已經過度損耗,險些把命搭進去,現在是無論如何不會冒險了,文玲已經沒有任何的危險,只是病程遷延時日要稍稍長一些。
外資醫院的康復條件相當先進。張揚了解了一下,也認同他們的診療方案,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由內著手,用藥物穩固文玲身體的根源。讓她的體質慢慢恢復。
張揚在休息室開藥方的時候,羅慧寧來到他面前。張揚慌忙起身,羅慧寧笑道:“不用客氣,你繼續,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
張揚這才坐下。
羅慧寧在張揚寫的那張方子上瞥了一眼,卻見張揚的字體鸞漂風泊,龍飛鳳舞,不僅贊道:“想不到你還寫得一手好字!”
張揚笑道:“我對書法有些興趣,平日里沒事的時候喜歡寫上兩筆。”
羅慧寧拿起張揚寫完的方子看了看,輕聲道:“我也喜歡書法,師從天池先生,該日有機會我帶你去拜訪他老人家,讓他給你指點一二。”
張揚連忙稱謝。
羅慧寧到:“張揚,照你看,我女兒還有多少時日能夠康復?”羅慧寧所說的是徹底康復,是文玲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張揚道:“如果她的意志足夠頑強,能夠堅持進行康復訓練,再加上我給她開的藥物,一年內應該可以下地行走,至于完全恢復正常,可能要有兩年。”
羅慧寧松了一口氣,對她而言兩年算不上很長,畢竟女兒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整整十年,比起這十年的煎熬,兩年根本算不上什么,她已經適應了等待。
這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媽!”
一個三十出頭的出頭的青年進入休息室,他叫文浩南,是文國權和羅慧寧的兒子,是空軍某部軍官,目前在國防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已經是大校軍銜,他比文玲小兩歲,姐姐文玲成為植物人后,他就成為父母最大的希望,而文浩南也的確很爭氣,在同齡人中十分優秀,不但擁有超強的專業能力,而且待人接物擁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羅慧寧溫婉笑道:“浩南,你來得正好,這是張揚!”文浩南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和他握了握,文浩南已經聽說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實在讓人有點不敢相信,他聽李偉提起過,張揚武功不凡,文浩南也擅長搏擊散打。對于高手他總是很欣賞的,文浩南道:“聽說你武功不錯,有時間討教兩招!”
“你這小子,見了面就要跟人家切磋,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羅慧寧不無嗔怪道。
張揚笑道:“我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拿出來顯擺了!”
文浩南也只是說說,并沒有真正想和張揚切磋的意思。
羅慧寧去看護女兒了,文浩南陪著張揚坐下,隨便聊起了張揚的工作,談起北京的風物,文浩南說話很老道,讓人感覺到滴水不漏,老成持重,不過缺少了年輕人應有的朝氣,張揚不喜歡跟他交談,他感覺到文浩南太世故老道,世故到你很難找到他的缺點,就像一個千年得道的老妖。文浩南心機太深。時刻都把自己的內心藏了起來,跟這種人很難拉近距離。
杜天野也走了進來,他和文玲相戀多年,可是對這個未來小舅子始終都有種生疏感,主要是因為缺少交流的緣故。
文浩南起身道:“你們兩個聊,我先走了!”
杜天野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微笑道:“別急啊!就已經中午了,吃完飯再走!”
文浩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距離康復醫院不遠處的鄉野人家,杜天野從車里拿了兩瓶茅臺,點了幾道特色小菜,他是誠心誠意的想答謝張揚,如果沒有張揚幫忙,文玲還不知道要昏迷多少時候。
文浩南滴酒不沾,向服務員要了一杯礦泉水。杜天野知道他的習慣也不勉強他,和張揚倒滿酒,暢懷喝了起來,也許因為文浩南的存在,氣氛總顯得有些壓抑,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很識趣,不想因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到兩人的交談,很快就要了一碗面條,吃完后起身告辭離去。
望著文浩南遠走的背影,張揚不禁笑道:“你這個小舅子很特別!”
杜天野笑了笑:“有甚么特別?”
“感覺暮氣沉沉的,像個老頭子,一點青春活力都沒有。”
杜天野哈哈大笑道:“他平日里都是很少說話的,不過他的頭腦很靈活,心機很深,以后在政壇上肯定會比你我走得遠。”
張揚充滿同感道:“那是……他有個好爹!”
杜天野聽出了他潛在的不服氣,把酒杯放下:“我靠,你小子別用帶色眼睛看我們這幫干部子弟行嗎?雖然我們有長輩助力,可如果自己不是那塊材料,怎么幫也是沒用的。”
“扶不起的阿斗多了,不過就算扶不起,很多人一樣坐在黃金馬桶上。”
“別惡心人了行嗎?”杜天野跟張揚干了一杯,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電話:“喂!”聽了一會兒。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既然決定了,那我明天就去江城!”
張揚微微一怔,杜天野要去江城?他馬上想起杜天野現在的職位,這廝是中丨紀委五室的主任,他去哪里哪里準沒有好事。原本張揚對杜天野的工作是不感冒的,可他在前來北京之前,李長宇告訴他的那件事讓他對杜天野的話十分警覺,等杜天野掛上電話,緩緩放下酒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你要去江城啊!要不要我安排朋友接待一下?”
杜天野笑著搖了搖頭道:“公事,最近有許多檢舉你們市領導的匿名信,我這次去是為了調查一下情況。”
張揚本想繼續深入打聽一下。可是杜天野并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很快就岔開了話題。
和杜天野分手之后,張揚一顆心頗不平靜,李長宇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惶恐,已經讓張揚有種不詳的預感,而從杜天野剛才的話里,已經可以推測出,現在中丨紀委也要介入。雖然不能確定這件事和安老的投資事丨件有關,可是兩件事湊在一個時間段。就不能不讓張揚感到擔心,他深思熟慮之后,還是先給秦清打了一個電話。秦清當晚來到了駐京辦,她已經在外面吃過了晚餐,似乎刻意躲開和張揚共進晚餐的機會
兩個人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張揚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向秦清說了,秦清對這件事至今還是一無所知,當她聽張揚說完這件事的前后始末,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去,假如張揚所說的情況一切屬實,這對她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清臺山旅游開發雖然是李長宇一手牽頭,可最后負責簽約的是她,就算不用負主要責任。連帶責任肯定是少不了的,行走在仕途上真是步步驚心,下面就是刀山火海,就是萬丈深淵,稍不小心就會失足跌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張揚低聲說:“這幾天我試著和安雨晨聯系,可是始終打不通她的電話。”
秦清點了點頭,她想起自己曾經留有安德恒的電話,輕聲道:“我和安德恒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她找出電話號碼。當著張揚的面給安德恒打了一個電話,讓她詫異的是,安德恒的手機也處于停機狀態,秦清和張揚對望著,他們都感覺到事情正在朝著最壞的方向演變而去。
張揚從秦清雙眸的深處讀到她內心的憂慮,輕聲勸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快搞清這件事,不會讓安家投資的事情牽連到你,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我會整件事承擔下來。畢竟安老投資清臺山是我牽的頭!要追究責任,第一責任人也是我。”
秦清當然明白,這件事如果追究責任,和張揚關系不大,就算他想承擔,也沒有資格承擔這件事,以他目前的官位來說,分量還遠遠不夠。不過張揚的肺腑之言仍然讓她有些感動,雖然她在刻意逃避著張揚。可每到風雨來臨之時,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秦清是個堅強的女人,可是在她心底深處還是想找一個堅實的肩膀依靠,只有張揚才能讓她感覺到那種安全感,她輕輕抿了抿櫻唇:“張揚,我對仕途看得已經越來越淡了,官場中的勾心斗角已經讓我感到厭煩。大不了,這個縣長我不干了!”
張揚還是第一次聽到秦清吐露對政治的不滿,這番話流露出她對前途的悲觀,他笑了笑道:“二十七歲的處級干部,你的仕途一片光明,這么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再說了,這件事未必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嚴重,也許能夠順利渡過呢……嗯,一定可以順利渡過,咱們兩人不是一起闖過了許多的風風雨雨嗎?我福星高照,你跟在我身邊一定沒事!”
秦清俏臉微微有些發紅,這次她前所未有的沒有表示抗議,在她心中,只要有張揚陪在身邊,再大的風雨也無所畏懼。
秦清此刻的心情是極其復雜的,期待和喜悅中又帶著隱隱的害怕,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對張揚的依賴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了,這樣發展下去,終有一日她會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感情,她會失去理智。
冷靜之后的秦清小聲道:“明天我會返回春陽,了解一下事情的進展。”
“也好,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去找李長宇問一問。”
秦清卻搖了搖頭,張揚在政治上畢竟還是有些幼稚,這種關鍵時候。每個人最想做的就是自保,想要和李長宇聯手抵御這場政治風暴,可能性幾乎為零,她淡然一笑道:“做好自己,但求問心無愧,張揚,現在我忽然發現當初把你從招商辦踢出去,是個極其明智的決定。”
從秦清的這句話張揚意識到她已經決定不讓自己牽涉到這個麻煩中來,張揚靜靜的看著秦清,望著她眼中堅定的目光,心中生出無盡柔情。他大膽的伸出手去,握住秦清雪白的纖手,用自己的掌心溫暖著她。秦清沒有說話,任由張揚握著自己,她沒有掙扎,沒有拒絕,兩人就這樣默默看著,不知過了多久,秦清方才道:“有些事情如果不能改變。就不勉強自己,這是一潭渾水。你最好選擇旁觀!”
張揚一字一句道:“你有事。我永遠不可能袖手旁觀!”
東江寧靜路9號小樓內,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正在擦拭他博古架上的瓷器,他喜歡收藏瓷器,不過卻沒有什么精品,以他的官位如果想要得到。根本不用愁藏品的來源,可顧允知從不接受任何人的饋贈,他所有的藏品都是自己親手淘來的,現在擦拭的是他最喜歡的明朝青花瓷瓶。當初花了他兩千塊買的,不過這瓷瓶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正是這個缺口影響了整個瓷器的價值,事實上顧允知的藏品大都帶有瑕疵,他并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認為殘缺也是一種獨特的美。
顧佳彤端著剛剛沏好的茶來到書房前,敲了敲敞開的房門,這才走進來。
顧允知小心地把瓷瓶擺放回原位。然后回到書桌前坐下,接過女兒遞來的茶杯,品了一口清茶,慢條斯理道:“最近你很忙啊,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人!”
顧佳彤笑著來到顧允知的身后,輕輕為他揉捏著肩頭:“爸,我最近生意忙啊,最近正著手搞兩個項目。”
顧允知對女兒的生意向來抱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不過今天卻有些一反常態,低聲道::“聽你弟弟說,你要去北京搞餐飲?”
顧佳彤點了點頭:“算個嘗試吧,跟春陽駐京辦合作,應該很穩賺不賠。”
顧允知慢慢放下茶杯道:“你有空也要多關心一下明健,這小子終日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什么時候才能長大成人?”
“我管不了他,他最信的就是張德放,有空你讓張德放多引導引導他吧!”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他并不贊同兒子和張德放走得太近,畢竟他對張德放在東江警務系統內的口碑有所耳聞,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兒子整天跟他混在一起,學不到什么好事。顧允知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顧佳彤道:“爸,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當真啊,張德放那個家伙滿腦子的鬼主意,我不喜歡,這樣,我新近跟人合作了一個房地產開發項目,我讓明健去負責。”
顧允知微微一怔:“房地產?你要搞房地產?”
“是啊,我一個朋友是做房地產的。他跟我合作,正想把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拿下來呢,準備在那里建設東江,乃是平海的第一商業大廈,成為東江新的商業地標。”
顧允知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知道女兒不會平白無故的在自己面前說起這件事,讓明建參與進去,更證明女兒在籌謀什么事,老道的顧允知輕易就推測出東江紡織百貨這塊地皮可能會有麻煩,女兒的合作方十有八丨九是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顧允知低聲道:“真的決定去做了?”
顧佳彤點了點頭:“跟我合作的是王學海,爸,您應該認識。”顧允知想了想,他的記憶力十分驚人,只要是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基本上可以做到過目不忘:“王部長的兒子?好像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他提醒女兒道:“做任何事情都要深思熟慮,都要按照規程辦事。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身份會帶給你許多便利,同樣也會帶給你不少的麻煩。”
“爸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嗎?佳彤,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做事很理智,對你的事業我很放心。”這句話還是有另一層含義。對女兒的事業放心,可對她的家庭卻是大大的不放心。
顧佳彤覺察到父親想把話題轉移到家庭上,她馬上作出回避,輕聲道:“爸,我聽說清臺山旅游開發的項目已經暫停了,那個項目很好,如果港方撤資,我有幾個朋友有興趣介入。”顧佳彤在旁敲側擊,意在詢問這件事的具體情況。
顧允知道:“那件事很復雜,你不要參與這件事!”他說得很果斷,這樣的語氣讓顧佳彤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輕聲道:“爸,怎么了?”
顧允知并不想講的太多,搖了搖頭道:“你做你的生意,官場上的事情,你不明白,也無需搞明白!”知女莫若父,他才不會相信女兒有朋友要投資清臺山旅游項目,肯定江城涉及其中的官員輾轉找到了女兒。想從他這里探聽一些具體的口風。
顧佳彤對這樣的回答很不甘心,小聲道:“爸,安志遠是不是出事了?”
顧允知微笑道:“這些事有紀委處理,事情明朗之前,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