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鄰國所猜測的那樣,現在的默濯后悔的要死。
因為他發現,一夜之間,他所有的王公大臣全都失蹤了。
從那些王公大臣的家奴口中得知,有那么一群黑衣人,闖入他們的府邸,擄走了他們的主子。
可是默濯搜遍了整個黑沙城,也沒找到那些黑衣人。
默濯甚至猜測,那些人不會是飛天走了吧?
那么多人,總不至于憑空消失吧?
失蹤的大臣至少有一百五十人,這一百五十個王公大臣,有十幾個家丁聲稱見到了黑衣人,并且與之搏斗,可是他們似乎有一種武器,能夠讓人瞬間睡著。
有些時候,人往往不會去接受一個真相,因為真相往往是最不可思議的。
如今武唐的大軍兵臨城下,默濯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甚至懷疑鬼神。
他還去請教了突厥的大巫師,可惜并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現如今的黑沙城,已經開始人心惶惶了。
因為黑沙城內,現在是群龍無首,就剩下一個默濯,還有一個梁立人。
十萬守城士兵,卻沒有一個將領能夠擔當。
當然了,如果換一個時間,那些副官之類肯定是搶著這個主將的職位,可是現在誰要是當了主將很可能就要當這個出頭鳥,他們也不傻,當然不愿意在這當口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而這種混亂,已經開始影響到了民眾,并且有民眾開始集結起來,大有發動民變的跡象。
可是這時候,卻沒有人來壓制他們,使得黑沙城情況越發的嚴峻。
“梁立人,你給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默濯憤怒的看著梁立人。
他雖然不知道那些王公大臣是怎么消失的,可是他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那些王公大臣的消失與武唐大軍脫不開關系。
梁立人也很疑惑,他是滿臉的無奈,他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件事是漢人做的,這點是不用懷疑,可是這些漢人也太可惡了,把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接走了,唯獨自己沒管,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想到這里,梁立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現在非常想要出城去,去當面問問梁建芳,為什么要這么做。
可是他更清楚一件事,梁建芳并沒有打算信守承諾。
同樣的,默濯也不會再放他出去。
因為默濯很清楚一件事,只要梁立人這次出城,那么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梁立人的確是有這個打算,他目光閃爍的看著默濯:“陛下,漢人陰險,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微臣這就去漢人軍中,去斥罵梁建芳!”
“站住!難道你也想背棄本王?”
“可汗,微臣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絕無二心。”梁立人心頭早已把默濯罵的狗血淋頭了。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打算拖著我給你陪葬嗎?
“忠心不二?”默濯的態度與前兩天的時候,截然不同,眼中閃過一絲陰毒:“既然你對本王忠心不二,那為何在變賣家產?家中也在收拾?”
“陛可汗……這……”梁立人心頭一悸,自己身邊有默濯的人?
該死,自己早該想到,默濯怎么可能輕信自己這個外人。
一時間,梁立人心亂如麻,如果沒有那些王公大臣的失蹤,默濯也許還會與梁立人繼續的虛與委蛇下去。
可是現在,默濯的耐心已經完全用盡了,所以直接攤牌。
“你上次出城的時候,是不是與武唐達成了什么協議?”
“可汗……如果微臣與武唐達成了什么協議,怎么可能再回來?微臣也是受梁建芳蒙騙,他嘴上說著退兵,卻是使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伎倆,把微臣給騙了。”
此刻的梁立人心中也在猜測,難道是因為上次自己給梁建芳的那份,王公大臣在黑沙城的分部圖所致?
可是,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能夠在一夜之間,將所有的王公大臣擄走,而且還逃之夭夭,連點音信都沒有。
“你還敢狡辯,來人,給我把這叛徒拖下去,給我用刑!如果他還不肯說實話,就給我打死他。”默濯的秉性就是如此,只要他認定的事情,不管對與錯,他都會堅持到底。
在過去就有不少對他忠誠的人,死在他的重刑之下,不過這次他顯然沒有弄錯。
“冤枉啊……可汗……冤枉啊……”
梁立人立刻就惶恐的大叫起來,可是默濯卻不會對他產生憐憫。
慘叫聲在殿外傳來,不絕于耳,梁立人也從開始的祈求,變成了咒罵。
“默濯,你這混蛋,你敢打我?你可知道你馬上就要性命不保……”
默濯怒氣沖沖的沖出殿外,搶過護衛的刀,指著被綁在柱子上的梁立人:“你說什么?你剛才說什么?”
“你還不明白嗎?”梁立人身上傷痕累累,慘笑著:“武唐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你,你現在的生死,就在我的一念之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好了……我保證……我保證你會比我死的更慘十倍,一百倍……一千倍。”
“你……你敢背叛我……你真敢背叛我!”默濯舉著刀,咬牙切齒著,似是要刺進梁立人的咽喉。
梁立人此刻也是怕到了極點,可是他卻還是咬著牙:“來啊……殺了我啊……殺了我啊!!”
梁立人侍奉了默濯三十多年,對默濯的秉性再了解不過。
哪怕自己再如何的祈求,天性涼薄的默濯也不會對自己有半點的憐憫。
可是,他對自己的性命卻尤為的珍惜,簡單的說就是怕死。
如果自己對他軟弱,他就會對自己殘忍。
如果自己對他強硬,他反而會畏首畏尾。
當然了,梁立人也沒有把握,只是堅定的與默濯對視著。
“你和漢人達成了什么協議?”默濯對梁立人已經是恨之入骨了,可是他還是強忍著自己的殺意,眼中還不時的迸發出兇光。
“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得到朝廷的封爵,武唐的爵位,可比你這里的大臣值錢太多了,甚至比你這個將死的可汗還要尊貴,你現在殺了我,只會讓武唐更加的怒不可遏,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默濯的臉色一陣青紅,目光閃爍的看著梁立人。
默濯恨背叛他的人,恨不得殺了所有背叛他的人。
可是默濯更怕死,他非常的怕死。
自己還不想死,自己還沒享受夠,怎么可以死?
看著梁立人篤定的眼神臉色,默濯的怒火漸漸的被壓下。
“梁立人,你以為你的三言兩語就能糊弄住本王?”
“信不信由你。”梁立人的語氣依舊那么篤定,就仿佛他不是在受刑臺上,而是默濯在受刑臺上。
“反正武唐皇帝要殺我,既然怎么樣都是一個死,那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你以為你掌握著我的死活,我又何嘗不掌握著你的性命,武皇陛下對我尤為重視,委以重任,將來必是留守突厥,為她管理疆域,也就是取代你的位置,而你的死活,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默濯臉色一變,目光閃爍不定,一時間他也分不清楚梁立人說的真假。
雖說梁立人取代他的位置,讓他非常難以接受,可是他又不得不重視梁立人的話。
如果自己的性命,真的是在梁立人的一念之間,那自己就更不能殺他了。
若是真的因此激怒了武則天,那自己就真的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梁立人,本王與你做個約定如何?”
“什么約定?說來聽聽。”此刻的梁立人姿態很高,尊卑逆轉。
“本王可以放過你,而且對你家人秋毫無犯,不過你要保證本王安全。”
“默濯,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證,可是你必須向武唐投降,自己放開城門,如若不然,等到武唐大軍打進來,到時候那些大頭兵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可汗,反正他們是見人就殺。”
“你要本王放開城門?自己投降?”默濯的臉色變了變:“這不可能,我不可能會答應這么過分的要求。”
“哈哈……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梁立人恥笑的看著默濯:“現如今你連一個統軍的將軍都沒有,你拿什么和武唐的大軍對抗?”
“本王也能領兵,別忘了,本王也是馬背上長大的,本王也曾經在疆場上馳騁過。”
梁立人看了眼默濯現在的體形,過去的默濯的確是驍勇善戰,是他的幾個兄弟里,最能打仗的,所以他才能搶到可汗之位。
可是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一個軍人的樣子,肥頭大腦,皮膚細嫩,估計連馬背都上不去吧。
“默濯,有些話你我心知肚明,如今的你什么底牌都沒有,就連性命都拽在漢人的手里,憑什么和人家談條件,只有你主動投降,我才好為你求情,難不成你還想和他們先拼個輸贏勝負?你也要有這個資本才行,現在的你,什么都沒有。”
梁立人的話,讓默濯大為惱火,可是又無法反駁。
反駁什么?說自己還是一樣的驍勇善戰?
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而且如今除了皇宮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整個黑沙城都已經亂作一團了,自己還怎么去和漢人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