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進入帳篷中,看著床上那人。
熊豪幾個人,已經將這人的身上收拾干凈。
臉上雖然還有傷痕,不過并不影響容貌。
那人也在白晨進來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看著白晨。
“你是……”白晨摸著下巴,依然沒想起來這貨到底是誰。
這人的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臉上還帶著幾分清秀,不過目光很純凈。
這人兩眼淚汪汪的看著白晨,舌頭似乎還不怎么利索:“你……你沒死……你沒死……”
“我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白晨坐到床邊,疑惑的看著這人。
“我……我叫小……小六……”
白晨非常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叫做小六的人,畢竟這個名字還算有特色,如果自己認識的話,不可能會忘記。
“蟲子……蟲子……”
“蟲子?”
“你救過我……所以……所以那天……”
白晨實在是受不了這小子的結巴,掰開小六的嘴巴,又在他的下巴敲了敲,順一順舌頭上的氣血。
“我救過你?”
“那天……那天我闖入五毒教的地盤,那個老頭要殺我……”
白晨猛然醒悟過來,恍然指著小六:“你就是那個差點被埋了的傻小子?”
小六激動的點頭,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一個傳奇人物有交集。
不論是在那天之前,還是那天之后。
小六在說話順暢后,將前因后果緩緩的道來。
白晨也明白了,原來當日十里鋪因為自己引發的一場大戰。讓場面亂作一團,居然給了小六盜取白晨‘尸體’的機會。
原本冒險竊取白晨,只是想安葬白晨,算是報答白晨當日的救命之恩。
不過因為當時有不少人注意到他,所以將白晨藏在一個小舟上,自己則是將追兵引開。
想等著風波過了,再回頭處理白晨的尸體。
結果那日大雨變成了暴雨。等小六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小舟已經被浪打爛,白晨也已經葬身江底。
這些日子來,他不斷的在被追殺的時日里度過。
哪怕是落在王不一等人的手中,依然沒把事情原委說出來。
就連小六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了什么。
他原本以為白晨已經葬身江底,可是他就是不想把事實告訴別人。
或許,在他的心里,依然還存著那么一絲幻想。
如今。幻想卻成了現實,白晨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再次救了他。
白晨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小六那件事,對他來說,那只是一時興起的行為。
可是小六卻始終將那件事銘記于心。甚至為此而不惜以身犯險,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尸首’。
白晨也不知道是該感激小六,還是應該罵他白癡。
其他人又是感慨。又是感激……特別是仇白心,她對小六的好感更是暴增。
或許小六當初的行徑只是無心,可是卻意外的促成了她與白晨的相遇。
不過,更讓白晨感到驚訝的是,當日那么多高手,居然能讓小六偷到自己的‘尸體’。
對于這個疑問,小六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那天我已經在十里鋪的擂臺周圍,挖了很多隧道,原本是想……是想等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再出手救你的……只是。從頭到尾,我都沒敢動手……”
對于小六的膽怯,白晨表示可以理解。當時在場的人,哪個不是翻云覆雨的人物。
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一根指頭捏死他,要在那么多人在場的情況下出手,的確需要莫大的勇氣。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嗎?”白晨覺得自己這句話完全多余,現在小六就算想走,白晨也不放心讓他走。
不然明天要是再落在誰手里,自己又要憋著勁救他。
看著小六水汪汪的眼睛,白晨苦笑的說道:“你就先入我無量宗。”
其實小六實在不適合賣萌,只是看小六也是個靦腆的人,明明心里已經有想法,可是就是不好意思出口,逼著白晨主動說出來。
風波城的瘟疫已經得到控制,整個風波城的百姓,對于妙仙堂和藥王谷,簡直就當作菩薩一樣感激。
不過很快的,藥王谷就散布出一個消息,花間小王子在風波城。
這個消息便像是狂瀾一般,瞬間席卷了整個江湖。
即便是當事人白晨,還有藥王谷都沒有想到,這個消息所帶來的波動。
千萬不要以為這個時代的消息傳遞落后原始,上至朝廷,下至各門各派,都有著一套傳播消息的途徑。
簡單而且快捷的就是飛鴿傳書了,而高深的東西,卻是不足外人道。
其實這只是白晨的試探,白晨并不清楚,自己所能造成的影響。
雖然從藥王谷方面傳回來的消息來看,各門各派的反應都不小。
可是暫時來說,白晨還沒有真正的受到影響。
這主要還是因為這個時代的交通,這個世界可沒有天上飛的飛機,鐵軌上跑的火車。
同時作為目前的盟友,藥王谷主動幫白晨分擔這個壓力,向外界放出錯誤的消息,和白晨相反方向的行程。
“你現在把消息放出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李玉成與白晨并駕齊驅,看著逐漸遠離的風波城。
“我現在需要確定,誰是朋友,誰是敵人。”白晨無奈的說道。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么做的結果,你現在身邊還有這么多小鬼,一旦遇到什么危險,你有十足的把握保護他們?”
“沒把握。”
“那你還這么做?”
白晨苦笑的看著李玉成:“所以暫時來說。我們要分開走,而且你必須擔負著保護這些小鬼的重任。”
白晨的想法很簡單,暫時來說,知道這支隊伍與自己有關的人不多。
所以不會有人會對這支隊伍做出什么超常規的舉動,有李玉成帶隊,又有自己留下的諸多保護措施,所以讓他們安全的走到無量山。還是可以的。
而自己則是引開諸多的麻煩,而且自己一個人,也不至于束手束腳。
“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李玉成自己都沒想到,白晨居然會把整個隊伍的安全,交付在自己的手中。
要知道,這隊伍里可是有他的弟子,還有他的兩個寶貝女兒。
白晨隔著馬笑呵呵的拍著李玉成的肩膀:“我這個人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們都這么熟了。我當然相信你嘛。”
李玉成翻了翻白眼,信你才有鬼,不過他還是沒有拒絕白晨的請求。
這是白晨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向他請求,李玉成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如果這個請求,再早一個月的話,他完全可以要求白晨為他做任何事。
李玉成也相信。白晨不可能真的把整個隊伍的生死都放在自己的手中。
白晨走的很突然,除了李玉成之外,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他要離開。
只是臨走前。白晨與他說,一個月后,無量山下再相逢。
“無量山下再見。”李玉成看著白晨的背影,突然有那么一絲不舍。
其實人就是這樣感性的動物,身邊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那么一旦失去就會覺得特別別扭。
從白晨讓藥王谷放出消息開始,就注定今后的旅途不會再如之前那樣風平浪靜。
白晨不想將那些小孩牽扯其中,至少不想這么早就讓他們牽扯進來。
白晨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待著自己,所以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寧可與他們暫時的分道揚鑣。
分別總讓人傷感。身邊少了小孩的吵鬧,沒了小花小草的惡意賣萌,總覺得心里空蕩蕩。
白晨沒有騎馬。就連要你命三千都沒帶,全部留給李玉成那邊的隊伍,走的也不是官道。
既然李玉成那邊的隊伍走了官道,那么白晨就不能再走官道。
一個人的話走動,走哪里對白晨來說都一樣,白晨選了一條偏僻的山路。
不過他也明白,不論他走哪條路,都不可能真正的避開有心人的追查。
在一連三天的奔波趕路后,白晨終于在一個小城停了下來。
此刻的白晨不修邊幅,身上的衣物也顯得破舊,看起來就和普通跑江湖的漢子沒什么兩樣。
這是白晨有意為之,盡可能的偽裝自己,至少讓那些追查自己的人,沒那么容易找到自己。
白晨也不住客棧,就隨便的找了一個破廟安頓下來,湊合著過一夜。
荒郊野店的夜晚,總是透著幾分涼意,白晨升起一團篝火。
或許是被火光吸引,遠遠的,白晨聽到一陣腳步聲,還有幾個人的對話。
“前面的破廟有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個稚嫩的少女聲音,不過語氣里充滿了江湖人的那種警惕。
“過去看看。”另外一個聲音也是女子,稍微成熟一些,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
“師娘,還是小心為妙,這種時候在這荒郊野嶺出沒的,多半不是好人。”這時候,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入白晨的耳邊。
白晨心里有一種罵娘的沖動,這傻逼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忘記自己三人現在也出沒在荒郊野地里了。
隨著腳步聲的接近,三人出現在破廟的門口,白晨看到的是一個少婦模樣的女子,領著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這少婦年紀不過二十七八的模樣,目光柔和,臉龐美艷,身材豐韻,手中提著一把寒光寶劍,另外一對少男少女,都是眉清目秀,女孩清秀,男孩俊俏。
不過看著火堆前的白晨,兩個少年總是帶著幾分警惕。
相較而言,年長一些的少婦,就顯得溫和許多。
“敢問閣下,可方便讓我師徒三人在這破廟中渡一宿?”
“相逢既是有緣,若是不怕我這粗鄙之人,便隨意。”
“師娘,小心有詐。”少年突然拉住少婦,警惕的掃了眼周圍。
白晨也不知道是該贊揚少年的警覺,還是應該罵他的白癡。
都已經踏入這里了,再當著自己的面說這么不中聽的話,是不是太莽撞了。
如果他真的有心,在外面的時候就該謹慎小心,而不是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
少婦顯然也覺得少年的話有失得體,對白晨報以歉意的眼神,白晨笑著微微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白晨的裝束打扮還是非常到位的,在這三人的眼里,白晨就是個跑江湖的普通江湖人。
而少年所表現出來的警惕,更多的是在對少女獻殷勤,和表現自己的英明。
“奴家洛北,這是小徒云蘭,還有外子的弟子聶成,敢問閣下如何稱呼。”少婦率先介紹起自己三人。
不過讓白晨留意到的是,他們三人并未報出門派,說明他們三人還是對自己有些警惕。
其實這是洛北對白晨的試探,試探白晨在不知道她門派的情況下,是否真的不認識他們三人。
顯然,在聽到他們三人的名字后,白晨沒有半點的異常反應,說明他是真的不認識他們。
“在下龍嘯天,久仰女俠大名。”
聶成低笑一聲,眼中說不出的嘲諷,果然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這種人他們見得多了,以為取一個響亮的名字,進入江湖混跡,別人便會高看他們一眼。
實則這種名字在旁人看來,簡直就是個笑柄。
混跡江湖靠的可不是一個響亮的名字,而是武功和閱歷。
在聶成的眼里,這種人一輩子都只能在邊緣打混,通俗來講,他就是個下九流。
“咯咯……龍嘯天……”云蘭也發出輕靈笑聲:“久仰大名。”
“聶成、云蘭,休得無禮。”洛北也對白晨的名字有些輕蔑,不過她還是保持著一貫的謙遜溫雅。
在江湖上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地位,都有屬于自己的世界,比如說超一流的高手和一流高手,他們不會輕易涉及到其他人,而三流江湖人士又和下九流跑江湖的,也有自己的規矩。
說的簡單點就是人有人途,蟲有蟲道,也許在下九流的江湖人士中,這位龍嘯天算是一個大人物也說不定。
漸漸的,四人也放開了最初的警惕,開始閑談起來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沙沙聲響。
洛北三人的神經突然繃緊了一樣,整個人都蹦起來,手中的劍鋒也已經瞬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