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寺里高手如云不假,可我們這邊還有一個葉流光,有她在足夠拿下大批高手。他們先一步打進水月寺不成問題。
我看到陳三金出來接我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得手了。
可我沒弄明白的是,水月寺外面這些術道中人是怎么回事兒?
我奶怎么沒給我發過信號?
陳三金把我安排到柴房里,就是為了讓我能面對面監視那些術道中人。
這些都沒有問題!
可是,議罪石碑是怎么回事兒,我沒記得安排這樣的戲碼?
持燈,持刀,持鎖那三個人。
持刀的肯定是我爺,他出刀有個習慣,在握刀蓄勢的時候,右手拇指總會在刀柄上按上兩下,他說這樣抓刀抓得緊。
持鎖那人?那人是陳三金?只有他有這么好的控制力,可是他的鎖鏈是哪兒來的?
持燈的是誰?我怎么沒看出來?那人身形有點像是我奶,還有點像桃小妖!
不對!出事兒了!
我腦子里忽然轟的一聲——我奶他們出事兒了。
無字碑上的戲法,只有小糖豆能做到,但是小糖豆來了,不可能不給我信號。
無字碑是真的!
無數畫面開始從我的腦袋里飛快的向后倒退,最后定格在那個碑林中間。
碑林那里肯定有什么古怪,我沒注意到!
我好像是忘了什么畫面!
我不動聲色對葉玄說道:“玄子,我總覺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對勁兒?你幫我回憶一下,我們進了水月寺之后的事兒。”
葉玄道:“那不就是一開始,那個傻逼法慧,把我們叫進來,然后往碑林里去……”
“等我們要出來的時候,那個智行老和尚說:如果諸位施主自認為無罪,可以挨著石碑坐下來試試。”
“你說什么?”我猛然一驚:“你等會你慢慢說!”
我隱隱約約好像是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葉玄說的事情,正好就是我忘了的事情。
葉玄說道:“當時,你要往出走。那個和尚說,你朋友都來了,你還往哪兒走?”
我腦子頓時嗡的響了一聲,就好像一下子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好多事情都涌了進來。
我不但忘了一些事情,有些記憶還被人給篡改過。
當時的情況是:
我正要轉身離開碑林,智行的聲音卻在我耳邊驀然而起:“你的朋友已經坐在碑林里了,你想獨自離去?”
我轉頭之間卻看見小錢兒和桃小妖各自背靠著一座石碑坐在地上,兩人身后石碑上各自現出四個血紅色的大字:“其罪如下!”
我再想往下看時,卻被兩個人的身形給擋住了視線,我只能看見他們身后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卻看不清石碑上究竟寫了些什么?
智行悄然傳音道:“你走,他們必死無疑,你坐下,或許能救他們一命。你如何選擇?”
我轉身走到一座石碑面前,背對石碑坐下了下來。
智行這才朗聲道:“諸位,各找石碑坐下來吧!石碑上的字跡就是諸位的罪業,罪不至死,碑文自消。罪孽深重,可留下在本寺修行贖罪。”
在場術士面面相覷之間,智行聲音忽然一冷:“諸位施主,不愿留下議罪的話。也可以試著往外走走,老衲言盡于此。”
智行說完就微微合攏雙目,再不去看術道中人一眼。
在場的近百號人,誰都不敢再動一下。
我雖然背對著石碑坐在了地上,脊背卻沒貼上碑身。
我的目光仍舊在碑林中微微掃動,碑林之中三個老僧,面無表情,也毫無生氣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碑林之外,空茫如野。被疾風卷起的塵土,順著石碑間空隙簌簌流動之間竟然帶起奇怪的嚓嚓聲響,就像有數以百計的人,拖著鐵索在碑林之中緩步前行。一個個站到那些瑟瑟發抖的術士身后。
我眼看著有股卷著沙土的旋風在一個術士身后停了下來,刮著的塵土在他腳下不停的打轉兒,那人身上猛的一個激靈,兩條腿都已近站不穩了,差點就要往地上跪。那人的雙腿還沒軟下去,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揪著靠在一座石碑上。
短短片刻之間,在場百十號術士就全被拉扯著靠上了石碑。
我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兒,就覺得身后的無字碑輕輕往前以一竄貼在了我的背上,一股鬼神降世般的威壓驀然而來,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我敢肯定,我失去意識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五秒,等我睜開眼時,四周景物就像是被褪去了顏色,無論看哪兒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唯獨石碑上字跡顯得殷紅刺目。
石碑上字跡一個接著一個的蹦了出來,我隔著那些術士多多少少能看見石碑上的字跡,有些人的罪名已經定了下來,有些人背后血字還不斷增加。
血字越多,代表那人犯下的罪過越多?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一閃而過之間,智行的聲音當空而起:“劉茂,你罪已成,有何話說?”
一個術士顫聲道:“大……大師,”
我的記憶到了這里再次消失,我忘了劉茂最后結局。
我下意識的看向院子里的那顆人頭:他是劉茂?
他死在了院子里?
不對,劉茂應該是早就死了,死在碑林里。
院子里那顆腦袋是怎么回事兒?
我轉頭看向石碑的時候,前面院子里的術士全都走了出來,一個個面無表情,無聲無息的站在禪房門口,整整齊齊的往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跟其中一人對視之間,那人眼中白底兒瞬間退去,兩個眼珠只剩下一片死氣沉沉的黑色。
我心里頓時一驚:余無村的人不就是這樣?
秘術的根源在水月寺?
這個念頭剛從我腦袋里轉過去,院落當中忽然狂風乍起,數以百計的術士就像是被狂風吹散的青煙,一時間在我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剛才是在跟上百個死人打對面?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葉玄時,卻看見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玄子!”我伸手想拉葉玄的時候,他卻倒退著飄向了門口:“老班!你那一覺錯過的東西太多了,你忘了的東西也太多了。”
我還沒等再問什么,葉玄就撞向墻壁消失得無影無蹤。
“景圓!”我馬上回頭往景圓身上看了過去,景圓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眼中逐漸泛起了死氣:“陳野,快走!”
這是景圓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話音一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來不及去想其他了,破開房門直接沖向了碑林的方向。等我趕到碑林時,看到卻是一個個席地而坐的術士,每個人背后都倚著一塊血字滿布的石碑。
智行老和尚仍舊坐在碑林中間的空地上:“陳施主,議罪還沒開始,你就先來了。未免有些心急了吧?”
我踏出一步道:“我的同伴在哪兒?”
智行老和尚微笑道:“都在那邊!”
我轉頭看時,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小糖豆,她已經被數十塊石碑團團圍住,石碑之上血字滿布,陰魂嘶嚎,無數人影就像是毒蛇纏在石碑上向小糖豆伸出雙手,似乎想把她撕成碎片。
“罄竹難書,罄竹難書啊!”智行搖頭道:“貧僧今日才知道什么叫罄竹難書。常人之罪能布滿一塊石碑就已是罪大惡極。赦無可赦,你這位朋友,已經寫滿了七十二塊石碑,還沒停下來,她得殺過多少人?《冥王法典》不會放過他。”
我微微握拳道:“你想如何?直接說出來。”
“陳施主果然是快人快語!”智行笑道:“《冥王法典》不允許消罪,卻允許替罪。如果,你接納了她的罪惡。她能活,你必死!你愿意么?”
我微微瞇起雙眼看向智行:“動手!”
“好!”智行僅一揮手,一塊石碑上血字便形同流水飛轉而出,往我身上流了過來。
我眼看著一道道用血寫成的罪名飛快沒入我體內,一開始并沒有什么感覺,短短片刻之后,我就覺得看見自己身上泛起了一層黑氣。再過片刻,游動的黑氣就凝聚成了一張張人臉,狠狠往我手臂上咬了下來。
對方的一口白牙在我手臂上磨出一陣嚓嚓聲響,我卻絲毫沒有感動疼痛。
我僅僅一皺眉頭就想通了其中道理,不是我不覺得疼,而是對方的力道不夠。
所謂的罪氣,是道門的說法,佛門則成為業障。實際上就是一報一還,我生前殺的人,會化成罪氣跟在我附近。我強勢時,他們不會出現,等我氣運衰弱,或者瀕臨死亡之前,他們就會出來找我索命。
我胳膊上的那只人臉咬不動我,是因為我身上的罪氣還不夠濃厚,等到罪氣濃郁,他就活活把我撕成碎片。
我仰頭看向老和尚的時候,對方微笑道:“二元身上的罪氣你要了,其他人呢?”
我稍一轉頭,就看見我爺我奶,葉玄,小錢兒他們全都出現在了附近。每個人身邊都或多或少放著幾塊石碑。
我淡淡笑道:“既然要了,那就一起來吧!”
“好!那你接好!”智行和尚一挑拇指之間,幾道罪氣猶如大河向我身上滔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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