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樹枝干雖然不算規則,卻明顯能看出是在步步升高。從我的角度去看,最高的一根樹枝猶如一柄直刺天空的利劍,將空中明月一分為二。
“戒備!”我抬手之間,所有人都抬高槍口指向了空中的黑裙,后者卻悠然笑道:“想要反抗?已經晚了,術殿將出,你們有幸成為我入殿為王的見證者,待本王加冕,可賜你們自盡,以示恩典。”
黑裙說話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最后幾個字聲如洪鐘震蕩四野,引來群山附和,大地轟鳴,我明顯感覺到化平村地底正在震蕩連連,好似有什么龐然巨物在地底翻滾涌動,想要破土而出。
僅僅數秒之間,村中房舍就開始隨著地面的震動連連崩塌,我們頭頂瓦片伴著積土簌簌而落,閆星宇驚慌道:“房子要塌了,快出去!”
“不能出去!”我反手兩掌把沖到身邊的隊員給推回了屋里:“守住大廳才有活路,全都別動。”
我正在怒吼之間忽然聽見院外傳來一聲轟鳴,等我轉頭看時一座高達數米的大門已經破土而出,聳立半空,漆黑的門匾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補天殿”
“那是什么東西!”我下意識的開口之間,黑裙仰天長嘯道:“補天殿,我終于看到你了,不枉我耗費三十年時光啊!哈哈哈……”
“術道十八殿,殿藏九邪天。入殿無圣賢,出殿邪驚仙。”
黑裙長嘯道:“陳野,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要殺盡六親,肆意玩弄那兩個丫頭的命運了吧?因為我要入邪道,只有人邪,心邪,才能被十八殿認可,入殿為王。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黑裙眼泛淚光緩緩轉身,腳踩著節節升高的樹枝一步步向大門走去:“補天殿,我來了,我要成王了。”
王杰舉槍怒吼道:“開槍,把她打下來,決不能讓她進去。”
二處隊員一瞬之間亂槍齊發,炫目火鏈激閃半空,向黑裙背后覆蓋而去,黑裙的身形卻像是化成了一道虛影,在漫天火雨當中飄然而起,狀若飛仙,卻又形同鬼魅般向補天殿大門凌空而去。
“玄子,看好他們!”我拔刀出鞘,雙腳扎緊地面快步沖起。
“呀——”葉玄怒吼一腿橫掃,直奔大廳門框踢去,兩米長的門框在葉玄一腿重擊之下,形同草棍崩飛空中,越過了我頭頂,凌風盤旋著往院墻方向呼嘯而去,眨眼之后,門框一端便怦然搭上了墻頭,另外一端卻穩穩落向地面。
我腳踩門框連點幾步跳上墻頭,雙腳發力躍空而起,直奔楓樹枝干跳落而去,可我雙腳還沒觸碰樹干,就看到沖向補天殿的黑裙,甩手往我的方向打出了什么東西。
不好!
我心中一凜之下,就見五道細如絲線的冷光向我要害飛射而來。
“殺——”我當空怒吼之下,手中毒蛟飛快劈出,爍爍刀鋒與飛來冷光迎空相撞,火星四起,我也在巨力沖擊之下向后倒飛三米,落回了墻上。
我沒學過輕功,更沒修煉出內力,因為吃過夜叉心,從而練出了一身堪比鬼神的力量,剛才我能凌空飛起全靠一段沖刺,現在我沒了繼續沖刺的距離,就等于沒了再次飛躍數米的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裙飄向了補天殿。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飛向補天殿大門的黑裙,竟然從殿門穿飛了過去,像是失控的風箏無可奈何落向了地面。
黑裙落地之后足足愣了幾秒之后,才厲聲叫道:“我怎么沒進補天殿,我為什么沒進殿?”
黑裙為了進入補天殿,耗費了三十年光陰,滅絕了所有人性,泯滅了所有良知,才打開了補天殿的大門,可她卻在最后一刻,被補天殿拒之門外。她精神支柱瞬間崩塌,陷入癲狂。
黑裙雙眼血紅的喊道:“肯定是我殺的人不夠,我還不夠邪。殺人,我要殺人,把你們都殺了,我才能進補天殿。”
黑裙翻身之間,身如鬼魅的繞開了我的方向,出現在大廳門外,雙手齊揚之下,十道血色紅線飛射而出,向二處隊員覆蓋而去。
“點燈!”我隔空怒吼之下,葉玄從背后抽出兩把手槍,雙槍連發,打向大廳四角,四盞白燈從屋角當空而落,妖異燈火與中心大燈交相呼應,將整座大廳都籠罩在了燈光之下,屋里人馬也被燈光隱去了身形,燈光不滅就算是暗器高手也別想找出廳中之人的具體位置。
與此同時,黑裙打入廳中的十道紅線在瞬間崩斷反彈而回,對方連退了幾步才算穩住了身形。葉玄卻在這時手提八棱竹節鞭從廳中大步而出:“臭娘們兒,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葉!”
我趁勢跳進院子持刀站在了黑裙背后:“我說了,有我在,你別想殺人。”
“誰敢阻我,我就殺誰!”黑裙狂嘯之間手中紅線連出,道道冷光形同暴雨分別向我和葉玄籠罩而來。直到這時,我才看清,黑裙手里打出來的東西,竟然是幾寸長的飛針。
武道當中能用飛針作為暗器的人必是高手,沒有深厚的內力作為支撐,無法使用飛針傷人,而且飛針越小也代表著武者修為越高,使用繡花針的人修為足以與“摘葉飛花”的高手比肩,黑裙的飛針雖然比起繡花針低了幾個檔次,但也足以證明其修為之高。
黑裙飛針暴起的瞬間我和葉玄就落了下風,我倆雖然沒讓飛針近身,但也無力還擊。
一開始,我和葉玄都在拼命抵擋,手中兵器與飛針連續相撞之下,火星四起,金屬碰撞之聲,不絕于耳,我們腳下不斷挪動方位,向對方快速靠攏,準備耗盡對方暗器再出手反擊。可是,黑裙的飛針卻好像是用之不竭,沒過多久,我就感到雙臂發酸,幾次險些被飛針打中要害。
黑裙卻在這時笑道:“陳野,你最好別躲,乖乖堵在門口,你敢挪動,我就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往屋里放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兌現,一人不死的承諾?”
黑裙冷笑之間,葉玄頭一個起身往大廳門口堵了過去,單手持鞭,猶如門神擋在門前,手中鋼鞭幾乎舞成了一道風旋,堵住大門死守不退。
黑裙呵呵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把你活活累死,也算增加我的邪氣。”
我撥打飛針之間冷笑回應道:“就算你把我們都殺光了,你也當不上一個邪字,你對邪的理解就是個錯誤。”
“放屁!”黑裙破口大罵道:“你懂什么?邪者,就該心狠手辣,視蒼生如無物,視人命如草芥。我肆意掌控沈衣玉他們的命運,活活把他們折磨致死,不是邪又是什么?”
“是喪心病狂!”我冷聲道:“邪,在字典里的解釋,是不正當,不正派。可不是形同禽獸,心如惡魔。”
我連連進擊之下,不斷說道:“你聽過‘由邪入道’嗎?補天殿讓你登堂入室,其實就是由邪入道。不正為邪,但是邪最終是要回歸到正字上,你做到了么?”
我說話之間,黑裙雙眼不由得微微失神,我趁機一刀猛劈了過去,刀光暴行半尺之間,先是一刀劈斷了迎面而來的鋼針,又去勢不減的逼向了黑裙身前,對方稍一遲疑,再想躲開我那致命一刀就已經來不及了。
我手中毒蛟呼嘯乍起的瞬間,黑裙手中鋼針直奔著我刀鋒迎接而來,針尖與刀光碰撞之下,鋼針一折兩段,我手中毒蛟長驅直入,一刀削飛了對方半只手掌。
黑裙驚叫剛起,葉玄的鋼鞭也從她背后豎直劈來,黑裙側頭之下雖然躲過了葉玄破顱一擊,卻被鋼鞭狠狠砸中了肩胛,骨骼碎裂的聲音,隔空傳開的瞬間,黑裙忽然身形前撲,貼著地面滾出了幾米。
“她要跑!”我喊聲沒落,黑裙就已經沒了蹤影,我額頭上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黑裙那人善于隱匿,操縱沈衣寒幾次出手的時候,她都應該藏在附近,可我從來就沒發現過對方,現在她再次藏匿,無論是準備偷襲殺人,還是要是逃之夭夭,我都無可奈何。
葉玄本能喊道:“老班,她人哪兒去了?咱們趕緊追?”
“用不著追!”我心電急轉之下,氣定神閑的說道:“跑了就跑了吧!咱們一道通緝令發下去,滿天下都沒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術士雖然可以橫行江湖,但是說到底,他們還是害怕官府。犯禁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做在明面上,一旦落案,哪怕是術士也不好藏身,這就是,我一開始為什么寧可東躲西藏也不想跟沈衣寒正面交手的原因。
我敢肯定黑裙沒走,我故意放話就是為了刺激對方,讓她露出蛛絲馬跡。
可是,葉玄卻來了一句:“黑裙會易容術啊!誰知道,她長什么樣?咱們就算發了通緝令,也畫不出來黑裙的真實面目,有個屁用啊!”
我差點沒讓葉玄給氣死——你這是在安慰黑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