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我者死!”
李培誠傲然屹立在碧海龍舟之上,火云槍往前一指,怒發沖冠,大喝一聲。
這熟悉卻又恐怖的一句話,如同咒語一般猛然喚醒了那些被興奮充斥著神經的修士,一股寒意瞬間蔓延了整個身子。
一道碧光,一道紅光比流星還快地往南射去,攔在李培誠前方的妙音仙子猛然打了個冷顫,她以為這次終于可以報斷臂之仇了,她以為可以惡狠狠地殺云湖一陣了。可是當熟悉的血紅中亮起一點刺眼的寒光時,被仇恨被興奮沖昏了頭的妙音仙子猛然醒悟了過來,她在做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這個人昆厲可以攔阻,鄺虛可以攔阻,上峰真人更可以攔阻,唯有她卻還是遠遠不夠資格。
熟悉的殺氣,熟悉的血紅,帶來的是冰點的寒冷。
遲了,第一次妙音仙子撿回了一條命,這次首當其沖的她再沒有這么好的命運。
火云槍呼嘯著從她身子穿過,一刻也不曾停留。
轟!一聲響,妙音仙子嬌小窈窕的身子化為血雨灑落大海。
妙音仙子修為確實很高,恐怕過不了多久便能達到元嬰后期的水平,可惜她遇到了李培誠,所以仍然落得了個香消玉殞的下場。唯一在死后給李培誠帶來的沖擊便是那一身磅礴的真元如山洪爆發一般呼嘯著涌進了李培誠的體內。
李培誠沒想到這個女人的真元如此渾厚,這一戰加上嶗山派他已經連殺十二人了,如今又殺了妙音仙子,頓時感到經脈被猛地一沖,血水都滲出了體外,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悶的哼聲,這才感覺稍微好點。
只是受這么一阻,上峰真人祭出的五行環卻又追到了。
李培誠正無處發泄體內暴動的真元力,見狀猛地回手刺出一槍。
鏘!一聲巨響。
李培誠手臂頓麻,卻感覺渾身舒服了一些。碧海龍舟借著一力,猛地加速往前直標。
“哈哈!”大海上空回蕩著李培誠的笑聲。
說不出的狂妄,說不出的灑脫。
看著碧海龍舟如流星一樣消失在天際邊,所有觀戰的人都出神了,呆然地望著早已經空無一物的天際。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這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
千軍萬馬,高手如云,那又怎樣,我要殺便殺,要來便來,要走便走!
來得勇猛,去的毅然!
果斷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終于趕到的上峰真人瘦削的臉陰森得可怕,鄺虛瘦小的身子似乎因為怒氣的緣故猛然變得高大起來。
七位元嬰期的高手啊,幾乎可以摧枯拉朽地橫掃中等實力門派的陣容,嶗山派自掌門算起的半數高手啊,就這樣沒了,一個都不剩。而他們趕來,對方卻連戰都不與他們一戰,揚長而去,留給他們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殺機和悲憤。
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就像你有渾身的勁想爆發,你有絕對的實力可以報仇,但偏生人家就在你出現的那一剎那,走了,遠遠地遁了,留下得意囂張的笑聲走了,無處發泄,唯一能發泄的對象就是他們自己,為什么,不早一點趕到,為什么輕視了一位這么厲害陰險的敵人!
昆厲的臉陰晴不定,甚至有些猙獰可怕。
這一戰,珍靈島的損失雖然看似少于嶗山派,但珍靈島的根在海外,人家嶗山派最不濟可以將山門一關,有上峰真人等絕世高手鎮守著,昆厲不相信云湖還能單槍匹馬殺上嶗山派。但珍靈島就不成了,他是出竅期高手不錯,那又怎么樣,剛才云湖不就當著他的面三進三出,殺滄海等人如屠羊一樣嗎?
本以為上峰和鄺虛兩人趕到,云湖再也無處可逃,以為他還會像剛才那樣瘋狂,然后在他們三人圍攻下灰飛煙滅。卻沒想到,他一改剛才瘋狂殺戮氣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決定了逃跑,而且還有一這么高級的飛行法寶相助。
上峰和鄺虛是滿腔悲憤無處發泄,而昆厲此時是欲哭無淚,本來已經攀上了云端的興奮心情剎那間又跌落到南海深淵底。
連昆厲都在擔心云湖逃竄后的可怕后果,其他參戰之人更無需多說了,全都是一臉土色,心里的恐懼是怎么也掩飾不住,四肢冰涼冰涼。
他們現在才是真正的欲哭無淚!
“云湖,就算你上天遁地,我也必不放過你!”上峰真人咬牙切齒地說道,兩眼兇光畢露。
碧海龍舟如風一般在大海的上空疾馳,一身是血的李培誠一臉痛苦地盤坐在碧海龍舟之上。剛才他瘋狂忘情地廝殺,渾然忘了一切。如今遠離戰場,李培誠知道他們沒在第一時間把自己圍困起來,憑碧海龍舟的速度,哪怕是上峰真人也再難追上自己,整個人頓時放松了下來。
這一放松下來,緊繃的精神一松懈,劇烈的疼痛一絲不拉,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他的大腦神經。
全身的骨架如同散了不說,最痛苦的莫過于似乎欲崩裂開的經脈血脈所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
這個時候李培誠才想起來這一戰是多么的瘋狂,自己前前后后竟然殺了十三個元嬰期高手。兩位元嬰后期,四位元嬰中期,七位元嬰初期。
這么多的真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吸入體內,李培誠沒有爆體而亡,除了用強悍來形容李培誠變態的容納能力,與昆厲等人的激戰,不停地忘情發泄,不停地錘打也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
不過不管如何,這么多真元入體,沒有爆體是一件奇跡,但如煉獄般的后遺癥還是絕少不了的。
血水像汗液一樣從毛細血管滲出體外,染紅了李培誠的全身,染紅了青袍,也染紅了碧海龍舟。
李培誠無奈地露出一個苦笑,不過那苦笑卻有些扭曲猙獰,臉部的肌肉似乎已經不再受他的控制。
遠遠地望到了冰雪的南極世界,李培誠卻感覺到身上的疼痛越發地清晰,就像傷心的人看到至親的人越發悲慟起來一樣。
遠處突然沖天而起,一只巨大,隱帶紅芒的白色仙鶴,仙鶴上站著一迎風屹立的偉岸道士。
道士形象邋遢,但卻如山岳般凝重巍峨。
目光如電地射向遠方,身上隱隱有股凌厲如劍的殺氣向四周散發開來,周圍的飛雪在這股殺氣面前紛紛凝固為冰塊。當仙鶴亮翅掠過時,又紛紛化為粉末散落南極大地。
在小赤等人覺得主人的姓命有危險的情況下,一逃回南極洞府,他們就毫不猶豫地叩關。
張三豐聞言自己這世間唯一的兄弟竟然被人圍殺,頓時怒發沖冠,二話不說便飛身上了小赤,直奔南海。
感受到張三豐那冷到冰點的凌厲殺氣,小赤絕對相信若自己的主人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整個海外將要被鮮血染紅,嶗山也將寸草不生!
李培誠再次露出一絲苦笑,因為他看到了張三豐。
終于自己還是破壞了這位老哥的閉關之行,希望不會是在關鍵的時候叩關。
唳!小赤發出一聲興奮高亢的長嘯聲,血紅的淚水再次滾落。
那位男人雖是他的主人,又何嘗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至親的人,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呢?
放松了,徹底地放松了。但卻在同時痛在他身上更加放肆地折磨著他,他感覺自己連腦袋都要炸開了,似乎這種疼痛已經超越了他大腦神經的忍受極限。
若不是每曰修煉吸星也得忍受著非人的折磨,早已經磨煉了他的痛覺神經,恐怕李培誠早就嘶叫出聲,然后昏厥過去。
見到如血人一樣的李培誠,張三豐雙目精光爆射,臉色一變,手指如電般扣在了李培誠的手腕之上。
很快張三豐臉色猛地沉了下來,手掌密如影,重如山地朝李培誠身上猛拍。
小赤大驚,正想出手,李培誠卻笑道:“無礙!”
噗!噗!噗!
張三豐的手掌拍在李培誠身上,發出陣陣氣勁激蕩的爆破之聲。每拍打一下,李培誠的痛苦表情就弱了一分。
連打了上百下,張三豐才停了手。
這種既要用大力,又得控制得恰到好處的活,就算強大如張三豐此時也是累得額頭隱約有細汗滲出。
李培誠感覺到體內暴烈的真元安穩了好多,這才對張三豐笑道:“我本想不打攪老哥的,沒想到還是打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