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流蘇在想著將來高大上的事情,就看到程程慢慢走了過來,把暈倒中的秦弈從夜翎懷里抱走了。
流蘇精神一振,立刻把心思轉移到了眼前的白癡們身上。
夜翎張著手,眼巴巴地看著秦弈從自己懷里被抱走,想要抗議師父搶哥哥,卻好像沒什么立場……嘴巴咕噥了兩下,終于垂頭不說話了。
程程輕撫秦弈的臉頰,低聲道:“你們的療傷術,先停了吧。我們妖城的丹藥與術法對人類效果都有折扣,胡亂施為說不定適得其反。”
這就是你從我手里搶哥哥的理由?夜翎沒問出來,只是抽抽鼻子:“哦。”
程程有些吃力地抱起秦弈,轉身向她的妖體療傷密室走去:“我和秦弈閉關十天,這些日子妖城由你盯著……這十天緊迫,秦弈未必能治好我,說不定到時候只剩他一人出關……那時候,妖城就交給你了。”
“師父……”夜翎急道:“不可能的,師父一定會出來的。”
程程低聲說著,仿佛自語:“夜翎,你是一條成熟的螣蛇了,要學會怎么做好一個妖王。換了我是你,坐在王座上的這只乘黃早就該去死了,無論是為了王座,還是為了……男人。”
夜翎睜大著眼睛,眼睜睜看著程程消失在地底,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流蘇嗤之以鼻。
說得好聽,就不信你真愿意讓夜翎變成那樣。
當初自己教秦弈煉的丹,主要是為了清洗東華子的化妖瘴里留下的精神暗示,讓夜翎擺脫東華子的影響。由于它流蘇自己的戒備心,額外給丹藥加了一點效果,壓制化妖瘴的精神暗示的同時,也壓制了螣蛇本性里的兇戾與狡詐。
但此丹的檔次是真的很低的,因為那時候的秦弈才剛入門,能煉什么級別的丹?所謂的壓制,無非是隱藏,螣蛇本性根本就沒有被“洗”,也洗不掉,還是存在于她靈魂深處最根本的地方。程程身為萬象大妖,有足夠的能力將其喚醒,只在于她愿不愿意。
其實只要夜翎自己想的話,此時身為凝丹大妖的她自己就可以嘗試喚起本性,或者是遇到什么刺況下,這只騷狐貍是死不了的。
程程抱著秦弈到了密室中央的軟榻,妖體程程面色蒼白地躺在那里看他們。程程將秦弈放在自己的妖體身邊,妖體程程便勉強支撐起來,伸手取下秦弈的戒指。
妖怪們的丹藥和術法對秦弈的傷勢效果不佳,程程知道秦弈自己的戒指里有更合適的藥物。
她神念一探,一堆靈石和法寶都如同空氣,第一時間就看見了一條肚兜、一方道巾,和一個能做飛行法器的手帕,手帕上還有血色梅花,好像還是新鮮的。
程程的神色變得有些怪異,卻又很快恢復平靜,自言自語道:“雜物太多了,幫他整理一下。”
一邊說著,那些“雜物”已被取了出來,隨手甩到了墻角。
“還有這個,看著寒磣,一點都不飄逸。”
一根狼牙棒也被丟到了墻角,還滾了一下。
“……”被莫名丟到了墻角的流蘇七竅生煙。
狼牙棒得罪你了?你吃那些東西的飛醋,遷怒一根老老實實的狼牙棒干什么!
死狐貍你給老……給我等著!
“好了,清爽了。”程程取出一瓶丹藥,想要喂進秦弈嘴里,臨時想了一想,又嘻嘻一笑,自己銜著,俯身喂了下去。
旁邊的人身程程纖手掩嘴,不知道在感受些什么,繼而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也湊了過去。
兩個程程一左一右同時推送著那粒丹藥,塞進秦弈嘴里。
流蘇:“……”
丹藥入口即溶,秦弈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無意義的音節,兩個程程同時嚇得直起身子故作乖巧,又發現秦弈只是無意識,便齊齊拍著胸口吁了口氣。
繼而對視一眼,同時低聲道:“真的有雙份的感覺誒。”
流蘇在棒子里無聲大罵,你只剩十天命了還有這閑情逸致體驗兩個身體是不是有雙份感覺,剛才的評價收回,你是個屁的遠見領袖!
騷狐貍!
秦弈醒來的時候,感覺狀況很不對。
不是身體不對,他能感到體內有很對癥的丹藥正在發揮效果,他受的傷只不過是常規交戰被人打傷,既不傷根本,又不是什么特殊傷勢,要恢復起來是很快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這時候睜開眼睛已經覺得傷勢好了七八。
真正感覺不對勁的在于,姿勢不對,觸感不對……
左右肩窩都被人枕著,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程程一左一右抱著他,一起靠在他的肩窩睡得正香。
兩個程程的手臂都抱了過來,左右環住他的腰,兩個程程的膝蓋都屈起,壓在他的左右兩腿上。
整個人都被夾得不能動了。
秦弈直愣愣地睜著眼睛,屏著呼吸,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應該怎么辦。他能感知到程程此時虛弱已極,人體和妖身都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卻還是這樣的姿勢,搞得他推開都怕出問題。
秦弈僵硬著轉了轉頭,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看見了墻角的狼牙棒。
為什么狼牙棒會在那里……
還有棒子上覆蓋著那幾件東西……
狼牙棒上漂浮著一只小幽靈,憑空虛坐,抱肩看他,面無表情。
秦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流蘇語氣若無其事:“要不要我幫你個忙,把你這幾件東西全撕了,讓你安安穩穩地做妖城王后?其實挺不錯的。”
明明聽著若無其事,可秦弈不知為何卻感到了烏云壓頂,那種能讓人冷汗淋漓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