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說,你是誰?”袁銘目光看向胡圖,問道。
被他直勾勾盯著看,胡圖只覺得對方的眼眸有些混沌。
“我叫胡圖,是我把你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記住,是我救了你。”胡圖避開與袁銘的對視,說道。
“謝謝!”袁銘環顧了一下四周,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對方救了自己的事實。
“你是不是中原人?”胡圖心中已經認定,袁銘就是中原人。
相比從軍出頭,他其實更想去中原,以前見過一些從中原過來的穿著華麗衣服的商隊,從他們口中得知,那是個繁盛無比的地方,是羽阿公這樣的神明都向往的地方。
只是近年來,南疆各族與中原那邊的大晉國矛盾越來越多,時常會爆發一些或大或小的沖突,以至于后來邊境戒嚴,除了卡司族還保留著與中原的交往外,其他各族已基本看不到中原商隊的身影。
“什么中原?”袁銘反問道。
“你怎么來的南疆?”胡圖瞪圓了眼睛。
“不知道。”袁銘搖頭。
“伱怎么受的傷?”胡圖蹙眉。
“不知道。”
“是跟商隊來的嗎?”胡圖眉頭擰起。
“不知道。”
……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袁銘除了知道自己叫“袁銘”,別的一概不知道,讓胡圖的希望有點破滅。
“你知道餓嗎?”胡圖有氣無力道。
袁銘沒有說話,取而代之的是其肚皮傳來“咕——”的一聲。
胡圖一陣無語,問到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了興趣,打算放棄追問了。
“鐺,鐺……”
就在這時,一陣短促的敲鐘聲響起。
“啊呀,糟了!”胡圖猛地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猶豫了下,一把將袁銘架了起來。
“怎么了?”袁銘疑惑問道。
“黑火門的人來了,被他們看到你,你不死也得死了。”胡圖匆忙解釋一句,拽著袁銘就往外面跑。
袁銘才一抬腿,又踉蹌跌倒。
“真是要了命了……”胡圖回頭看了一眼袁銘大腿上的傷口,不禁哀嘆一聲。
他忙架住袁銘胳膊,這時候才發現,袁銘的身量著實不低,居然跟他差不多。
兩人剛要出門,外面就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來不及了,你先躺下不要動,裝死。”胡圖面露苦澀。
……
外面,幾個青袍大漢在巴魯的帶領下,已經拉著一輛板車,走進了地堡。
一進門,巴魯就看到胡圖正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個長柄刷子,在一具白花花的尸體上搓洗著。
“尸體”自然就是袁銘,此時也正配合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胡圖,怎么回事,這老半天都在磨蹭什么?還沒收拾干凈?”巴魯眉頭頓時一皺。
胡圖回過頭時,不知從哪里搞來了一條布襟,包在了臉上,眼睛里透著愧疚笑意,含糊說道:“巴魯大哥,今天來的身上都臟的很,洗不掉。”
“是嗎?我瞧瞧,是不是已經臭了?”巴魯作勢就要過來。
“巴魯大哥別過來,我,我受不了了……”不等他近身,胡圖轉身就“哇”地一聲,干嘔了起來。讓巴魯幾個,頓時感覺不適起來。
“姆姥的,你小子忒不講究……”
巴魯一句話沒說完,見胡圖要嘔吐,連忙說道:“就別洗了,黑火門的人已經來了,拉出去讓他們自己看看。”
“不行呀,這個還沒涂防腐油呢,不然你們先把其他的運出去,我把這個收拾好了,再送出去。”胡圖試探問道。
巴魯不耐地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動作麻利著點。”
說著,他就招呼人,開始搬運木架上的尸體,一具一具往板車上摞。
胡圖繼續拿著刷子刷洗著“尸體”,只感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袁銘發出點聲音,弄出點動靜,一旦被人發現,可要麻煩了。
還好袁銘配合的很好,全程沒有半點動靜,就連胡圖都差點以為他又死過去了。
等到那些人離開后,袁銘才猛地張開嘴,大口吸了一口氣。
“人還不傻,走走走,我們得趕緊走了。”說罷,胡圖將手中的長柄刷子往地上一扔,一把扶起袁銘,直接將他背在了背上。
他走到地堡門口,探頭向外查看了一下,趁著無人關注,從一條小路繞向地堡后方,快步跑了出去。
胡圖背著袁銘一路出了地堡地界,往后山方向而去。
好在墓園里面死人比活人多得多,一路上沒有情況出現。
走了好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便將裝死的袁銘扔了下來,喘著粗氣道:“我說……你這看著也沒多少肉,怎么感覺比我還沉?”
“你還扛過自己?”袁銘詫異道。
“我剛剛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又救了你一命,你少跟我抬杠。”胡圖聞言一愣,怒道。
袁銘聞言,臉上多了一絲笑意,扶著一棵樹,掙扎著站起身,問道:“大恩不言謝,日后必有厚報。”
一聽這個,胡圖臉上立馬有了笑意,一臉希冀道:“怎么?你記起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
小時候,胡圖可沒少聽那些行腳商人講這些落難公主,流散王子的故事,一旦給自己碰上一個,再救了他,以后榮華富貴豈不好說?脫離這個鬼地方是指日可待呀!
袁銘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在這兒等著,我去拿點東西,再帶你走。”胡圖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還敢回去?被發現不就完了?”袁銘詫異道。
“我現在就是大搖大擺的回去又怎么了。一會兒你要是聽見其他人來,就自己躲吧。”說罷,胡圖便轉身朝著地堡方向跑了回去。
袁銘倚坐在一棵樹下,看著不遠處一個個鼓起的墳包,輕輕呼出一口氣。
等了許久胡圖一直沒有回來。袁銘朝著后方四下望去,不見胡圖的影子,一想到才剛剛認識的南疆人,或許出了意外,他心里有點亂。
想起胡圖先前交待,決定離開這里,掙扎著爬向路邊灌木叢。
他才艱難地爬了三四丈的距離,就看到左前方幾個墳包子中間的野草晃動,緊接著就有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探了出來,正是胡圖,身上背著一個包裹,腰間還掛著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