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莫怕,這一劍平平無奇

第一一四章 艱難的決定

那日,三皇子滿意而歸。

那日,謝安在藏經閣,繼續謄抄經書。

距離玄衣衛抵達,還有一日。

藏經閣中。

謝安停下筆,他繼續來到靈竹圖前觀摩。

這一次,他矗立江邊。

風撩動少年黑發。

衣襟飄飄。

寒江孤影,少年身形似乎寂寥了許多。

他沒有馬上進入翠竹林。

站在江邊,謝安好像做了某種決定。

寒江上,迷霧繚繞。

謝安望著,卻見江面迷霧漸有散開的趨勢。

再過一會。

一葉扁舟出現。

謝安如是看著,心中有了一絲說不出的感觸。

孤單?逍遙?灑脫?自在?

謝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自己看向釣叟的時候,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那釣叟安靜坐著。

看似沒有任何動靜,他始終盯著魚浮。

魚浮在江面微微晃動。

當魚浮開始上下浮動時,老者并無動靜。

反而是安靜的坐在船頭。

就在這時,魚吃餌。

老者瞬間發力,將魚帶出。

魚兒掙扎,拼命擺動魚尾。

老者不慌不忙。

他的手非常精準,閃電般鉗住魚兒,隨后朝后方一扔,精準進入魚簍。

魚簍輕輕晃動,最后沒了動靜。

老者繼續掛餌,放線。

謝安看著,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他心中隱隱覺得熟悉,但他明明沒有釣過魚。

只是在山中溪流中用過魚叉。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到底來自何處?

謝安越看越認真,甚至開始回憶釣叟所有的動作。

又過了許久。

一點靈感飛入謝安心中。

這不就是便宜師傅所說的劍修之道?

穩、準、狠!

不知道這釣叟是否修習過劍法,但對于謝安來說。

他已經進入到劍癡的境界。

現在的謝安,越來越容易進入悟道之境。

謝安似有所悟。

這一站,又到了黃昏時分。

當謄抄弟子開始歸置經卷,謝安再次醒來。

他體內的靈河已變得異常浩蕩,整個下午,他只補充了一次靈漿。

謝安深吸一口氣,再次離開掛畫。

由于謝安的觀摩,掛畫前的地面上,已經有了一圈模糊的痕跡。

那些都是謝安的觀摩的見證。

今日倒也清閑,沒有任何人的打擾。

以至于謝安有些不習慣。

韓凌飛死了,現在靈魂不知在何處。

想來,或許已經被三皇子拋棄,也說不定。

謝安搖了搖頭,繼續走在回去的道路上。

夕陽彤紅,將謝安的影子拉得很長。

在這條路上,只有謝安一人的身影。

天空中,瑞云氤氳。

歸巢的靈禽發出陣陣啼鳴聲。

古藤,小橋,歸鳥……

謝安負劍而行,影子跟在其后。

他抬頭望向玄空峰的方向,不禁駐足。

“也不知道呂長老研習如何?”

“或許,明日便再也沒有時間了。”

謝安忽然捏緊了拳頭,心中似有所想。

緩緩的,他拳頭變得松弛下來。

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石屋前,墨長老的身影出現。

他帶來了好消息,說是呂長老已經制成第一塊符篆。

謝安大喜,慌忙從納戒中找出幾塊妖符,想要墨長老一試。

確實!

呂長老的這塊符篆,十分成功。

雖說反應沒有那么靈敏,但探尋精度非常之高。

謝安欣慰,幾經掙扎,他最終還是將墨長老請進石屋。

“謝安,你真的已經下定決心了?”

墨長老接過幾十塊妖符,目露擔心道。

“想好了,墨長老,若是我還在流云宗。我等斷然沒有任何機會營救墨清雨。”

墨長老輕撫胡須,目光復雜。

“話雖如此,可你畢竟身單影只,不是玄衣衛……”

“墨長老,我一人只會更加靈活,有妖符在身,放心。謝安不是魯莽人。”

謝安猶豫了下,再次拿出一些妖符,似乎覺得不太夠。

墨長老本還想推辭,卻見謝安義正詞嚴道:“營救清雨,只有一次機會,一旦打草驚蛇,我等可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墨長老收下,目光露出心痛的神色。

墨清雨與謝安之間,他當然明白。

只不過,原本很好的事情,卻走到今日的地步。

墨長老長嘆了一口氣。

墨長老大手一揮,兩壇烈酒出現。

“我知清雨偷偷喝過酒,那今日,老夫與你共飲。”

謝安卻是嘿嘿一笑,道:“墨長老,試試這個吧,這才是清雨喝過的酒。”

墨長老一愣,便見謝安捧著酒壇走來。

他啞然失笑,這正是他私藏的的百年陳釀,本打算清雨出嫁時再啟用。

不過,墨長老并未說什么,反而更加看好謝安。

謝安先是將酒打入如意福祿,看起來很是正式。

墨長老不言,他見謝安很是勤快的斟滿石碗,眸中越發的黯淡。

這么好的一個少年,明日一別,便不知生死。

一想到這里,墨長老就莫名揪心。

“墨長老,此番一別,不知何時相見。‘叛逃宗門’一事,還請墨長老為我保密!”

墨長老長嘆一聲,目中似有眼淚打轉:“非要如此?”

謝安沉沉點頭,道:“只有一次機會。”

墨長老聽聞老淚縱橫。

他能不知道,謝安把名聲看得有多重?

他本可以在山中平淡度過此生。

為了名聲,他忍受所有人的白眼。

為了名聲,他選擇入宗復仇。

為了名聲,他甚至將生死置之度外,手刃口臟之人。

但……

為了墨清雨,謝安選擇佯裝叛逃……

墨長老哽咽,顫聲道:“老夫無能,老夫無能啊!”

說罷,兩人抬頭痛飲。

墨長老卻瞪大眼睛,雙目中透露著不可思議:“這,這……”

“這就是清雨飲過的酒水。”

謝安神秘一笑,躬身道:“還請墨長老保密。”

墨長老眼神復雜,看他這小子,竟有如此多的底牌。

當下稍稍放心了些。

兩人推杯換盞,一時間,墨長老也有些醉了。

他愕然,這可是平生頭一次,醉靈氣。

夜半!

謝安送別墨長老。

墨長老不放心,他取出若干符篆,交給謝安。

千叮囑,萬安排之后,墨長老一步三回頭。

最終,化作一道流光飛去。

風大,吹得墨長老涕淚橫流。

風大,吹動謝安衣襟。

他再次變成一個人,但這一次,不太相同。

隱隱間,謝安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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