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山門。
萬丈階梯蜿蜒而上,最終消失在青山白云之間。
天上的白云連成一片,不知是浮在天上,還是落在山頂。
向上看去,更像一層厚實的界門,橫在世俗與天人之間。
山門高聳,漸有入云之勢,又如利劍問天,令人心生畏懼。
即便是謝安,當看到山門之時,依舊會有被天人俯視的壓迫感。
山門前,車水馬龍,人影浮動,熱鬧非凡。
謝安看在眼里,記在心中。
那些青年男女,錦衣相伴,奴仆隨行,無一不是意氣風發,談笑風生。
謝安轉身暗暗抬起胳膊,放在鼻前聞了又聞。
沒有汗酸的味道,竟然多了些草木的清爽之氣,他想起老者的那陣清風,也是這種清香。
只不過,他的衣襟依舊污穢不堪,干硬發白的泥巴在芒鞋上悄然龜裂。
“那老者是誰?竟有這番本領?”
謝安驚嘆,他環視人群,發現幾個熟悉的身影。
那些都是曾經撒尿和泥的玩伴,此時簇擁在韓凌飛的身邊。
他們笑著,如同兒時那般,談笑間淡忘了還有個謝安。
謝安遠遠的看著,不喜不悲。
很快,他發現人群中還有其他異常。
“不對勁!”
謝安緩緩閉上眼睛,回想著自己見到的一幕幕畫面。
當所有錦衣青年都在談笑風生之時,卻有幾雙眼睛在頻頻掃視周圍的人群。
“他們是在觀察?”
謝安心有猜測,這些人應是流云宗的接引弟子。
他們隱藏在人海當中,在暗處觀察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流云宗收徒門檻極高,人們會下意識認為“唯靈根至上”。
這些男女們絕不會想到,入門的考驗已在悄然間開始。
謝安見狀,只想將臟衣早早換下,卻見一名青衣接引弟子踏劍而來。
眾人抬頭望向接引弟子。
謝安則趁機脫下上衣,套上新裝,唯有褲子暫無機會更換。
整潔與污穢相形,在花團錦簇的人群中異常扎眼。
那名接引弟子在空中留意到謝安的舉動,不禁皺起眉頭。
云海之間傳來古老的金石之聲。
接引弟子形色微正,隨后朗聲道:
“云深之處流云峰,流云峰上流云宗。”
“我流云宗觀天之行,行天之道,護大夏一方江山。”
“入我宗門,可享宗門庇佑,貢獻卓越者,可入傳承弟子。”
“入傳承弟子者,可享宗門一切資源,有望早日返虛成仙,逍遙人間。”
人群中傳來一聲聲驚呼。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好似那傳承弟子非我莫屬,唾手可得。
只有謝安不為所動,父親那樣卓越的資質都沒進入傳承弟子序列,更不用說自己。
他是一個務實的人,從來不會心存妄想。
“上人,快說,如何才能入得了流云宗?”
人群中傳來騷動,接引弟子臉上一凌:“以缶聲為界,未到山門者,請回!”
話音剛落,人群再次騷動,不少人面露不滿之色,終究還是抱憾而歸。
謝安留意到,還有部分遲到者沒有離開。
他們定以為接引弟子只有一人,不可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言不信,行不立,心不誠者,滾!”
接引弟子高聲喝道,人群中隱藏的接引弟子齊齊現身。
他們抬手掐訣,在人群中憑空掀起一陣狂風。
狂風起,卷著那些遲到者向山下飛去。
哀嚎聲漸遠,眾人神色一窒,原來考核早已開始。
那些暴露的接引弟子踏劍騰空,紛紛來到青衫弟子身后。
五柄飛劍凌空,引得無數人心頭蕩漾,那姿態自然威嚴又華麗。
為首的接引弟子面露傲嬌之色,當他看到韓凌飛時卻抱拳行禮道:“原來是韓師弟。”
“慕師兄,好手段!”
話音剛落,韓凌飛周圍的笑臉再次膨脹數圈。
謝安依舊閉目思索,想找到那些藏在人群中的接引弟子。
很快,他又找到了兩人。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隱藏的接引弟子。
謝安緩緩睜開眼睛,人海當中出現一團熟悉的身影。
“君子貴誠,不誠無物。”
老者的誦讀聲娓娓傳來,一股奇妙的感覺在人群中散開。
他們不知老者來歷,卻不約而同讓開一條道路。
“誠者,信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誦讀聲不大,卻傳遍山門所有人的耳中。
謝安覺得身形一顫,似乎是被無形的神秘力量盯上,那聲音巍巍然:不可說謊!
“嘿,快看,那老頭竟然騎牛!”
那人剛說完,便被狂風送走,眾人心驚卻不明所以。
只有少部分聰慧者已洞悉真相。
“敢問前輩可是落筆峰的孟先生?”
接引者齊齊現身,朝著孟先生躬身施禮。
老者頷首,余光卻落在樹蔭下謝安身上。
謝安察覺后恭敬施禮,卻聽到譏諷的聲音:“姓謝的,你算什么東西,流云宗弟子行禮,你跟著現什么?”
韓凌飛說罷驚悚的捂住嘴巴,他睜大眼睛不相信是自己所言。
別人不知,韓凌飛可是知道,流云宗對入門弟子言行、德行、靈根等都有考量。
此話一出,自然引來幾位接引弟子的詫異目光。
“見過孟先生。”
“我等能接迎孟先生,實屬三生之幸。”
“多謝孟先生相助,此番考核定會千里清風,徑行直遂。”
“晚輩現在就去通報掌門。”
說罷,那接引弟子化作流光飛快,僅僅是彈指瞬間,便又出現。
他身旁站著灰白須發的老者,那便是流云宗掌門清虛子。
謝安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心神震蕩。
他聽不到掌門和孟先生在聊些什么,只能依稀看到兩人相視一笑,隨后憑空消失。
眾人感覺身上突然輕松,這才發現還有不少人跌倒在地。
“方才跌倒之人,請自行離去!”
人群中傳來不滿之聲:
“憑什么?我只是昨晚沒睡好。”
“哼,天下之大,只有流云宗能修行?我還不來了。”
“流云宗規矩繁冗,難不成只有妖修不棄我等?”
“混賬東西,竟然口出狂言,滾!”
接引弟子暴怒,隔空一指便將那人打翻在地,隨后狂風再起,山門前又少了許多人。
謝安心頭隱隱覺得,一定是那位孟先生的手段,雖說孟先生離去,但作用存在。
“姓謝的,若不是你,我怎會在大儒之前丟盡顏面。”
韓凌飛怒目相向,眼中不乏殺意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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