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去,蘇筱落在心中反抗,她應該出太玄繩,回到安全的地方,且那晚老伯伯還說過,千萬別去榕樹林的。只是,她越是抗拒的想,左手手臂麻木變成劇痛,像是手要被切斷一般。
“這林子的盡頭,便是太玄繩的結界了,出了太玄繩,就徹底安全了,再沒有如紅童之類的危險妖物。”展旋沒注意蘇筱落的掙扎和痛苦的表情,眼神正望著前方,“走出之后,我便把在樹林下獲得的紅童妖丹分給你一些,有幾只紅童沒來得及自毀妖丹;還有那金丹期狗頭獸的妖丹也給你。”
“我暫時不出去,還有事。”蘇筱落聲音怪異的回答道,大腦操控著她的語言系統,行為系統,甚至表情系統,心中明白是怎樣一回事,可是所說所做卻不是自己的意愿。
“還有事?可是這結界中危險非常,你一個小女孩……”
“還有事。”蘇筱落重復道,機械把手中的燈籠果,連同那貼著果子的白童一起放入了儲物囊中,“去榕樹林。”
“榕樹林?”展旋的眉頭擰了起來,“去那里的人多半是有進無出的。”
“哦。”蘇筱落點點頭,“可是我必須去。”
“為什么?”
因為大姐我被控魂鈴控制了!蘇筱落好想脫口而出這句話,可是出口卻是一句禮貌的“不能說。”
沉默片刻,展旋的笑容重新露出來,輕聲道:“那我陪著你吧。”
“不用。”蘇筱落搖頭,感覺榕樹林是兇地,雖然暫時拗不過控魂鈴的威力,不得不去一趟,但她不愿意在拉一個人下水,“那里有進無出的。”
“只要贏了他就可以出。”展旋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道,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小姑娘,“我從榕樹林出來了。”
“你去過?”蘇筱落仰起頭來,詫異的問道,對抗紅童的時候就知道這少年修為不弱,沒想到連那很厲害的老伯伯都很忌諱的榕樹林他竟然去過還出來了。
“對。”展旋笑得叫人怦然心動,俊秀的臉在笑容下特別讓人迷醉,“所以,我帶你去。”
蘇筱落沒動,從儲物囊中摸出一個紙包,打開,在展旋詫異的目光中把紙包放在了他的鼻子下。
“這是……什么?”展旋疑惑的問道,目光看向紙包,“……呃……迷豆……粉末……”
“呼”蘇筱落吹了一口氣,迷豆粉末直撲展旋鼻中,后者倒退幾步,似乎有怒氣,可又沒法沖蘇筱落發出來,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該死的梁學賢,我十分愿意和你結伴而行的。”蘇筱落望著地上的展旋,忍住手臂的痛感,繼續道,“至少我們同歷生死,知你不會害我,也不貪圖任何寶物,是個好人。”
轉了身,另尋一個方向,蘇筱落一邊前進一邊道:“因為你是好人,所以不該讓你冒這個險。這回去榕樹林,是我自己太弱造成的結果,該由我自己承擔。至于梁學賢,你對我做的事,我會雙倍奉還的。”
榕樹林就榕樹林吧,反正我就只能死一次,蘇筱落惡狠狠的想著,動了動左手手指,不屬于自己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她憤恨的一把掀開了左臂的袖子,那黑色的紋路已經爬到手肘,似乎是對她剛剛妄圖反抗辱罵主人的懲罰。
筱落,你乖點,不然不僅痛,還會加快你全身陷入我控制的地步。突然之間,梁學賢的聲音在大腦中響起,待黑色紋路爬入你的心臟中,你便又會體驗到什么都不用思考的幸福感覺了,而且,絕不會再改變。
“你去死吧。”蘇筱落對著空曠的樹林大吼一聲,“等我從榕樹林一出來,我便要將你千刀萬剮!”
前提是,你要能從榕樹林出來。梁學賢嬉笑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腦海深處,而且還要祈禱我沒給你別的命令。
“你要是再往上漲,我就剁了你。”蘇筱落懶得和梁學賢廢話,只沖著自己的左臂道,那黑色紋路像是能聽懂話一般,果然往上長了幾毫米。
終究,還是剁不下手。蘇筱落無奈憤怒的想著,最后安慰自己,不是她下不了手,是沒有利器……
一刻鐘之后——
眾所周知,只要時間足夠,空間足夠,氣候將就,一棵榕樹要形成一大片的榕樹林是完全現實的事情。
一番糾結的七萬八繞,蘇筱落總算是憑著野性的直覺走入了榕樹林中,看著榕樹子又生孫孫又生子無窮盡也的發展方式,一邊感慨著,一邊朝著密集的地方而去,同時不忘按照昨夜老伯伯的提醒,祈禱不要遇到一個慈眉善目捧著棋盤的老爺爺。
“小妹妹,急沖沖去哪兒呢?”正在走著,蘇筱落身后突然有個聲音冒出來,異常和藹的聲音。
蘇筱落回頭,一個捧著棋盤長得慈眉善目的老爺爺出現了。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望天,心中咆哮,老天爺,你很坑人的有木有!!!
“去哪兒呢?”老爺爺站在了蘇筱落面前,白須白眉,和藹得不是一點兩點,關切的問道,“一個小女娃在林中亂走,很危險的。”
“去空空池。”蘇筱落懶得編謊話了,有氣沒力的應道。
“好啊,老夫帶你去。”老爺爺似乎很高興,伸手拉了蘇筱落,“空空池邊空氣很好,有上好的黑晶石桌椅,安靜無人打擾,又有幾棵老夫特地從白童那里討來的奇異果樹,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小女娃你真有眼光。”
“呃……我只是要去空空池……放個東西而已……”蘇筱落應道,被老爺爺的手抓住的地方,似乎有一種接觸到十分粗糙的東西的感覺,不似人類的手,“環境什么的……其實沒差……”
“環境自然是要好的。”老爺爺興奮的道,足下生風的拖著蘇筱落在密林中穿梭,“下棋嘛,自然要一個適宜的氛圍,對不對?”
一瞬間,蘇筱落突然明白了展旋的一句話——只要贏了他就可以出來——原來是要下棋下贏他啊……
可關鍵在于,她不會下棋啊,無論是象棋還是圍棋,唯一知道的就是過河卒子無退路。
現在,她是不是就是那過河的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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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大廳中,那黑色晶石上一直顯示的蘇筱落的畫面逐漸模糊,跳動幾下之后,終是消失不見,恢復了原本沉沉的墨色。
“呵,被榕老頭抓住了,吉兇未卜。”蒼老的聲音輕輕響起,“可惜榕樹里中的情景,無緣得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