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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漸進的前奏
“劈！”
“掃！”
“刺！”
演武場中，冷澈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落下，楚烈左手緩緩翻動著放在書桌上的教廷秘典，右手隨意折了一根樹枝，細微的破空聲中，這一根普通的樹枝輕易地將少女手中揮舞的木棍抵擋。
手腕一抖，樹枝瞬間筆直如劍，精準地點在了月白色長棍的棍頭，一聲輕響，楚烈手中的樹枝崩散成無數碎屑，紛紛揚揚地散落。
“……不錯。”
回頭看了眼拄著月白色長棍，呼吸急促但是卻在傻笑著的少女，楚烈微微頷首，冷硬的面容上有了一絲柔和。
“唉嘿嘿，是老師你教的好啊……”
嗤啦——
沉悶的破空聲在一旁響起，騎士劍劈斬在虛空中，沉穩而厚重感的氣勢從一旁神色一絲不茍的守護騎士身上浮現，如同一座高峰在眼前猛地拔地而起。
這一日，霜降之月第十三天，距離祭祀大典，十八天。
“嗯，不錯，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教廷頂層，教皇一絲不茍地端坐著，面色溫和地看著眼前五名主教，或許是這些天的壓力確實過大，老者原本銀亮的頭發上多出了幾絲灰敗之色。
輕輕將主教們剛剛提交的文件閉合放在桌上，老者微笑著頷首：“那么，剩下的時間就還要麻煩諸位繼續操勞了……”
“是！”
片刻之后，五位大主教寂靜地離開了這間只屬于教皇的房屋，最后一位小心翼翼地將門合上。
吱呀——
流金般的陽光流入，隨即伴隨著木門輕輕閉合的聲響逐漸消失，寂靜的房間當中只剩下了教皇獨自一人，一絲不茍地端坐著，蒼老的手掌輕輕撫在了那文件之上，輕輕按下。
曾經有力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碧翠絲，楚烈……”
輕輕靠坐在椅背上，隱遁于黑暗中的老者溫和地笑著，那眼中滿是期許。
“要快啊，我已經……”
這一日，霜降之月第十七天，距離祭祀大典，還剩下十四天的時間。
“喝啊！！！”
一聲沉悶的爆喝，迪倫的身上灼灼白焰灼燒而起，大地在這氣勢之下緩緩崩裂，而碎屑的青石在越發渾厚的氣息之下逐漸升起，如同陷入了泥濘的沼澤當中一般，粘稠的氣流裹挾于左右。
汗水從守護騎士的前額滲出，將他閃耀的金發黏在額頭，呼吸急促，狼狽不堪，但是那雙眼睛當中卻有著明亮的光在閃耀著。
咔咔咔……
清脆的聲響當中，有細密的裂紋從手中的木盾之上浮現，隨即在一聲清脆的爆響當中，這面木遁直接爆裂成了無數的碎屑，而那碎屑也被一直縈繞左右的粘稠氣勢所包裹，凝固在了騎士左右。
“呼～哈～……”
體力與斗氣的劇烈流逝令騎士的視野稍微模糊了些，陽光照射到被汗液所侵染的雙瞳當中，似乎暈染開了另一張臉龐——
一身重鎧，滿頭金發，回身在笑著。
“你可要真正的承擔起圣痕的力量啊……迪倫，等我回來時候，給你講一講我是怎么把那個混蛋抓起來的……”
“……我，我做到了……哥哥……”
可你沒有。
是喘息聲，但也似乎對著某個人在呢喃著，右手手背之上，圣痕的光芒璀璨地亮起。
一聲輕響，存在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羽翼在半跪在地的騎士身上猛地展開。
光羽，緩緩散落。
這一日，霜降之月，第二十一日。
“黑魔……”
低低呢喃著，纖白的手掌輕輕展開，有冰藍色的流光自四面八方浮現，隨即匯聚為一柄薄而鋒利的匕首，隨即被這修長白皙的手掌所掌握。
如同冰霜之淚的雙瞳淡漠地注視著眼前的‘材料’，四肢已經被一層白色的寒冰直接凍結固定的漆黑人形依舊在掙扎著，西爾維亞嘴角露出了一絲卓有興趣的微笑。
手中的寒霜匕首輕輕落下，鋒利的刀刃輕輕點在了黑魔的腹部，引發了一聲聲憤怒而癲狂的咆哮，女巫微微皺了皺眉，左手抬起，輕輕打了個響指。
寒霜迅速匯聚，隨即將黑魔的嘴部直接凍結。
下一刻，女巫手中的寒冰匕首穩穩地刺入黑魔的身軀，一道道靈光亮起。
‘窺探’
‘生命剖析’
‘分析’……
一種種探測類法術借由與之接觸的刀刃發出，刀刃在女巫掌握中輕巧地嗡鳴著，隨即無視了猛地劇烈掙扎起來的黑魔，猛地地向上逆剖。
嗤啦——
一層黑色的液體濺射到一旁的寒冰之上，隨即腐蝕。
霜降之月，第二十三日。
“不見不見，誰都不見！”
粗暴地將稟報消息的法師推出了房屋，心靈之光大法師埃德加在房屋當中煩躁地走來走去，隨后直接坐倒在窗邊，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灰白的長發，雙目瞪大，無神地注視著地面。
“還有五天……五天……”
絲絲血絲在他的瞳孔中彌漫，抓著長發的手掌之上青筋暴起，隨即卻又無力地落下。
聲音疲憊而又沮喪。
“……沒有后路了。”
“我也……”
沮喪的聲音一頓，隨即變得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不需要什么后路！”
緩緩抬頭，一抹詭異的血光，從大法師的額頭浮現，隨即便消失不見，呼吸恢復平靜的大法師動作徐緩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片刻后，緩緩起身。
蒼老的聲音響起。
“卡倫，下請帖……我要，好好地見一下我的好朋友們了……”
嗤——
右拳微微合起，一柄鋒刃從護腕下方彈出，固化了鋒銳與凈化兩種符文的袖劍在陽光下微微閃爍著寒芒，而在腰間，黝黑的狩魔槍械之上，道道微芒在純白泛金的紋路上流動著，攪動了周圍的魔法氣息。
“那么，楚烈騎士，您的裝備補給只剩下一百發爆裂彈，一百發寒冰彈，五十發雷霆彈，五十發音速彈這些了，要求是必須為金屬材料打制是嗎？”
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牧師看了看手中的紙條，撫胸行禮道：“那么，屬下就先告退了，您的補給會在明天下午之前抵達。”
“嗯。”
輕輕頷首，鋒銳的袖劍悄無聲息地收回。
輕輕律動了一下右手五指，楚烈的雙瞳中，絲絲劍氣縱橫交錯。
“還有……四天……”
老騎士依舊手中握著的不再是訓練用抹布，而是一塊猩紅的粗布，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物件，從劍鋒，劍刃，劍脊上，一絲不茍地擦拭著，而在他的身前，一套已經擦拭完成的鎧甲在光下面微微反射著光。
刀傷劍痕縱橫交錯。
擦拭著騎士劍的手掌微微一頓，緩緩將紅布放下，右手持劍微微一側，劍鋒已殘，卻足夠，不，更為森寒鋒銳！
嘩啦～
透過打開的窗戶，微風吹拂，那猩紅的粗布被微微吹動，一如曾經在騎士的身后，淡淡的血腥殺伐之氣縈繞，
目光掃向一旁的臺歷，上面的字跡映入老騎士的眼中。
“還有……三天。”
“姐姐，姐姐，給你～”
一名小女孩將粗糙的花環戴在了碧翠絲的黑發上，少女臉上笑得干凈。
“謝謝啊，在祭祀大典之后的活動上，我會來帶你去看教廷后院的月華花的，嘿嘿，約好了的哦～”
“在這最后的兩天里面，盡管期待吧”
鐵匠鋪。
“給你，你的禮劍已經按照你自己的要求修改過了。”
粗壯的鐵匠將一柄肅穆的禮劍遞給楚烈，后者道謝之后離去，而那位鐵匠在楚烈身后深深吸了一口煙。
目光微瞇。
“最后一天了，圣騎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當！當！當！
悠揚的鐘鳴聲在天空中回蕩著。
當年修行的小木屋當中，楚烈輕輕扣上了衣物上的最后一顆紐扣。
純黑色的長褲，上衣并非是貫穿的狩魔者風衣，而是類似于騎士軍禮服的造型，將楚烈的身形襯托地挺拔而冷峻，換上了白色手套的右手提起早已取到的騎士長禮劍，純黑的劍穗垂下。
推門而出，斜靠在湖邊樹旁的碧翠絲偏過頭來，雙眼微微一亮，一旁身穿著純白騎士禮裝的迪倫持劍，一絲不茍地躬身行禮。
“老師。”
“嗯。”
微微頷首，楚烈的目光越過少女與守護騎士，望向了遠方，那里圣白的光輝沖天而起，這代表著‘人的勝利’的光輝之下，即便是天際破曉的晨光，也只能夠淪為陪襯。
是的，余燼之月，在這個月的首日舉行祭祀大典。
祭祀遠古的勝利！
被戰火灼燒為灰燼的人類大地之上，終有未熄的余燼燃起，這余燼的溫熱匯聚，重新點燃為烈烈的火光，燃盡一切。
手掌緊了緊那柄禮劍，楚烈沉聲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