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難與白崖邊走邊聊,兩人也不知走過了多少條鐵索吊橋和懸腐臺,終于到達了對面的山峰。
此峰比云龍寺所在的山峰更加險峻高聳,那里的山頂最多只到此峰的山腰過,此峰勝在山腰以上平臺眾多,能夠容納大量建筑,建設武者所需的練功躇。
據慧難所說,類似云龍寺這類提供世俗民眾燒香禮佛的普通寺院,一般都建在小山的山腰和山腳,山頂上都是連宛剛寺各個主峰的鐵索吊橋。
而金剛寺真正所在的各大主峰,基本都是大山,而且只有山腰以上的大平臺才會有寺院建筑。山腰以下大多沒有道路,就是原本有山路也會被武僧毀去,并設置障礙和幻陣。
這些高峰地勢陡峭險峻,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攀登,從而將金剛寺與世俗隔絕。這也是褒城除了極少數人,普通民眾根本不知道這片區域還有一座金剛寺的真正原因。
至于云龍嶺那些既地勢險峻,又無法容納寺院建筑的另類山峰,金剛寺大多作為特殊用途。比如:種植珍惜的植物藥草,放養馴化的瑞獸和仙禽。
凡是寺院,除了主持之外,還有班首和執事。班首是指導禪堂或念佛堂修行的高僧,普通寺院分為首座、西堂、后堂、堂主等等。
執事則是專管全寺各項事務的僧人。比如:監院、知客、僧值、維那、典座、寮元、衣缽、書記等等。
如是細分下來,各級執事能有一百多種。比如:負責廚房、齋堂的典座,下面就管著貼案、飯頭、菜頭、水頭、火頭、茶頭、行頭、門頭、園頭□頭、照客等等各級執事。
而金剛寺作為占據整條云龍嶺的仙武宗門,門人弟子除了師承之間的關系,僧侶職務更加復雜。比如:他們現在到達的山峰就是金剛寺的西堂外門分寺,主持正是圓明禪師。
白崖抬頭觀望著這座金剛寺的分寺,發現跟云龍寺大不一樣。
他們面前是一個偌大的平臺廣場,地面由青石鋪就,面積巨大,直到最邊上才有一些遮,.
這個平臺廣場的最后方,靠著山壁有一座巨大的宮殿≥慧難介紹,這是西堂外門分寺唯一的禪堂,乃眾僧侶早晚課所用。
分寺的建筑除了這個廣懲大殿,其他房舍繞著山峰上下,分布于大大小的懸崖平臺之上。有一些房舍甚至半懸空在崖邊,看著令人心驚膽戰。
這些房舍之間連接著狹窄曲折的山道,地勢詭奇險峻。還有部分房舍只以懸空棧道相連,而且是那種木板鋪就的簡陋結構,讓白崖很懷疑金剛寺每年是不是都有幾個摔死的和尚。
山峰除了大殿、廣場、房舍,白崖還看到兩側山壁雕刻了很多佛像。既有單個佛像,也有群像。
這些佛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大的高達百余米,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袛迎著日月星辰,俯視著座下的茫茫云海。
此時,平臺廣場上正有不少武僧在練武,他們大多都是青少年,甚至還有五六歲的光頭孩童。
白崖為此多看了幾眼,他很好奇金剛寺既然與世俗隔絕,那么到底是怎么招徒的過,他沒有去問身旁的慧難,大和尚估計是不會告訴他這些的。
“白施主,這邊請!”慧難和尚見他駐步觀望,也沒有催促他,等他看了個大概,才帶著他朝前走去。
兩人繞過平臺后方的大殿,沿著一條盤山小路朝上面走去。約莫再走了半個時辰,慧難帶著他來到了一處小的懸崖之上。
這處懸崖平臺上面只有一座十分簡陋的單間草廬,廬前有一個小菜園和幾棵茶樹。
“圓明禪師該不會宗這里吧?”白崖看著草廬有些吃驚。
“呵呵,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莫說草廬,只要心中有佛,出家人席天幕地也是無妨!”隔著遠遠,草廬中傳出一個清朗的笑聲,“白崖醒,還請入內一敘!”
白崖聽著這笑聲中氣十足,似乎不像圓悟禪師那般的老朽,頓時疑惑地看向慧難。
“正是家師圓明!”慧難和尚原地站定,朝白崖點了點頭。
白崖見他不再前行,只好繞過菜園,推開木門,進了草廬。
草廬內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簡陋無比,靠著墻壁有一個木案,案上供奉著一尊三頭六臂的怒目金剛。房間中央有一方不大的石幾,上面擺放著兩杯熱氣蒸騰的香茗,像是剛剛泡上的。
懈前后各有一個蒲團,后面那個蒲團上坐著一個面容清秀,頜下無須的青年和尚。和尚慈眉善目,穿著一身灰色僧袍,手持念珠,正攜盈地看著白崖。
“你是圓明?”白崖不由皺眉,不太相信地看著和尚。
雖說習武能夠延年益壽,但作為圓悟禪師的師兄,這和尚未免也太年輕了。看上去還沒有慧難和尚大,說他是慧難的弟子,恐怕還差不多。
“老衲正是圓明,不知醒怎樣才肯相信?”
盡管白崖的語氣有些不客氣,但這和尚卻顯得修養極好,絲毫沒有動怒,只是樂呵呵地看著他。
“你若是圓明禪師,那便說說慧空大師是如何模樣!”白崖半信半疑地問道。
他感覺慧難和尚應該不會欺騙自己,何況,他身懷楞嚴經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幫和尚沒必要聯合起來騙他。
“理當如此!”青年和尚緩緩將慧空的相貌道來,竟是說得絲毫不差。
“既是如此,那么你可知慧空大師緣何出外修行?”
等和尚說完,白崖已經信了一半過,作為一個久經騙子考驗的現代人,他覺得還要再試探一下,眼珠一轉,便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老衲讓慧空出世游方,既是前往西域密宗蓉一本楞嚴經,又是為了讓他避開生死劫!”和尚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沒想到慧空始終福緣太淺,沒能化險為夷,阿彌陀佛!”
和尚合十念了一句佛號,目光清澈地看向白崖,“雖說老衲已經派人去石羊集打探過諸事,但慧空遇難的細節卻是不甚了了!白崖醒,可能一解老衲的心中之惑!”
白崖沉默下來,他終于相信了眼前這年輕的和尚,就是慧空和尚的師傅,圓悟禪師的師兄——圓明禪師。
若是假冒者,哪怕知道慧空和尚蓉楞嚴經的任務,也不可能知道他身負劫難。因為真正的圓明禪師在慧空遇難或者回來之前,絕不會對任何人說起慧空的劫難,否則必定留下口業。
“禪師,既然知道慧空有難,為何還要將他派遣出去,留在寺中豈不更好!”
想起那個對自己和邪多有恩惠的大和尚,白崖不由目光微黯。
“世事難料,留他在寺中又能如何,永不出外修行,做個木偶人嗎?”圓明禪師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苦澀。
“何況,老衲那個弟子雖然天資愚鈍,但也進了后天的氣之境。只要不是宗門同道又或蠻獸妖魔出手,世俗凡物能威脅到他的少之又少”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白崖硬邦邦地打斷了和尚的話。
盡管圓明做了解釋,但白崖卻已經不想再聽。慧空一事幾乎成了他的心病,在白崖內心,這和尚就是被他害死的,什么劫難不劫難,他根本就不信這一套。
“眼前這和尚既然真是圓明,那我也該了結此事了!”白崖暗自想到,上前兩步,在蒲團上落坐。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慧空大師乃是為我所累”
白崖目光平靜,將昨日與圓悟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給圓明禪師。只是這次不僅述說了慧空和尚的遇難過程,還將桃嚴勾結黑虎,對付顧臨客棧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是慧空大述寒前,托付給我的楞嚴經,以及他自己抄寫的珈藍內經。”白崖說著打開芥子袋,將一卷絲布和一本佛經放在石幾上面。
圓明禪師看著兩部佛經默然不語,仿佛神游物外。
不過,白崖卻看得出和尚有些心傷,于是也陪著他為慧空默哀。
“慧空可還有其他話交代醒轉告于老衲嗎?”圓明沉寂了一會,終于再次開口。
“沒有了,他只是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將這卷楞嚴經親手交于禪師,并以珈藍內經里記載的兩種武學相酬。”白崖曳說道,“其中一門是他與密宗弟子切磋有感,從而創立的金剛大手印,我已經入門。另一門無名心法,連慧空大師也沒搞懂,我就沒有修習。”
“白崖醒真是實誠!”聽到白崖自承修煉了珈藍內經里面記載的武功,圓明禪師也不由微微一愣。
“學了便是學了,這有何不能認的。”白崖臉色平靜,淡然說道,“若是禪師覺得有所不妥,我今后不用這門武功便是,莫非禪師還信不過杏?”
“醒性子剛烈,老衲已有耳聞,豈會信不過醒。”圓明曳苦笑,“此手印為慧空自創,他既送與了白崖醒,本寺自然不會過問。”
白崖心中暗喜,剛才他也只是試探圓明,他又不是迂腐之人,不懂變通,哪會真的不用。
何況,這門武功是慧空給他當報酬的。為了送楞嚴經,他從石羊集南下,不遠數十萬里來到漢中,算是圓滿達成了慧空所托,自然不會放棄這門金剛大手印。
不過,圓明禪師如此通情達理,卻讓他有了另外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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