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二十層高的居民樓樓頂。
卡塞爾學院執行部的一男一女躺在滿是苔蘚的水泥預制板上。
蘇霖坐在天臺的圍墻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的車流,腦海里思緒涌動。
他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回到過去,是個人都會拼盡一切努力不留遺憾。
但假如,你回到過去,發現有另外一個自己,你又無法取代他并總有一天會消失。
你會做什么?
你只是一個看客,注定路過的看客。
但會忍不住想要參與這場演出,遇見自己不喜歡的地方,會把導演的劇本搶過來涂抹修改,如果這個劇本太差,就會想要撕掉劇本,自己寫一個喜歡的劇本。
“所有想要的。”
“所有在乎的。”
“所有失去的。”
蘇霖喃喃自語,雙腿懸空,腳后跟有節奏的踢著墻壁發出砰砰的聲音。
真是壞人心情,整的他烤鴨都沒吃完只能打包離開。
和路鳴澤的一場對話交易,讓他有些不舒服,并非是路鳴澤帶來的,而是他一直忽略,來自不同未來的那個路明非。
本來以為這次來路明非的世界,只是隨意收割一些點數,搞點大動靜,沒想到摻和到這種事里面去了。
其實就他的視角來看,無論如何,路明非現在的未來也要比原本的未來要好。
交給另外一個自己來操作的話,無論怎么樣都會過上幸福的人生。
只需要躺著都能變得很強,手里還有聊天群這種外掛。
換句話來說,什么青春痛文學的痛痛已經被龍王在都市的套路給碾壓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從未來回到現在的‘衰’仔已經變質了。
“他知道自己是路明非,但他是多少個路明非?”
路鳴澤臉上帶著一種失望的表情,眼神有些黯淡。
“他不是我的哥哥。”
“他活成了我。”
“但他又不是我。”
蘇霖回想起路鳴澤說這段話時的表情,餐廳中明亮的燈光都無法照亮他內心的陰沉,仿佛等待了一個離開很久的人,最后這個人回來了,卻再也不是當初的模樣。
“想把所有劇本中最好橋段給他,讓他代替自己活的更幸福。”
蘇霖突然覺得老路很有既視感,像是在哪里見過,思考了半天,才想起來。
那是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在當時居住的小縣城后山的元宵節展會上,糖葫蘆、蓮子羹、生肖糖畫,生意人的喲呵叫賣聲不絕,嘈雜的環境卻讓年味的收尾氣氛更濃。
父母抱著他到處閑逛,他想要這個,想要那個。
小孩記性時好時壞,在看見想要的東西時,就忘記了上一次的吵鬧被父母狠狠的打了屁股。
出乎意料的是,父母全買了。
他最先嘗味道,不合口味的父母就幫他解決。
小學時候的他不知道父母為什么今天轉了性子,他想要什么就買什么。
“霖娃,今天開心不開心?”媽媽摟著他問道。
“開心。”
他忘記了自己那時是什么表情了,大概是笑的燦爛吧。
“爸媽的能力就這么多,今天讓你高興高興。”爸爸摸著他的頭說道,“要是你爸有那個本事,飛機也給伱買下來。”
“但爸媽買不了飛機,也沒法天天讓你這么開心。”
“所以你要努力學習啊,爭取讓自己和自己的下一代天天開心。”
爸媽的表情在蘇霖的記憶里變的很模糊,他只依稀記得這些話還有四周喜慶的場景。
他曾經以為,那是爸爸又在勉勵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后來,蘇霖開始工作,進入社會,閑暇之余跟一些已婚的同事聊天,也見到一些各種各樣的事。
在空閑時才想起來,那是他的父母想把最好的給自己,但是被現實限制沒有辦法,所以只能期待孩子活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樣。
那些補習班也好,批評也罷...
在孩子身上給予期待強烈的期待,希望這份期待能夠奏效,代替自己活的精彩,更加幸福。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但是存在這種心態的,只有父母。
蘇霖現在的視力很好,能夠輕易的看清楚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每一個行人。
那些牽著孩子放學回家的家長就在水果攤前挑選著水果,從良莠不齊的水果中挑出個頭最大、顏色最鮮艷的。
老路...那家伙與蕭炎和葉凡,包括韓立這些人的未來自我都不一樣。
對于現在的路明非來說,老路活成了父母或者說另外一個路鳴澤的樣子。
不管現在的路明非想不想要,他只想把所有自己認為最好的事,最好的劇情,最好的結局統統塞給過去的自己。
蘇霖說不出來哪里不對,但就是感覺很壓抑。
“唉。”
蘇霖嘆了一口氣,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問題是,他活了百萬年,什么價值觀都會在時間的沖刷下還跟現在的路明非有幾成相似?這是蘇霖之前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他認為最好的,是現在的路明非愿意接受的么。
尤其是那家伙,之前在未來的世界上投了那么多分身在過去蘇醒,制造了各種不同的世界線。
按照路鳴澤的說法就是,想要補上的生日禮物太多了,哪怕是裝禮物的盒子都可以把現在的路明非給淹沒了。
這家伙現在甚至不聽路鳴澤的勸,唯一有好處的或許就是人類這個族群了吧。
因為有人嫌棄現代的科技太落后,無法滿足他的娛樂,所以打算來一波跨越式科技的飛躍。
直接來到第五次工業革命。
“好麻煩啊,要不隨便搞點事溜回家得了。”
跟他又有什么太大的關系呢,仔細想想,最多就是路明非被各種‘幸福’淹沒不知所措,總不會太壞。
畢竟未來的路明非現在到底還剩多少本事誰說得清呢,不好摻和啊。
蘇霖思考了一會兒。
罷了,也沒說不能兩頭拿好處。
等路明澤回消息吧。
“喂,地上的那兩個,醒了么?”
蘇霖有氣無力的說道,沒有回頭,只是抬頭仰望夜空。
城市里的燈光太亮,遮住了星星的光,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月亮,明明今晚天上沒什么云。
卡塞爾學院執行部的兩名執行員聽到這話也放棄了繼續在地上裝睡的打算。
他們發現自己的耳麥并沒有被取下,現在也仍然有信號。
兩人神情緊張的從地上爬起來。
“你們要是對我出手,我就卸了你們的胳膊,要是敢跑我就卸了你們的腿。”
“要是出言不遜,我就切掉你們的舌頭。”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情況發生,蘇霖簡潔明了的下達了通告。
“啊秋!”
蘇霖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一頭霧水,塞了神格的歷史投影還能打噴嚏?!
誰在罵我?誰在破壞我B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