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錦風很是無語,他所給予期望的官府,給了他最為失望的答案,他能說些什么呢?
“可是”李銀鳳嘴唇還是有些微微的哆嗦,道:“可是,把那人燒死,卻是實在是……”
“殘酷!”劉凱補充道。
見到堂內小一輩兒的年輕人皆在議論,上首坐著的四個老人卻是閉口不言的,張才還好一點兒,他雖然年紀較大,可畢竟只是在郭莊生活,村民的睚眥皆都在于明面,更多的則是流言和閑語,很少有這等實打實干的上手,更是沒見過如此多的群眾將怒火撒向一人,將之燒死的,一時之間,他也有些心里很不適應。
李老掌柜和于老掌柜可就不太相同了,他們在魯鎮生活,平日里見得小**也是不少,生意上的往來,也不鮮見卑鄙的手段,特別是上次李老掌柜一家差點就被山賊滅了滿門,這心態已經隱隱的有了變化,對這種作惡之人,唯恐除惡不盡的,于老掌柜亦然,當然,即便是兩人也想讓黑衣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可也從未想到,今天竟然是這種結局。
不過,他們倒是忘記了,這“應有的懲罰”,它到底是什么呢?
兩人看看張才的臉色,正要說話,就聽到下面張小花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好似要說話一般,于是兩人立刻對望一眼,看向了張小花。
其實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是今夜的主角,他們心里很是清楚,若不是張小花借口尿遁,去將這黑衣人從遠處捉來,哪里有一家的團聚,還有后續的故事情節?可既然張小花并沒有明說,這黑衣人是他所擒拿,現在就算是他們詢問,張小花也未必會承認的。
堂下眾人亦是此種想法,所以聽得張小花咳嗽,立刻就靜了下來,都是懷著憧憬的眼神,看著他,想知道這位高人想要說些什么?
只聽張小花清清嗓子說道:“爹爹,一會兒我跟您一起睡啊,您把我放在炕上就不用管了。”
“哐當”“咣當”幾聲響,有摔倒在地的,有手中茶杯掉地的,誰都不曾想到張小花會冒出這樣的話。
張小花無辜的看看被自己雷倒的眾人,笑道:“其實,我知道大家都是對于今晚上那個黑衣人的下場感到不可思議,可是,若是仔細想想未必就不會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花,別瞎說,在座都是比你年紀大,誰的見識沒你多呀,哪里輪到你說話的?”
若是說武功,張才不會反對,可見到張小花要侃侃而談,他可就感覺自己的兒子有些夸張了,眼前哪個不是學富五車之人?只有自己跟兒子是鄉村出來的,若是說得不好,豈不是讓人見笑?
這時,久不說話的劉先生擺手道:“張老哥,這年紀向來都是表象,若說是見識,大家也未必有小花這般閱歷的,年紀小小就投入咱們從來沒進入的江湖,現在算算都是六年了吧,想必已是感觸頗多的,說出來分享一下,也免去敝帚自珍的嫌疑。”
李錦風也是笑道:“小花,你就說說吧,伯父只是回護你,怕你說砸了。”
張小花看了一眼,張才沒什么表情,這才說道:“我就是有感而發,若是說得不好,還請大家補充。”
“其實,說到底,還是人性。你們沒看到黑衣人剛醒來的時候,眾人都是嚇得躲了老遠,雖然黑衣人劫持了仔仔,也并沒有人上前么,直到仔仔的爹爹不要性命一樣的上前,而黑衣人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邊厲害,一刀將人殺掉,這才有人壯了膽子上來,而后來,黑衣人丟下仔仔,揮刀要沖出去的時候,眾人不一樣怕連累了自己,都要閃在一邊么?要說厲害,還是那個領頭的人,他若是當時不站出來,估計這黑衣人也就跑了。”
“你會讓他跑么?”于碧荷小聲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也沒發生的事情,不好說啊。”
張小花看看于碧荷,有些語氣神秘的說道。
于碧荷臉上微紅。
張小花笑笑,又說道:“我覺得,當時正是那人將燈籠扔到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居然好沒還手之力,讓眾人看到痛打落水狗的樣子,知道自家沒有安全的顧忌,這才都圍了上來,皆要嘗試一下欺負強者的快感,紛紛將手中的燈籠拋出。”
“可是,黑衣人是武功的高手啊,怎么會一下子沒有還手之力了?”
于碧荷似乎是好奇寶寶,又追問道。
“呵呵,這就是上天的懲罰!”
張小花斬釘截鐵道。
劉先生若有所思道:“這么說,小花,你的意思,眾人并不是見義勇為,挺身而出,反倒是以一種強者的姿態,肆虐弱者的心理?”
張小花點頭道:“正是如此的,劉先生,正是能從欺辱無能力的強者身上得到以前所沒有的快感,亦或是以前受強者的欺負,今日將黑衣人當做自家假象的強者,才做出此等駭人的舉動。”
“當然,也正是仔仔的遭遇,從一個側面讓人生出了憤慨之心,才……”
正說著,張小花的聲音愈發的小,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再說話。
見堂上堂下眾人都是臉色嚴肅,皺眉思索著等著張小花說話,張才尷尬的咳嗽道:“那個……小花他有些困了,已經先睡著了,咱們今夜就到處為止吧,咳咳。”
這時的劉先生也是恍然,笑道:“呵呵,五年前見過小花酣然入睡的異狀,今日又是得見啊,劉凱,你跟錦風,將小花送到客房去吧。”
不明就連的其他人,皆是心中暗嘆:“異人啊,怪不得說話前先把睡覺的地方預定下來呢,果然……”
不過,劉先生的安排卻是浪費了,張小花身子輕得很雖然已經十八歲,個子比劉凱都高一點的,可劉凱扛著就上來肩膀,似乎不見費力。
劉凱倒是不太詫異,早就聽劉倩嘀咕過,只是李錦風聽意外,想不到自己這個妹夫居然體格這么好,看來妹妹有福了。
午夜已過,眾人雖然睡意全無,可也是要休息的,至于誰人能眠,只有各自知道的。
次日,已是正月十六,既然已經看過花燈,魯鎮也就沒什么可以留戀的了,張小花跟著爹爹,劉先生等在魯鎮的大街采買一番,帶著一些禮物回了郭莊。
只是,在采買的時候,張才有些不舍,不時在張小花的旁邊嘀咕道:“左右不過就是過年,既然年已經過了,就不要再多浪費銀錢,家里沒有太多的進項,銀子是用過一點,少一點的,眼看了堅兒已經出生,這年月,養個孩子可是費力的,以后還要上學堂的,不如將銀子用著正道,一些東西還是在郭莊買的好。”
張小花自然知道爹爹的心情,并不多說,只隨了張才的意思,只略略的買些,劉先生好些,可見親家不多買,自己也不能太過搶了風頭,結果,眾人也都是各自給堅兒買些禮物罷了,遠沒起初張小花想象中大肆采購的場面。
回到郭莊,家里的一切都是照舊的。
可,張小花卻是不能跟著他們照舊,遠在平陽城還有兩個小丫頭需要自己將她們送回莫愁城,而且,還有自己生死未知的二哥張小虎呢,若不能找到二哥的下落,自己似乎也枉自修煉一場的。
午飯過后,張小花先在外婆的墳前呆了會兒,然后,就來到自家小院后面的竹林之中,大致的看了看,就又回到了堂屋中。
此時的劉先生已經回自家小屋休憩,只有張才在堂屋內打著瞌睡,張小花笑笑并沒有打擾他,出去把大哥張小龍給叫了過來,然后才喚醒了張才。
張才朦朧著問道:“有事情嗎?小龍。”
張小龍攤攤手道:“爹,是小花叫我來的。”
張小花神秘的說道:“爹,你說咱家的銀錢現在夠用么?”
張才一皺眉道:“夠有呀,怎么了?小花,是不是上午在鎮上想沒什么東西,不好意思開口?”
“沒呀,爹,我能有什么東西要買的?不過是看您上午買東西的時候,有些心疼就是。”
旁邊的張小龍有些羞愧道:“小花,都怪做大哥的不會營生,只能在土里刨食,這幾年全靠你拿回來的那些銀票,這才翻修了小院,又在旁邊蓋了一個院子的,想必爹爹擔心那些銀票不夠吧,這才不舍得,而且,那銀子還是留給……”
后面的話似乎說不出來了。
張小花聽了,笑道:“瞧你說得,大哥,我拿銀子回來就是給家里花的,等我找到二哥,自然還有他的份兒。”
然后,伸手,鉤鉤食指道:“爹爹,大哥,來我給你們看看好東西。”
說完,就從堂屋中走了出去。
張才和張小龍一頭的霧水,不是沒想過張小花在那些銀票的,可這銀票似乎,應該在屋里看吧,跑出去顯擺什么?
而且,張小花居然還從墻邊拿起了鋤頭,嗯,還讓張才和張小龍也都各拿一個。
這,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ps:只有一更,勿等。
(請投推薦票!!請收藏,請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