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后

第47章 悍勇難敵

孫孚平都懶得回答,要是虛妄結界能堅持到底,他也不愿意節外生枝。

賀淳華卻是急急問道:“現在怎辦?”

“乾坤借法。”孫孚平的語速從來沒這么快過,“賀郡守,備好你的社稷令!”

賀淳華翻找鳶錢的工夫,年松玉、曾飛熊已經連連下令,命令眾兵結圓陣,把重要人物都護在中間。

曾飛熊大喝道:“挺住!怨魂快要走光,我們再堅持十幾息就好!”

雖說為了鼓舞,但他的話也沒大錯,池井里奔出來的大風軍確實越來越少,眼看著快到頭了,不復先前排山倒海的架式。

眾人也想不出,除了大風軍外還有什么怨魂可以作為壓軸再登場。

所以這的確應該是最后一波了。

不過愿望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無奈。眾人剛剛鼓起勇氣,虛妄結界“噗”地一下,破了。

破了……

土黃色的光芒顫悠悠兩下,仿佛連最后一點吃奶的力氣都貢獻出來,然后就告辭了。

大家心頭一緊,暗暗咽下口水。

賀靈川已經高聲提醒:“都別動!”

虛妄結界雖破,但眾人服用的杜魂散還沒過期,雙肩和腦門兒上的命火還在,或許?

畢竟就算沒有結界,先前的怨魂也沒發現他們。

此時沖出池井的應是大風軍的一支小分隊,一個統領帶著十幾個騎兵。

它們剛飛出五丈,正趕上虛妄結界破了。

咕嘟,有個沙匪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

十幾個騎兵沒有異樣,那名統領卻驀地勒馬回頭,直勾勾盯了過來。

黃驃馬希聿聿一聲人立而起,一個旋身,馬首正對著這里。

十幾個騎兵也齊刷刷跟著轉身。

時間好像靜止,對面也沒有動作,連馬兒都不掃尾了。

這一次古怪的對峙,活人們聽到自己心跳怦怦怦格外響亮。

年松玉從牙縫里擠出字來:“都——別——動!”

緊接著對面的大風軍統領一夾馬腹,駿馬撒開四蹄,筆直沖了過來!

十余騎緊隨其后。

明明只是魂體,明明只是一只小隊,然而蹄聲如雷,居然沖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連地面都震個不停。

賀靈川分明看到,為首的統領槍尖微抬,即有寒光一閃!

“閃開,都閃開!”他一聲大吼,“他們看到我們了!”然后他扯著賀淳華,直接躲到孫孚平背后去了。

天塌下來,也有國師頂著。

雙方距離本來就近,人家又有馬速加持,幾乎是一抬蹄子就到眼前。

賀靈川甚至能聽到馬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噴氣聲。

好逼真,好危險。

年松玉都沒空翻白眼,一個飛身搶在孫孚平前頭,右手擎出一面棱盾,擋在兩人面前。

他出盾的角度刁鉆,算準英魂爆沖時不能輕易變向,因此盾牌是側向對方,絕不打算正面硬杠。

饒是如此,他也繃緊全身,做出防御姿態。

這盾牌取自一只棱皮龜妖的甲殼,一百五十年道行的加成令這只盾牌硬度驚人,方格形的盾面能夠吸收外力,并可以抵消部分神通攻擊。

賀靈川微微一驚:這貨能抵擋無形無質的怨魂進攻?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孫孚平一指點在年松玉的盾牌上,低喝了聲:“牟!”

盾牌即發出一點綠光。

他剛縮回手指,怨魂統領的長槍就擊中棱盾,發出好大的“樸”一聲鈍響。

年松玉被沖開七步之外,靠著腰腿發力才沒被直接撞飛出去。

孫國師就在他身后,一手搭在他肩上,跟著他一起被后退,不過看起來輕飄飄地像口空麻袋,落地后不僅不狼狽,甚至還有兩分優雅。

他趁這機會一伸手,原本插在隊伍最中間的法杖就自動飛回。

至于賀家父子,早在槍盾相擊的前一息,賀靈川就扯著父親往外兩步,腳法非常迅速到位。這就恰到好處地避開,沒被波及。

他推測,年松玉的龜盾之所以可以抵御怨魂的進攻,還是得了孫國師助力。否則單純的物理防御怎么擋得下術法攻擊?

年松玉都忍不住多看賀靈川一眼,暗道這小子道行和品行同樣低劣,逃生的靈覺倒是出人意料地強大,幾次都被他避過險去。

可是其他人就沒有賀家父子那么好的運氣,大風軍統領對付年松玉,那十幾騎鬼兵就對付曾飛熊的隊伍去了。

不用人教,大家四處逃散。

不過兩條腿哪有四條腿跑得快?也就兩個照面的工夫,六人被鬼兵穿胸刺過。

對方雖無實體,但這六人卻捂著胸口痛得滿地打滾,有兩個當場就噴了血。可見鬼兵手里的長槍不白扎,可以傷人魂魄。

躲又沒法躲,打又沒法打,這可怎么是好?

眾人慌了。

賀靈川大叫:“年都尉扛住了頭目!”

他說的是事實啊,旁觀者多得很。

經他這么一提醒,所有人呼啦啦又聚攏過來。

十余騎兵勒轉馬頭,準備再一次沖鋒,卻發現入侵隊伍重整去一處,這回卻不是圓陣了,而是所有士兵都站到對方的頭領身后去也。

站姿還有點亂糟糟的。

為首的大風軍統領看看眾人,再看看倒地不起的傷者,居然側了側頭。

這個動作,很像人類在思考。

司徒翰低聲道:“這廝還會想事兒?”

賀靈川也覺不妙,這統領原本就戰力不俗,要是還能動動腦筋,這場進攻能被他玩出花活兒來!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大風軍統領輕抖韁繩,黃驃馬再度向眾人沖刺。

不過途經池井時,統領手臂一壓,槍尖蘸了一下水面。

這一回,年松玉又是勉力撞開了他的沖擊,但已被撞得兩臂生疼,左手虎口裂開。

誰知統領縱馬沖過人群側方,被蕩開的槍尖一收一轉,居然再度刺出!

快如蜻蜓點水。

站在最前方的沙匪,竟被一槍穿喉。

干脆利落、收發自如。

幾點鮮血濺到沙匪同伴臉上時,黃驃馬已沖出三丈開外,沙匪被挑在丈八槍上。他還沒死,身體抖搐個不停。統領挑著他轉了個身,鮮血一溜串兒淌下來,打濕了褲腿、滴到了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