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是三天之后,回到我們酒家的。
時值中午,趙欣欣正在柜臺上忙碌,見到他之后,就跟沒事人一般,淡淡所在個頭,“回來了?”
我去,事情要大條!李永生的心里,馬上就是一揪。
他實在太明確永馨的性格了,她大吵大鬧的話,那就是一陣風,火氣事后就完事。
如果是若無其事,那就是她記到心里了,越是體現得平和,發作起來越狠。
雖然,這是她上一世的性格,這一世未必會如此。
可是李永生總是隱隱以為,這一世……起碼這件事上,她預計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眼前清靜的外貌下,隱藏著一場狂風驟雨。
所以他趕忙上前,笑著招呼一聲,“東家,我已經回來了,您歇著去吧。”
“不礙事,”趙欣欣面無心情地搖搖頭,也不多說話,就在柜臺里低頭忙碌。
李永生一看,這不是事兒啊,于是笑瞇瞇地發話,“去了趟博靈,修院里留著不讓走,對了,聽到個好消息,連鷹被帶走了,多謝東家援手……”
最后一句話,他將聲音壓得極低,還擠眉弄眼的,體現“我很是謝謝”。
趙欣欣聞言,側頭斜睥他一眼,怔了一怔,然后眉頭皺了一下,照舊沒有說話。
看來得使出大殺器了!李永生心一橫,掀開柜臺的蓋板,就走了進去,嬉皮笑臉地發話,“東家,女人不能太忙碌,得注意調養,要否則會影響容貌的……照舊我來吧。”
“我原來就沒什么容貌,”趙欣欣冷哼一聲,手里的算盤往外一推,不耐心地發話,“容貌標致的女修隨處都是,你不就認識不少……”
“咝,”李永生倒吸一口涼氣,就捂住了自己的左臂,臉色也刷地變白了。
“嗯?”趙欣欣側頭看他一眼,又看一看他的左臂,沉聲發問,“怎么回事?”
她手上的算盤,不外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左臂,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映?
“沒事,”李永生擠出一個很委曲的笑容,臉色依舊很白,“岔氣了,小事。”
趙欣欣冷冷地看著他,好半天之后,才徐徐吐出三個字,“說實話。”
“不小心扭了一下胳膊,”李永生微微一笑,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然后他清一清嗓子,“既然這樣,你先忙……我去房間里補一覺,明天正式接你的班。”
說完之后,他轉身一揭蓋板,又出去了。
“站住!”趙欣欣低聲喊一句,見這廝冒充沒聽到,少不得左右看一眼,沖一個女婢一招手,“來,你幫我盯著柜臺,我出去一下。”
李永生出了酒家的后門,心里卻悄悄地數著,“十、九、八、七、六……三、二、一,嗯,該有人叫我了。”
“李永生,你給我站住!”身后傳來了趙欣欣的喊聲。
果真是上一世的性格啊,這一世雖然沒有覺醒,卻依舊穩定。
李永生停下腳步,略帶一點愕然地轉頭。
趙欣欣快步走了過來,岑寂臉發話,“脫下你的上衣!”
“這個……不太好吧?”李永生左右看一看,發現沒人,就嬉皮笑臉地發話,“你還沒進階司修呢,暫時改主意,這個是不是……”
“閉嘴!”趙欣欣不耐心地發話,這一刻,她真是十足的公主范兒,“我是想……算了,你也別妙想天開,你的左臂怎么回事?”
“遇到了點小貧困,被人打的,”李永生輕描淡寫地回覆,“這次去博靈郡,遇到了不少事,尚有兩個野祀的化修尾隨我。”
趙欣欣眼睛一瞇,小瞇瞇眼里,透出濃濃的殺氣,她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誰干的?”
“嗯?”李永生很怪異地看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咳咳,”趙欣欣干咳兩聲,大義凜然地發話,“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讓別人隨便欺壓?這口吻,我替你出了!”
李永生白她一眼,又抬手揉一揉自己的左臂,不以為然地回覆,“免了,我只是你的朋儕,不是你的人,這種小事,我自己就能解決。”
“不識好歹!”趙欣欣氣得一跺腳,她有心看一看對方的傷勢,但終究是黃花大閨女,實在有點不利便,而且她也說過,晉階司修,才會思量小我私家問題。
既然沒什么名分,她也只能咬牙切齒地發話,“需要資助的話,你只管說話,要否則……咱們連朋儕都沒得做了。”
李永生并不知道,趙欣欣曾經跟蹤到了百粵郡,一時間有點希奇:你咋一下子,就變得這么熱情了呢?
不外戰略已經奏效,他也就不想讓她再擔憂了,于是微微一笑,“傷勢真不重,就是想著酒家沒人治理,著急趕路,沒有停下來調養。”
趙欣欣聞言,也放心了,不外聽到他說什么“著急趕路”,小嘴忍不住又是一撇,“你往返博靈一趟的時間,趕得上我往返順天府一趟了。”
“真是遇到不少事,”李永生正色解釋,“修院還想留下我,要我帶本修生,說不用再做任務了,時間到了直接研修結業。”
“那你為什么不留下呢?”趙欣欣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肯定有不少學姐學妹啥的,多熱鬧……我這兒也不缺使喚人。”
李永生賠著笑臉回覆,“這不是擔憂你的安危嗎?”
“你一個區區制修,能頂什么用?”趙欣欣經心努力地攻擊他。
你要一直這么傲嬌,咱們真的沒措施好好談天了,李永生有點不興奮了。
不外,想到自己欠缺了一次追得她“上躥下跳”的戀愛,他馬上就調整好了心態。
于是他微微一笑,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眼,很深情地說一句,“使喚的人算什么?要害時刻,我可以化作你的肉盾,為你蓋住所有的攻擊。”
趙欣欣顯著有點受不了這種侵略性的眼神,她忙亂地避開眼神,嘴上還兀自在逞強,“我身邊的護衛,都可以為我當肉盾,很稀罕嗎?”
這是一定的,九公主身邊的護衛,殺敵是次要的,主要任務,是為她蓋住種種威脅。
李永生見她拮據的樣子,忍不住哈哈一笑,“那有我在,你會更清靜啊,起碼多了一塊肉!”
“你這人……真是的,”趙欣欣也被他弄得有點啼笑皆非,“你想推掉博本院,實在很簡樸啊,你現在的籍司,在博靈郡修養房,它博本院憑什么用你?”
不愧是親王的女兒,她對這一套體系太熟悉了,從小言傳身教的威力也太大了,很輕松地就找到了要害點。
李永生笑一笑,豎起一個大拇指,“九公主明見,我也是苦思冥想之后,才找到了這個理由,早知道你這么機智,就該邀請你一起去博靈郡的。”
趙欣欣聞言,臉在瞬間就黑了下來,“我原來要去,效果你偷偷溜走,現在懺悔了?呵呵……以后你請我去,我也不去!”
捧臭腳拍到馬腿上了!李永生恨不得抽自己一記耳光,這種糗事,在他身上很少發生,簡陋照舊跟永馨在一起,較量放松的緣故吧?
不外他一旦叫起真來,腦瓜也是很夠用的,于是他很沮喪地嘆口吻,“唉,看來以后行動,要多請示九公主了,這次受傷,也是對我擅自行動的處罰。”
一邊說,他還一邊假巴意思地揉一揉左臂托付,我是傷患啊。
趙欣欣聞言,臉色馬上緩和了下來,然后眉頭又是一皺,“去亭子里歇著,那里氣息比院子好一點,一會兒我拿傷藥給你。”
李永生聞言,機智地叫了一聲,“我有傷藥,不須九公主……”
“嗯?”趙欣欣冷冷地看他一眼,李永生見狀,登時閉嘴。
園林里的亭子許多,可是李永生一般不會深入園林,也就是池塘邊那三個。
他隨便選了一個亭子,不多時,就見趙欣欣走了過來。
九公主遞了一個玉瓶給他,他看一看,也沒說什么,直吸收進了儲物袋他不缺傷藥,可是在這個位面,皇族的傷藥,也是難堪的精品。
趙欣欣也沒盤算他的行為修者對自身的傷勢,肯定比別人清楚,該什么時候使用,也要看自身情況而定。
事實上,他能收下傷藥,她就很開心了,哪怕這一次不用都無所謂。
早晚能幫到他的,不是嗎?
雖然,她尚有許多此外話要說,“野祀的兩名化修尾隨你,最后你怎么處置的?”
“她們……”李永生原來想亂說八道一番的,見到她一副體貼的樣子,終于是沒忍心說出口,只是淡淡地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他們也投鼠忌器。”
“哦,”趙欣欣點頷首,又長嘆一聲,“是我拖累了你。”
李永生那里肯讓她肩負這么重的壓力?忙不迭地解釋,“野祀這次找的是我,跟上次刺殺你的事情無關,我還沒有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連鷹。”
趙欣欣聞言,馬上就是一怔,默然沉靜片晌之后,她摸出一個小酒瓶來,抬手灌了一口,“這話是誰跟你說的?來人……上兩個菜!”
李永生才待亂說一氣,趙欣欣豎起一根食指,放到了厚實的嘴唇上,輕吹一口吻,“噓……別著急說,我要聽實話!”
一股淡淡的酒氣,帶著一股女兒體香,吹進了他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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