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氣得差點跳起來:我說,咱倆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這樣毀我?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淡定了下來,微笑著發問,“最近找到野祀沒有?”
這廝雖然口無遮攔,但是一直在查野祀,若是能有什么消息,李永生也不介意主動出擊一次——讓你們再找我家永馨的麻煩。
“碰到過兩個小臭蟲,不過當時不方便下手,”向佐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拿起筷子夾兩口菜,才又發話,“沒想到,你居然能治了寧致遠的傷。”
李永生眉頭一揚,好奇地發問,“怎么消息都傳到你這兒來了?我已經回了博靈本修院。”
“你做下好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向佐又吃兩口菜,然后嘆口氣,“連鷹的人,被你殺得好慘,他估計是要乞骸骨了……你這么折騰,有意思嗎?”
“什么叫我這么折騰?”李永生深吸一口氣,大聲發話,“每次都是他找我的碴兒……我臉上這道疤,就是拜他的嘍啰所賜!”
趙欣欣聞言,抬起頭來,細細地看一眼他臉上的疤,“你們說的是博靈軍役使?”
“沒想到你這小道姑,也這么熟悉官府,”向佐微微一笑,他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在水月庵附近都敢點評玄女宮,很是出言無忌,“這可不合道宮的形象。”
趙欣欣耷拉下眼皮,也不理他,又自顧自地夾菜。
向佐也不理她的反應,又吃幾口菜之后,意興索然地嘆口氣,“我不是說誰對誰錯,我也沒這個資格說,我就是感慨,有這股子勁兒,對外使不好嗎?自家人殺來殺去,很有成就感?”
“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說起這個,李永生也有點無奈,“問題是我不殺人,就要被殺,你總不能讓我老老實實地被殺。”
“現場我也在,”張木子冷冷地發話,“那些人……該死!”
“唉,”向佐長長地嘆口氣,“都是些可憐蟲,哪有什么該死不該死的?”
李永生真沒想到,名震中土的四捕手之一的向佐,滿手血腥殺人無數的向佐,居然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是不是有點滑稽啊。
又吃喝一陣,向佐道出了來意,“你們是怎么殺掉卓源的?”
說來說去,還是斬殺真人戰績,太令旁人驚訝了,向捕手也不例外。
李永生不答反問,“你手上,現在有多少野祀的線索?”
向佐怔一怔,緩緩搖頭,“沒有什么野祀的線索,見過兩只小臭蟲,就在這朱雀城內,不過,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我沒法動手……這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樣。”
換給任何一座官府的城市,他都能毫無壓力地出手——哪怕他沒有十足的證據。
但是朱雀城不行,這里明面上的統治者是官府,可事實上,這里混雜的勢力太多了,玄女宮這龐然大物不提,還有很多其他的靈修,比如說子孫廟。
李永生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百無禁忌之人,原來也有怕的。”
“誰沒有怕的,你不就很怕這個小道姑嗎?”向佐抬手一指,指的不是張木子而是趙欣欣,他很得意地笑著,“要不要我跟她說一說,你身邊曾經的其他美女?”
積年的捕快,就沒一個簡單的,更別說能在中土國排上四大的主兒了,他已經從點滴之處,觀察出了這幾人之間的微妙關系。
李永生干咳一聲,“你還是說一說連鷹的情況吧。”
他這么說,不僅僅是想聽連鷹的近況,也是在為自己解釋——我臉上的疤,就是那廝弄出來的,我也沒有服用復顏丸。
至于說趙欣欣能不能想到這一點……他覺得還是很有可能的,這一世的她雖然尚未覺醒,但是看起來智商不是那么太差。
“近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向佐搖一搖頭。
其實到了四大捕手這個層面,很多事情隨便都能打聽到,“據說朝安局抓了他不少證據。”
李永生眉頭一揚,“兌帥不保他嗎?”
“這個我就更不清楚了,”向佐苦笑著搖頭——其實跟清楚與否無關,他不可能談這些。
“那我也無法告訴你更多了,”李永生緩緩搖頭,“卓源怎么死的,朝安局最清楚,當時有朝安局的人在場。”
可是我聽朝安局那邊的消息,好像人是你和張木子干掉的!向佐看他一眼,沉吟一下發話,“我最近在查一名野祀的真人,有沒有興趣,聯手做一下?”
“沒問題,”三人齊齊點頭。
四個人差不多吃到亥末,才離開了夜市。
回水月庵的路上,趙欣欣出聲發問,“張大人,我若是有自主任務,你有什么建議嗎?”
“我哪兒有什么建議,”張木子很隨意地回答,“不過既然身入道宮,還是率性而為好一點,我就是這么做的。”
趙欣欣點點頭,“那我想做點什么呢?嗯……我要弄個鋪子,自己掙錢自己花。”
她身為天潢貴胄,卻為了實現自身的價值,一直都想自力更生。
李永生默默地趕車,并不答話。
接下來,趙欣欣又自言自語道,“可是,做點什么好呢?開一個客棧,或許不錯?不過……我也不懂這個啊,真是讓人頭疼。”
“你一個勁兒地看著我作甚?”張木子在馬車里不滿意地哼一聲,“別看我,能跟你商量的人,正趕車呢。”
趙欣欣倒也聽勸,直接出聲了,“李永生,你說我做點什么好?”
李永生聽得有點哭笑不得,“當然是你擅長什么,就做什么了,你不會連自己擅長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擅長的……”趙欣欣沉吟片刻,尷尬地咳嗽一聲,“我擅長的,玄女宮不許往外流傳。”
合著你沒有謀生技能啊?李永生頓時被打敗了,想一想之后,他又問一句,“那你有多少啟動資金?”
“啟動……資金?”趙永馨琢磨一下,反應了過來這詞是什么意思,“資金也不多,幾千兩黃金,不足萬,能做什么?”
李永生扭頭向馬車上看一眼,正看到張木子向他看來,兩人眼中,都是一個意思——這還叫不多,什么叫多?
皇族中人的起點之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投胎果然是一門關鍵技術。
這么大的本錢,做什么都容易,要是擱給沒背景的人,這海量的資金做起來的買賣,沒準會引來一些貪婪的目光,但是趙欣欣不但是玄女宮中人,還是英王的九公主。
誰吃了豹子膽,敢沖她的生意下手?
李永生想一想,因為選擇太多,反而沒有辦法選擇了,“我勸你選一項只在朱雀城做的生意。”
“嘖,”趙欣欣聞言,遺憾地回答,“我剛才正想,是不是該弄個鏢局走鏢?”
中土國不禁刀槍,儲物袋也沒有大量地應用,地方勢力又比較強,所以鏢局這個行當,發展得不錯。
“最好還是不要搞這個,”李永生淡淡地回答,“一來鏢局的經營,超出了朱雀城的范疇,二來,你手下并沒有鏢師……這不是你擅長的領域。”
“我可以去找退伍的軍士……”趙欣欣不服氣地回答,然后,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找退伍的軍士,那不是給你老爸惹禍嗎?李永生很是無語,鏢局的壯大,必然會擁有越來越多的物力,對地方勢力的影響也會加強。
這種鏢局,一旦成為全國性的鏢局,會成為天家的眼中刺。
若是沒有英王的背景,再大的鏢局,也上不得臺面,但是有了英王,那就截然不同了。
李永生知道她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于是柔聲發話,“管理鏢局是很累的,會影響你的修行……還是選個不怎么影響修行的行業吧。”
“沒錯,”難得地,張木子也出聲支持,因為她對此深有體會,“不要做太大的買賣,搞個小鋪子,隨意地經營一下,能養活自己的同時,也算是紅塵歷練,一舉兩得。”
“唔,”趙欣欣明顯地被說動了,她沉吟片刻之后發話,“那還是要搞個客棧了。”
她覺得客棧一點都不難,買個樓或者蓋個樓,然后誰住進來,收錢就行了。
“客棧可得是跟各色人打交道,”李永生提醒她,“突發事情很多,你還得找專業的管理人才……除非你想弄七八間房的小客棧。”
猛然間,他想到一個好點子,“這樣,我覺得可以搞個裁縫鋪子……”
裁縫鋪子不需要太耗費心思,李永生腦子里也滿是地球界和仙界的衣服款式,讓趙欣欣來經營,肯定也不會有人問這款式的由來。
最關鍵的是,他希望能通過設計一些華美的衣衫,讓她對自己的好感度,再往上長一長。
女人嘛,總是難以抗拒華麗衣衫的誘惑。
不成想,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欣欣就很干脆地打斷了他的話,“裁縫是下人做的事,你讓我去干這個?”
“有沒有搞錯?”李永生氣得不輕,“又沒讓你親自去做,保鏢也是苦力呢,你想弄鏢局,鏢局成立之后,你莫非要親自走鏢?”
“我當然可以走鏢,”趙欣欣理所當然地回答,“靠修為吃飯,這有什么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