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祝笑得肆無忌憚,笑得惡形惡相,好半天才止住笑聲,抬手一指李永生,“你這家伙,也好意思說,自己不喜歡惹事?”
從他結識李永生,就知道此人打了黨玉琦,又因為租房的事情,屢次三番遇事,連房子都被投石機砸了,再加上被賦稅房查,被食為天盯上,又被軍役房捉走打個半死。w.jxs.nt
哦,還有一個軍役使自殺,一個軍役房的副室長殘疾……
這一件件一樁樁,隨便擱到哪個本修生頭上,都是了不得的事情,而這廝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經歷了這么多。
說自己低調……這么說真的好嗎?
李永生無奈地揚一揚眉毛,“都不是我找的事兒,是他們非要主動找我啊。”
他遇到的事情里,數租房那件事最無辜,那也是宋院長想攆走那個貪得無厭的曾求德,李某人只是享受了利益,所以不得不盡義務。
就在這時,兩名小校已經住手了,也不打那人了——反正不能打死,人家就是要一直告狀。
兩人走來,惡狠狠地發話,“找死?”
李永生斜睥他們一眼,不屑地呲牙一笑,“不是笑話你,我就算找死……你敢殺嗎?”
問話的小校眼睛一瞪,才要發作,旁邊一名小校拉他一把,才粗聲粗氣地發問,“干什么的?”
“游學的,”李永生待理不待理地回答,“路過。”
一名小校伸出手來,“游引呢?拿出來看一下!”
李永生看他一眼,伸出筷子夾菜,吃了一口,才沖那中年男子一招手,“過來一起吃點。”
小校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手按到了腰間的刀上,陰森森地發話,“你是抗拒檢查了?”
“憑你也配查我?呸!”李永生放下筷子。一抬頭,一口唾沫就吐到了小校的臉上,“讓教化房的來!”
游引是游學的證明,在關口處是捕房和軍役房查。但是到了城里,想辨真假,需要教化房的來查,捕房也有一定的權力,但是真的跟軍役房無關。
“你找死!”小校手一緊。狠狠地攥住了腰間的刀柄。
“你敢動手,他真敢殺你,”秦天祝笑瞇瞇地發話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平民殺軍人是大罪,但是反擊中殺掉,也就那么回事,尤其是這軍校不占理的時候。
小校還真不敢動手了,因為他看得出來,對方的樣子,真的是有恃無恐。
所以他只能狠狠地瞪著對方。瞪了好一陣之后,沖著軍役房方向一招手,喝令那里的衛兵,“去教化房找人來,檢查游引!”
陽信府軍役房不是被嚇大的,這事兒肯定沒完。
而那被打倒在泥地的男人,晃了晃腦袋之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然后又噗通一聲,跪在了泥水當中。“兩位大人,要給我做主啊。”
“站起來說話,”李永生不耐煩地發話,“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了那么多年……解決問題了嗎?”
“求大人做主,”男人并不起來,低著頭發話,細細的雨絲,就那么打在他的肩頭。
“再不起來。我就不管了,”李永生淡淡地發話,他不喜歡跪著說話的人。
“我知道錯了,”男人站起身來,他還是很識趣的,雖然他一直在偏執地告狀。
“坐下喝酒,”李永生招呼一聲,其實他倆現在也就是坐在路牙子上,將雨傘插到了一根竹竿里,再插到路上,位置并不高,酒菜也都擺在一塊一尺高的石頭上。
男人猶豫了半天,才坐了下來,戰戰兢兢地發話,“謝謝大人。”
指望他放得開,實在是太難了,李永生也不強求,端起酒杯跟秦天祝喝酒。
看到菜少了,他一揚下巴,那男人就跑到對面的酒家,將菜單要過來,讓他倆點菜,實在小心翼翼得緊,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常年告狀的“刁民”。
吃喝了沒有多久,又有兩名制修從遠處走了過來,卻是府教化房的人到了。
這兩位檢查一下李永生和秦天祝的游引,看不出不對來,一名制修匆匆回返,想必是核實信息去了——傳訊石也不是隨便誰都用得起的。
不多時,此人就回轉了來,兩人悄聲嘀咕兩句,沖軍役房的人搖搖頭——對不起了,人家拿的游引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們真的是愛莫能助。
李永生卻是從褡褳里摸出兩塊銀元來,直接塞到中年男子的手中,“剛才燃放的爆竹不錯,接著放,我就喜歡聽熱鬧。”
兩塊銀元的爆竹,足夠買剛才燃放爆竹的三倍了。
“不用,我自己有錢……”男人才待推辭,看到對方眼中的寒芒,只能訕訕地接過來,一瘸一拐地離開。
兩名小校見狀大怒,對方是本修生游學,那就真不是他們能隨便招惹的,軍人的身份地位雖然比較高,本修生一樣是地位超然,
其中一人強忍怒火發話,“既是游學修生,速速離開,軍役房門口,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秦天祝笑瞇瞇地發話,“也沒誰說,軍役房門口不能放爆竹。”
另一名小校忍不住了,抬手一指他,“軍役房今天有事,你們這么做就是幸災樂禍,有煽動民意之嫌,我現在跟你講理,別逼得我們動粗。”
“有本事沖道宮出氣去!”秦天祝不屑地哼一聲,“沒膽子招惹道宮,就別來煩我,欺軟怕硬,呸,什么玩意兒!”
李永生這時就不能坐看汽車人單獨扛了,他輕哼一聲,“誰若敢出手,我不介意將他的腿也打斷,不信你就試一試。”
他一向不怎么喜歡出風頭的,像收拾師季峰,也是暗中下手。
但是今天的事,不能暗著來,陽信府軍役房的行事,實在是太差了,只知指責他人,卻不反思己過——不是連志磊做事太缺德,人家至于放爆竹慶賀嗎?
這種風氣可是要不得的,他必須遏制!
然而,他的話說得越狠,那兩名小校反倒是越發遲疑了。
其中一人想一想,轉身向軍役房跑去,大約是喊援兵去了。
教化房的兩名制修也不著急離開,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李永生和秦天祝,博靈本修院雖然不是豫州郡的,但是名頭也是相當響——如果不跟朝陽大修堂比的話。
未幾,中年男子買了爆竹回來,又噼里啪啦地放了起來,這次就沒人再攔著了。
這次的爆竹,數量比上次多得多,放到一半的時候,軍役房里又沖出四個人來,其中赫然就有戰訓室的白制修。
原來那跑進去的小校不但求援,還找人來辨認門口這二人。
白制修一眼就認出了李永生二人,頓時怒吼一聲,睚眥欲裂地大叫,“就是這兩個混蛋,竟然敢拒絕征用,延誤了連室長的救治……抓起來!”
他在連室長殘疾一事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跟那美女套近乎,是他建議的,還是由他來執行,去攬云山,他也是一馬當先。
為了脫罪,他必須多找些替死鬼,而且他對這兩名年輕人,也很有些恨意。
幾名軍校聞言,手按刀把,慢慢地圍了過來。
誰想兩名年輕人并不慌張,面上有新疤的年輕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兩名教化房的制修,“兩位教諭不管嗎?”
這二位面現猶豫之色,游學修生在外受到委屈,第一求助的方向就是教化房,當然,也受到外地教化房的監管。
“兩名教諭,這是私人恩怨,”白制修陰森森地發話了,“他們延誤了戰訓室連室長的療傷時間。”
私人恩怨……兩名教諭越發地猶豫了,教化房還真不方便插手私人恩怨。
“兩位教諭,這是博本院第一高材生李永生,”秦天祝一拍李永生的肩頭,笑瞇瞇地發話,“三日之后啟程進京,政務院召見,你們能坐視他出事嗎?”
政務院召見?眾人聞言,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在這種小地方,能讓知府召見一下,都是無上的榮耀了。
不過有一名教諭偏偏不喜,皺著眉發話,“政務院召見又如何?年輕人不要太招搖。”
政務院的召見,肯定了不起,但是這修生不是豫州郡的,那么……關我們吊事。
白制修早就嚇傻了,聽到這話,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少不得大喊一聲,“將人拿下,倒要看你能不能及時趕到政務院!”
“我自會找到修院,將他趕不到的原因,匯報上去,”秦天祝冷冷地發話,“后果如何,你想過嗎?”
白制修獰笑一聲,合身就撲了過來,“你以為你走得了?”
秦天祝原本是蹲著的,這時猛地暴起,掣出了腰間的短劍,刷地斬了過去,嘴里大喝一聲,“原來是找道宮家眷報復,看我北關秦家怕你不怕!”
白制修身子一閃,讓過短劍,抖出一道白光,不過下一刻,他就猛地一震,“我去……道宮家眷?”
秦天祝雖然天資過人,但終究是本修生,離制修還有一定差距,他身子一閃,讓過了白光,不過那白光還是斬落了他一截袖子。
“握草?”他先是愣一下,然后勃然大怒,能斬斷柔軟的衣袖,這廝是想要我的命啊。
“給我去死!”他想也不想,再次撲了上去。
他是被激出真火了,秦某人一旦暴走,連自己都舍得殺,還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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