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馮緄的隨和還真在大春意料之中,大春也不客氣:“多謝老將軍款待。”
馮緄笑道:“退休了,不是什么將軍了。倒是你這位新秀愿意來這個偏遠小縣,我倒要多聽聽你的想法——先上座。”
正是五月晚飯時間,就是在院中葫蘆架子下的石桌上搬來一油香滾滾的石鍋,然后馮緄從魚池中撈出一尾大魚,幾刀下去就去鱗破腹摳腮,這刀功之jing快簡直讓大春目瞪口呆。
然后又是刀光一晃,直接魚片下鍋油香四溢——傳說中的石鍋魚!
馮緄抬手又從架子上摘下幾個青葫蘆,又是刀風回轉,葫蘆片下鍋,清香怡人!
大春已經可以想象他的刀功了,絕不會是切片這么簡單。
馮緄笑道:“兩位請,這魚片過油就可以撈起來吃了,別煮老了。”
“老將軍客氣了!”
大春筷子夾起一魚片,豁然發現薄如餃子皮,韌性也如餃子皮!難怪過油就能熟。
一片下口,清香麻辣,豈止一個爽字了得!可能換成現代大酒店的廚子都未必有如此工藝——當然,自己大酒店去的少。
馮緄笑問:“如何?”
大春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的來形容,干脆就自承功績吧:“我前幾天去過食為天,遇到伊尹,太湖公了,感覺他們的烤魚和老將軍的魚比起來都是彼此彼此!”
馮緄大笑:“不錯不錯!都能和太湖公一比了,其實這是從老夫當年隨軍的中常侍公公那里學的御廚手藝,對刀功和氣勁都有一點要求。”
雖然也知道馮緄開啟了太監監軍的先河,但大春還是無比驚訝:“意思是中常侍的公公也有這份刀功?”
馮緄鄭重道:“對!刀功以臻化境的都有。所以千萬不要看不起這些公公,不要以為他們沒本事,只會在皇上面前讒言。老夫就是看清了這一點,所以就覺得這朝廷的水深不見底,總想著急流勇退——但現在看來,這不是勇退,是怯退。若是當年……”
馮緄搖搖頭:“還是說說你的志向吧。”
額……本來說志向這種事情,是個三國玩家都會的,那是匡扶天下心系黎民赤膽忠心隆中對榻上對……當初在酒泉趙娥面前就是巴拉巴拉一番哄的她開心。但不知怎么的,在這恬靜的瓜架魚鍋前,大春突然沒了那么牛逼哄哄的假大空氣勢,還是說點實在的吧。
大春說道:“我有一個大目標和小目標。大目標就是找到五兇——”
馮緄眼皮一跳:“哪五兇?”
務實!
大春來勁了:“西方混沌,北方檀石懷,東方相柳,南方的那個……可能在南中的哀牢山,也可能被我提前砍掉了。然后就中間的洛陽王莽了。”
馮緄沉聲道:“這個月,南中那邊的氣象有點亂,呂布都聞風而動了,要說南方一兇被除了,我信!”
大春倒是難以置信了:“老將軍信?我沒辦法證明的!”
馮緄說道:“看看你這一身符,還有護體的靈獸,若是沒大機遇根本不可能。”
大春驚了:“老將軍都看出我的護體靈獸了?”
妖龍白虎不爽了:“神獸好吧!”
馮緄笑道:“豈止靈獸?當世新秀,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額……不知怎么的,大春非但不喜,反而還有那么一絲憂傷。本以為自己很低調,原來牛人一眼就把我看出來了。那我還大搖大擺的在成都街上走……好吧,看來大號是沒辦法低調了,反正今天又砂仁了,那就高調吧,吸引注意力。大號越高調,小號才越能低調。
馮緄又問:“那你有對付其它幾兇的辦法計劃嗎?”
大春便從身上摸出兩副畫。本來左小娥的畫是機密,但面對這種老將軍,大春覺得可以談事。
大春正要展開左小娥的畫,馮緄急道:“等等等,這里油煙重,換個地方。”
講究!
大春來到瓜架外再度展開。
馮緄驚道:“這是孝德皇后!這血印……”
大春解釋道:“是我的血,左小娥娘娘無意間窺探了王莽的計劃,被王莽的咒術妖迫害,是我的元神進入畫中……所以對付王莽暫時就從這畫入手,我先把左小娥娘娘培養起來。”
馮緄沉聲道:“王莽當真是流毒百年!”
大春又展開王昭君的畫:“這是我今天托張松的關系買的畫,我認為王昭君應該還是有一絲英魂在,對付北方檀石懷應該從她這里入手。”
馮緄點點頭:“難得你身處蜀中,兵鋒萬里之外!”
大春很謙虛;“至于東邊嘛,暫時……”
馮緄說道:“東邊老夫有一小友,丹陽太守陳夤。當然,不夠東,但和你的格局比起來不差那一點。先把畫收好,吃完飯我給你寫一份推薦信。”
臥槽!還真是這個史料不多的漢末太守陳夤!(注:yín,在第433章《許汜真“國士”也》提及)。
“好好好!”
大春激動的將畫收藏好。雖然丹陽太守更換頻繁,但一直都是吳國內部的調動,但在這將星全員登場的三國就不可能繼續由孫權把持了,由這個漢末官員登場最為合理。
回到飯桌前,大春禁不住激動問道:“我聽許汜說過,這陳夤太守老邁,深感亂世危局,欲將丹陽太守之位表奏新人……”
馮緄訝然失笑:“他老什么老?和孫堅一個輩的,一起剿滅了會稽妖賊許昌造反自立陽明皇帝呢。”
大春眉頭一跳,這是第二次聽到陽明皇帝,那會稽莫不是真有這個妖賊?
馮緄又笑道:“不過,既然他愿意讓賢,那老夫就得再寫一封信加急給他,讓他別忙著讓。我就推薦小友你了。”
這熟人舉薦啊……穿越前是那么的深惡痛絕,現在真心覺得香的一批啊。等等,他變了稱呼了,稱呼我“小友”了!
大春立刻起身行禮:“那我多謝老將軍了!”
馮緄笑道:“還能不能痛快把魚吃完啊?等會老夫再削一條魚。”
大春想起一事:“老將軍,這里寫信方便送到丹陽嗎?”
馮緄笑問:“你可知現在江淮,漢水,長江,岷江四大水系,誰跑船送東西最利索?”
大春眉頭一跳:“徐州糜氏?”
馮緄也驚了:“小友居然也知道!了不得!”
也還是今天中午剛想通知道的,但沒想到漢水也是他家的。那這巴郡宕渠送信也簡單,從渠水進入漢水,路過襄陽,進入長江直達丹陽就是了。
馮緄沉聲道:“這一世的糜家可今非昔比,有四江龍王的外號了,小友萬萬不可輕視。”
臥槽!四江龍王,這外號霸氣!
然后馮緄又問道:“小友剛才說了大目標,那小目標呢?”
大春有點羞澀:“老將軍,我現在主修桃花星宿……”
馮緄聽的哈哈大笑:“好好好,愛江山更愛美人,這才是男人該有的雄心氣魄——小娥,你覺得如何?”
趙娥連連點頭:“好吃!”
馮緄大笑:“那就再來一條……”
吃完飯后,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馮緄招呼道:“小友,來我屋中,讓我看看這張松的才氣。”
“好!”
大春在桌上將張松的西川地形圖展開。
馮緄感慨道:“不愧是張松,心有不甘啊!老朽不屬于這個時代,同樣心有不甘,其實我的想法和陳夤一樣,想找到一個可以托付未盡理想之人,只有你這種新秀具備超時代的眼光……”
說話之間,左右手同時執筆,筆墨如飛,兩封信同時完成,私章一蓋,兩股光流灌注信紙,變得金光閃閃有如符紙。
大春看的心潮澎湃,但卻覺得他話中有話,他說的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意思是?
馮緄將一封信給大春:“這是推薦信,你收好!”
然后對門外喊道:“老福,立刻把這信寄往丹陽陳夤,加急,買二十兩銀子保險的那種。”
那守門老者臉色大變:“老爺,您——”
馮緄笑道:“去吧,去吧!”
大春頓時覺得不對:“老將軍,您這是?”
馮緄笑道:“其實,要解決張松這小子的問題也很簡單——小友先休息一下吧,到時候怕你沒勁用不了。小娥啊,后院是我夫人生前的住房,你身上血氣重,洗洗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