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小山落下的同時,梅畫屏已對著唐劫連畫出數道如龍蛟索,將他縛于地面,自己則抓著孟狂劍及時退開。他不指望這蛟索能困住唐劫,但哪怕能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但是他沒想到,唐劫根本沒有掙扎。
怒睜雙眼的唐劫仰頭看向頭頂天空,看著那仿佛天外飛來的山峰從天而降,雙目中燃燒而起的卻是熊熊戰意/
唐劫其實從來都不是一個戰斗時可以舍棄一切不管不顧的人,但是他如今已經明白,要想成為真正的兵主那樣的強者,有時候考慮的少一些,簡單一些反而會更好!
既然山要壓下來了,那便把它頂上去!
這是簡單之人的思維!
這個瘋狂的念頭在唐劫心中滋生,強烈的不愿躲避的斗志不可抑制地彌漫了他的全身。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瘋,在這之前和七絕門,和火鳥,唐劫都已過瘋,冒過險,當冒險已成習慣,瘋已成常態,你漸漸就會現這里面也有著一種別樣的樂趣。
此時此刻的唐劫,看著那從天而降的山岳,便沉浸在這樂趣中。
熊熊斗志從心底燃燒而起,所有的理智與控制都被收回到分身中,本體的思維在那一刻只剩下簡單的如同原始野獸般的沖動暴躁感。
將手中的長柄戰錘一扔,雙拳緊握,雙臂用力一震。
“嗷!”他仰天咆哮起來。
與之前所有的咆哮不同,那個時候的唐劫還有理智,呼嘯不過是為了助威。
但是這一次的吼聲卻充滿了原始的獸性與無所畏懼的勇猛之態。
于是大張的雙臂就這樣迎向空中,迎向那從天而降的山岳。
平地爆出一團驚人氣潮,就象是一顆小太陽在爆,卷涌出大片的能量向著四面八方逸散開去。
就連已經退開的梅畫屏,分身唐劫,孟狂劍,伊伊石凈齋等人都被這氣浪震得再度飛遠,直過了好一會兒,那片硝煙散去,眾人赫然看到在那遠處的小山下,唐劫就象一只金剛巨猿,硬生生用自己的雙臂將整座山都撐了起來。
他此時的身體已從四米高一瞬間壯大到數十米,成為一個真正的巨人,全身肌肉塊塊賁起,低垂著頭顱,那山實際是壓在他肩膀上,再被唐劫拼命的用手將山往上推舉。
只是這小山何其重,即便以唐劫的力量也無法相抗,整個人被壓的半身都入了土,四周更是一片級大坑,那是被這驚人氣潮鼓蕩而成。
這一幕驚的梅畫屏也傻掉,他嘶聲叫了起來:“你頂不住的!”
本體唐劫嘿嘿笑了一聲:“那就試試看吧!”
雙目迸出火一樣的光芒,身上更是血光暴起。
血煉神術!
這一次卻不是唐劫有意識的動,而是身體在極度興奮下自的行為。
“給我開!”
隨著這叫聲,他的全身飆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色光潮,挾著雄渾巨力竟是生生將這山頂了起來。
山上泛出大片靈光,竟是在唐劫的托舉下,飛快消失于風中。
“不!”梅畫屏大聲喊了起來。
他急飛天空,雙手畫出道道靈線重新縛向對面小山,無論如何不能讓唐劫本體脫困,梅畫屏的臉上已扭曲出一團唳氣,他大聲嘶吼著:“給我鎮!”
靈光化成鎖鏈,從天而降,將消減中的靈山縛住,唐劫的身體猛的一沉。
“我看你怎么出來!”梅畫屏獰聲大笑。
就在這時,他心頭警兆突起,頭也不回猛回出一片光罩。
清脆的鐵鏈聲響中,十二把半月刀輪從天而降,正打在那光罩上,斬出一片如霞彩光。
在參悟了紫玉心法,再加上半年的修煉,唐劫終于可以將云叢天刀一次打出十二把了。
巨大的沖擊里,梅畫屏的護體光罩砰然碎裂,兩把半月刀輪已是沖著梅畫屏的頸間削去。在這危急時刻,梅畫屏突地雙手一變,正抓住那刀輪。
刀輪深深砍在他手心中,切出兩道血線,卻也僅止于此。他雙手用力,砰,最后的兩片刀輪已是被他生生捏碎,化成靈光消散。
梅畫屏這才回頭怒視遠處的分身唐劫:“小輩!”
這個混蛋竟然傷了自己!
一個才不過剛入九轉的混蛋,與自己有著天壤之別的小輩,竟然用一個莫名其妙的法術就這么傷了自己!盡管因為過于倉促的緣故他只用了一個最簡單的護體光罩,可是被一個九轉小輩破開,依然讓他感到恥辱。
不過最關鍵的是受此一阻,他對本體的牽制立受影響,唐劫猛抬頭仰天怒吼,全身肌肉再此鼓漲,雙臂更是直接沒入山體中,雄渾的力量直接從山內爆。
下一刻就聽轟然震響,整座小山已被炸成碎片消失。
唐劫跳出深坑,巨大的長柄戰錘已再度向著梅畫屏掄去。梅畫屏雙手一拍,身如柳絮隨風,已躲過那戰錘,同時雙掌連拍,身周空間立時炸出一片氣浪席卷而去,唐劫的身形立時受阻。
這梅畫屏手段也當真繁多,一法不成就再施一法,翻著花的用,就連唐劫都不得不暗嘆一聲,出自六大派的人就是與別處不同,也只有面對這樣的人物,才能真正感受到階位的壓力。
本體唐劫之所以能夠與梅畫屏戰至如此地步,主要還是因為他金剛之體在階位上并不輸于天心階,因此兩者其實相當于平階作戰。正因此,盡管本體氣勢恢弘,步步緊逼,但要拿下梅畫屏卻不容易。甚至于憑借七絕門的寶物,梅畫屏本可以比唐劫更強,只是他運氣不好,碰上一魂雙體這種事,才導致瑤女入夢圖無效。
可是一招之后還有一招,七絕門預留在山河社稷圖中的暗手同樣給唐劫帶來大麻煩,好不容易撐了過去,但看梅畫屏的臉色,竟似仍未到底牌耗盡的時刻,唐劫也不由覺得這場戰斗的時間長了些。
他喃喃道:“差不多了,伊伊,讓石凈齋上。”
伊伊手一指:“打他!”
石凈齋大吼一聲,雙手瘋狂揮動,一條土龍已從地底涌出,呼嘯著卷向梅畫屏。
梅畫屏哼了一聲:“找死!”
左手對著那土龍遙遙一按,那土龍前沖之勢立止,接著隨手一劃,那土龍竟是轉向朝著石凈齋撲去。這一下逆轉法術用的當真是妙到毫巔,只是梅畫屏自己也禁不住哼了一聲,鼻中流出一絲鮮血,顯然強行逆轉一個同級真人的法術,對他而言也是負擔極大。
眼看土龍反撲,伊伊大吃一驚:“快躲!”
沒想到石凈齋卻停了下來,看著那土龍嘻嘻笑道:“好玩!”
他自瘋癲后,受唐劫控制,雖然還能打,卻也因此失了判斷與應變能力,看見那石龍反撲竟不知躲。眼看那土龍轟然撞至,石凈齋已被撞的飛起,人在空中,這貨還在叫著“好玩,好玩!”
同時天空中又是十二把云叢天刀從天而降,接著是伊伊的云海花潮,綺羅天織也卷向梅畫屏,這三人合力,就連梅畫屏也漸漸支撐不住。
空中到處呼嘯著法術的光輝,夾雜著唐劫本體那恐怖的攻擊力潮,令人奇怪的是,自始至終,分身唐劫使用的都只是云叢天刀,其他法術一個都不用。
即便如此,梅畫屏也還是漸漸承受不住,他且戰且退,終于按捺不住的大叫起來:“你還在等什么?”
這話一出,唐劫眼神猛地收縮了一下,完全是出于本能,他把頭一低猛地向前方沖去。
血光現!
唐劫的胸口已被打出海碗般的大洞,他長嘯一聲飛跌出去,也不知飛了多遠才砰然落地,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前的那個洞口,大叫出聲:“孟狂劍!”
回望去,只見出手偷襲的赫然是那個被本體在一開始就打成重傷的孟狂劍。
只是這一刻,他哪里有絲毫受重傷的樣子,正放聲狂笑道:“真以為我這么容易就完了嗎?”
唐劫怒視孟狂劍:“我記得很清楚,我打到你的!”
孟狂劍哈哈大笑:“沒錯,你是真傷到我了,可那也是我故意的。我若不真受傷,又怎可能瞞得過你的眼睛?不過你忘了我七絕門最擅長的是什么嗎?”
唐劫臉色一黯:“是了,你們七絕門精擅四藝,丹符陣器無所不通,而你們此番前來,肯定不會沒有準備,就算受了傷也能迅治愈自己,我竟然把這點忘了。”
孟狂劍哈哈大笑:“人都說唐劫鬼魅如狐,我看也不過如此,真到戰斗也只會硬打硬干,人都說我是孟狂劍,卻不知狂不過是我逛人之表象,我真正最喜歡的還是放暗劍啊!”
說著他手中大劍一橫,猛地向著伊伊和石凈齋劈下,其劍勢威猛,比之前更強盛許多,果然之前一直都在藏拙。
同時梅畫屏也再取一物,卻是一個金環,扔入空中,正套在本體唐劫的身上,使得他每動一步都艱難無比。
形勢在一瞬間急轉直下,剛剛還被壓著打的梅畫屏竟已是反手控制了局勢。
他冷笑道:“區區小人物,憑借一具煉體分身,竟然也以為自己能對抗我七絕門,甚至還妄想與我七絕門合作,聯手對付天神宮……就憑這點微末本事,也有資格做此妄想,真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知情況,直到現在還以為本體才是分身。
那邊唐劫已捂著傷口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他受傷奇重,能活著都是不易,這刻看著兩人,艱難吐聲:“原來如此,七絕門還是看不起我,所以才沒興趣與我合作嗎?在他們眼里,如果連你們幾個都解決不了,我壓根就沒有談合作的資格,是這樣吧?你們是棄子,也是試金石。”
梅畫屏臉上怒氣一閃:“閉嘴!與其說是試金石,到不如說是來考驗你小子,連最起碼的偽裝潛伏都無法現,連最起碼的山河社稷圖中的問題都無法現,你憑什么在此囂張?就憑這傻大個嗎?看我收拾他!”
說著他金環一收,巨人唐劫的身形再滯,已是變得舉步維艱。
“山河社稷圖?”唐劫晃了晃頭:“那圖我檢查過,可我沒現任何問題,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控制本應只屬于我控制的神珍,甚至反過來為你們效力。”
梅畫屏大笑:“你以為七絕門為何派我前來?別忘了山河社稷圖是什么!我又擅長什么。”
唐劫怔了怔,脫口叫出聲來:“畫道!”
“哈哈哈哈!”梅畫屏得意道:“沒錯,所謂畫道,位在空間,有變化莫測之能。早在把山河社稷圖給你之前,我就把我的一縷精神意志系于其上,如果你已開識,或許還能現,但你連九轉都未過,又憑什么現?天下陰謀,不是光憑詭計可成,亦需實力為輔。唐劫,你的問題就在于你境界太低,實力太差,否則又怎會連如此簡單的陷阱都看不穿?”
“原來是這樣么。”唐劫點了點頭:“那也就是說,山河社稷圖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只是你……只要殺了你,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是嗎?”
梅畫屏大聲道:“那是自然,若你有此能耐,你便有與我七絕門合作的資格,我七絕門自然不會再在寶物一事上刁難你,不過……你有那本事嗎?你都傷的快要死了!”
“傷?你是說我受的傷嗎?”聽到這話,唐劫嘿嘿笑了起來。
他放下捂著傷口的手。
在他的胸口,那透明傷洞還在,只是血已不再流。
最令人驚訝的是,受了這樣重的傷,唐劫卻好端端的站著,仿佛什么事都沒有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孟狂劍呆了呆。
突然間梅畫屏象是現了什么,失聲尖叫起來:“狂劍小心!”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在孟狂劍心頭升起,他收劍,急嘯前沖,與之前唐劫的反應毫無二致。
然而他的下場與唐劫也是一樣。
“無雙斬!”
一道巨大刀光從孟狂劍的體內迸,穿透他的身體,在他胸前開出一個海碗般的大洞。
孟狂劍狂叫著撲出,跌飛的同時不忘回頭看去,赫然看到是又一個唐劫站在他身后。
“你……”他嘶聲大叫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落于地面的那刻,孟狂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頭再看那個被他重創的唐劫。
他還站在那里,卻漸漸化成靈光消散。
“幻術!”那一下他全明白了。
自始至終,這個唐劫一直都是假的。
怪不得他一直不出手,要用也只用云叢天刀。
因為云叢天刀是從天而降,看不出攻擊來路,因此也很難被分辨到底是誰使用的此法。
與此同時,那被金環桎梏的難以動彈的本體也嘿嘿笑了一聲,雙臂一振,那金環竟被他漸漸撐大,出咿呀難聽的聲音,好似要變形一般,看得梅畫屏也心膽欲寒。
“原來你們一直在偽裝!”梅畫屏大吼。
“廢話!”手提斷腸刀,唐劫撇了撇嘴:“不這樣怎么能套出山河社稷圖的問題。不過藏匿暗處的另一個原因,還是為了防你們逃跑……你們打的時候,我在外面布了個陣。”
唐劫用大拇指指指四周,然后嘆息道:“不過現在看來是浪費了。陣道就是這點不好,威力夠大,可要用不上就是浪費。”
趁著他說話的功夫,孟狂劍急急從芥子袋中掏藥往傷口上涂,七絕門的丹藥神效無比,若真讓他放開手來施救,還真能把自己救回來。
唐劫撇撇嘴:“你的東西都是我的,豈容你浪費?”
說著信手一揮,又是一記犀利刀光劈出,同時伊伊指揮著石凈齋再度撲上,攻擊的位置皆在他雙手,傷口和芥子袋附近,看這架勢人死不死不重要,關鍵是不能讓他把藥用了,導致自己的戰利品受損。
梅畫屏知道不好,大叫一聲,雙手連揮,一道又一道靈光落下,那眼看著要被撐開的金環竟然又被他滯住,同時自己也飛向遠處撤去,卻是要跑了。
看著他逃跑,唐劫嘆了口氣:“我都說了我布了陣法,你還跑……”
就聽遠處轟然一聲雷響,大片電光從天而降,已將梅畫屏電至飛起,接著那大片雷電更是組成一個光籠,將梅畫屏整個困住。
梅畫屏一看,嘯叫道:“原來是雷光囚籠,就憑這個陣法也想把我困住?癡人說夢!”
這雷光囚籠不過是一個四品法陣,以雷電之力禁錮目標,最多只能對困脫凡巔峰,對天心的效果就已大減。以梅畫屏的實力,充其量被困住片刻就能脫身。
唐劫悠悠道:“能困一小會兒就已經夠了。”
隨著他的說話,那被金環困住的本體唐劫突然抬頭向梅畫屏看去。
這一眼,帶著無盡深意,看得梅畫屏心中一寒,隱隱感到一絲不好。
就見本體抬起手,將一根手指放在金環上,就那么輕輕一點。
那金環竟是就這么砰然碎了。
“不!”梅畫屏驚駭大叫起來。
他真正恐懼的還是這力大無匹的巨人唐劫,如果只是那分身唐劫,就算他身在囚籠,分身唐劫也很難殺死他,他有足夠的時間破籠逃脫,可現在巨人脫困,他就再沒機會。
最可氣的是,這巨人明明早就可以破金環,卻竟然一直在偽裝。
不遠處分身唐劫已悠悠道:“其實就算他不脫困,我也可以殺你。”
手腕一翻,唐劫左手現煉魂珠,右手現天煞雷珠,手腕上現出金線:“煉魂奪神,天煞轟頂,金線斷頭,巨人碎骨……你選哪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