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海,白浪島。
天邪宗不是什么正道宗門,火云魔宗也不是什么良善門派,但并不妨礙白浪島成為葬神海上的一處聞名遐邇的仙山海島。
此島的四周,皆是嶙峋高聳的堅硬山石,仿佛城墻一樣,偏偏海島附近的海浪又格外兇猛,拍打在這些堅硬的山石上后,急速倒卷而回,與后來的浪潮激烈碰撞,破碎成大片雪白色的浪花,白浪島也因此得名。
白到來的時候,正是黃昏潮落時分。
但白浪島周圍的白浪,并未因此顯得平息,反而更加絢爛起來,如同一張巨大的白絹漂浮在海面上。
白絹央,是一座青色的仙島,煙云繚繞,水霧蒸騰,半遮半掩,看不真切,其隱有人聲。
火云魔宗占了此島之后,顯然已經布置好了重重陣法和禁制。
白尚是首次來到白浪島,看著大片的白浪,不免有種眼一亮的感覺。
繞著白浪島飛了小半圈,白才在島的東面,找到了如今的火云魔宗的山門所在。
高大的山石下,是兩個膚色赤紅如火,額頭央印著一點火云印記的守門弟,筑基后期的修為,神情冷漠帶著幾分桀驁。
察覺到天空里浩大的氣息傳來,二人面色一緊,但沒有太多慌張,畢竟自己身后的山門里有著一位離塵修士坐鎮。
不過當二人看清楚來人的長相之后,還是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來,恭恭敬敬道:“見過前輩。”
白腳踩劍光,懸于空,沒有降下。只微微點了點頭。
“敢問前輩,來我火云魔宗,有何要事?”
其一人,戰戰兢兢問道。
白道:“你們兩個,給我進去通報一聲,我要和你們的宗主古云見上一面。我在東面的那座小島上等他。”
說完之后,不能二人回答,掉轉劍光,從容而去。
兩個守山弟,面面相覷了一眼之后,立刻有一人飛掠進了身后的山門之。
回說白,駕馭著劍光,沒一會的功夫,就落在了白浪島東面最近的小島上。
小島只有方圓幾十里大小。靈氣倒是還有一些,不過恐怕是沒有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在以前的天邪宗或者現在的火云魔宗的家門口的小島上修煉的。
白神識掃了一圈,島上草木繁茂,但果然沒有半個人影,尋了一處空曠的草地落下之后,就靜靜等待。
小半盞茶的功夫之后,天邊一朵紅云。飄然而來,速度奇快。
白凝目看去。只見紅云上站著一個身穿火紅色長袍的男,男身材修長高挺,三十多歲長相,長眉斜目,相貌英俊帶著幾分邪氣,尤其是額頭那朵火云印記。更增添了幾分妖魅般的風采。
他的身外,火焰熊熊,遠遠看去,仿佛一團人形火焰一般。
“果然是離塵修士!”
白感覺著對方毫不掩飾的強橫法力,心微凜。
來人正是如今的火云魔宗的宗主古云。
白在打量古云的同時。古云亦在打量著白,邪氣的面龐上,并未露出任何邪氣的笑意,反而越打量越是凝重。
從玉京城回來之后,白又修煉了幾十年的時間,身上散發出的法力氣息,比起對方來,絕不遜色到哪里。
熱浪襲來。
古云落在白身前幾十丈遠處。
“白見到古宗主!”
白面色平靜,率先拱了拱手。
古云凝視著白,笑道:“道友客氣了,既然來了我們火云魔宗,為何不入山門一敘,反而約在這處無人荒島上?”
白哈哈一笑道:“道友又何必明知故問,你我之間,雖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畢竟還有一樁恩怨未了,某謹慎慣了,怎敢輕入虎穴?”
修道越久,白越是喜歡單刀直入,拋卻了才踏上修道時候學的那套虛偽與心機,學足了紀白衣的行事風格。
古云聽到白回答的這么直接,明顯愕了愕,不過轉瞬之后就目光一閃,笑道:“看來道友對古某有些誤會,我們火云魔宗,對道友和你們太乙門,沒有任何敵意,我們只想取回曾經屬于我們火云魔宗的東西。”
白微微點頭,突然促狹一笑,看著古云道:“道友是否要先試一試我的手段?或許我并沒有你想像的那么厲害,那樣一來,你們火云魔宗想要報仇,也不必像現在這樣縮手縮腳了。”
古云聞言,眼精芒爆閃,知道自己對白的那些遙遠試探,早就被白看穿。
二人四目相視,鋒芒漸起。
沉默了片刻之后,古云突然哈哈一笑道:“不瞞道友,在臨來之前,我的確曾經有過這個念頭,試一試道友究竟有沒有傳說的那么厲害,不過看到你之后,我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你的法力與我在伯仲之間,元神甚至還要超越我,你的那門毀滅神通,我曾搜魂過一個修士見過,也是強至絕巔,再加上你的那顆紫色珠,在沒有進到星空,學會新的手段之前,我是殺不了你的。”
此人倒是冷靜異常,對局面分析的十分透徹。
不過白聞言,卻是皺了皺眉頭,往往就是這樣的人物,最是難纏,若是對方真的被激的朝他下手,白反而會松了一口氣,會不會壓抑不住戰意,順便幫季蒼茫解決了此人,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閣下所謂的報仇,是打算殺了四大派的所有弟嗎?”
白再次問道。
古云聞言,目光一寒道:“上萬年前,四大派聯合起來,將我們火云魔宗的弟屠殺了成,逼的我們殘存的弟躲進了海底深處茍且偷生,上千年前,又找到我們的住處圍剿,這樣一段新仇舊恨,就算我們火云魔宗將四大派殺的雞犬不留,也不為過吧?況且我已經給了一個十招之約的機會給他們,他們若是抓不住,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白聞言,心微感糾結。
修真界里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是最難說的清楚的事情,其大半是由利益引起,更加復雜。
火云魔宗和四大派之間的恩怨,他也只是有所耳聞,并未了解的十分清楚,但無論怎么說,都是上萬年前的事情,就算當年的火云魔宗干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不能以當年的理由,來將現在的火云魔宗屠殺了。
事實上,葬神海四大派也未必就沒有干過齷齪事情,至少天邪宗就造過極多孽,也沒見其他三大派來聯合起來剿滅了天邪宗,可見當年之事,只怕還是牽扯到什么利益爭紛。
這段恩怨,延續到今天,已經無法說的清楚。
這也是白不愿過多插手火云魔宗與三大派之間恩怨的原因之一。
思索了片刻之后,白道:“道友,你們火云魔宗和三大派之間的事情,我真的不愿過多插手,我今日來,是想和道友了結了當年邪極用風火洪爐對付我的那段舊怨,道友想必不會否認他和你們火云魔宗有關系吧?”
古云聞言,眉頭微皺道:“你想如何了結?”
白道:“我有一個要求,想請道友答應,道友若能答應,你們火云魔宗和三大派之間的事情,我再也不管,道友若是不答應,那我們只能現在就過上幾招了。”
白顯然是有備而來,一路上早已想好。
“閣下這是在威脅我嗎?”
古云眉頭一挑,身外火云涌動,身為如今唯一的一尊離塵修士,自有離塵修士的驕傲與尊嚴。
白笑了笑道:“道友言重了,元龍道宗不少修士與我交好,我的女兒也拜在季蒼茫的座下學道,道友若一意要大開殺戒,逼不得已,我也只好出手幫三大派一把。”
古云冷哼了一聲,聲音豪雄道:“我若是一定要大開殺戒,在道友趕到葬神海之前,就可以以迅雷之勢滅了四大派!”
白道:“多謝道友賣某幾分面,看來道友不光是要報當年的仇,還要讓火云魔宗再次屹立在葬神海上,而非永遠生活在海底。”
白反應極快。
古云聞言,瞳孔深邃起來,問道:“閣下究竟想要我答應什么要求,不妨先說來聽一聽。”
白點頭道:“這個要求便是,在道友和季蒼茫的決斗里,不可以使用風火洪爐,或者其他任何靈寶。當然,道友若有更厲害的法寶,也不能動用。”
古云聽到白的這個條件,雙目一睜,邪邪笑道:“難道道友以為,我不使用靈寶,季蒼茫就能撐過我的十記攻擊了嗎?”
白眼底精芒閃過,呵呵笑道:“我倒是很想讓道友連意境神通和意境空間壁壘都不使用,不過想來道友也不會答應。這場賭局,對季蒼茫本來就不公平,道友若是再使用靈寶,未免太過以大欺小,傳了出去,太損離塵顏面。”
古云聞言,凝眉思索。
白目光微茫,心暗道:“季蒼茫,現在的你,究竟能不能撐過這十記攻擊?又或者,要動用那張底牌?”
葬神海風,勁吹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