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夫人聞言,先是一呆,隨即哈哈大笑。
如入癲狂一般,笑聲許久才落下,隨后道:“小子,我就知道你是為了第二重寶庫里的東西而來,姐姐當年,發現了那處寶庫的線索之后,竟然沒有告訴我,不過事后我的確找到了,也進去過了,不過嘛——”
云中夫人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不過什么?”
李寶兒急道。
云中夫人冷笑道:“小子,蠻族傳言,你李寶兒至情至性,心胸寬廣,照我看,也不過是個陰險虛偽的家伙。”
“姑祖母若是打算激怒我,我不介意現在就送你的兒子上路!”
李寶兒聽的目中寒芒大放,溫潤的面孔,也有些猙獰起來,一只修長的手掌,已經落在了祝純陽的腦袋上方,仿佛隨時都會出手。
燭隆在旁,看的目光一閃。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云中夫人站了起來,瞳孔微縮道:“我進到寶庫中后,沒有見到任何東西,除了屬于我自己的蠻荒璽!”
李寶兒聞言一呆,隨后目光疾閃。
“不可能,除了云家一脈的血脈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到那里,祖母既然沒取,那就一定是你拿的!”
剎那之后,李寶兒就咆哮起來,目中閃爍著野獸般的憤懣,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溫潤風采。
時至今日,北荒城的廢墟,已經越來越少有修士來尋寶,除了在暗中觀看的葉白的之外,竟見不到半個人影。
“是嗎?”
云中夫人反問了一句道:“你好像忘了一個人!”
李寶兒目光一閃道:“誰?”
云中夫人道:“你的父親李蘆!”
李寶兒身軀一震。
云中夫人邪邪一笑,一雙美目中。綻放出古怪的神采道:“你的父親李蘆,當年從我手里得到蠻荒璽,回到了星風城。結果又遭到燭風燭云的追殺,逃的無影無蹤。我追蹤著蠻荒璽的氣息,找到了祖先的第二重寶庫里,只發現了我的蠻荒璽,里面的寶物,想必是被你的父親取走了,他還真是滑不溜手的家伙,之后竟然再沒有過他的消息,不知道躲在哪里修煉。”
說完之后。云中夫人轉向燭隆道:“燭隆,我說的可對?”
燭隆沉默不語,深邃的雙目中,沒有一點顫動。
關于李寶兒的身世,星風城中,自然有一套說辭,云中夫人也有耳聞,但卻始終沒有另外傳出什么,其中最大的顧忌,就是她的姐姐云端夫人。不過云端夫人已經在一年多前老死隕落了。
李寶兒靜靜聽完,目光陡然陰沉下來,轉頭看向燭隆道:“隆叔。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跟你告訴我的不一樣?”
燭隆面無表情道:“我依然是那句話,那個家伙,不是你的父親,就是這么簡單,你的父親,應該早就已經被他殺了。這是我和星風城的上任仙人島使者萬重山在事后分析出來,信與不信,都隨你的便!”
李寶兒顯然不會輕易相信他,深深凝視了他一眼之后。才沉聲道:“如果他不是我的父親,為什么可以進到需要我們云家血脈才能開啟的第二重寶庫里?”
“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也沒有興趣去追究。”
燭隆冷冷回了一句。
李寶兒聞言。面色陡然一沉。
云中夫人哧然笑道:“燭隆,你又何必那么嘴硬,那件事情之后,你為了找出此人,將力魂大陸翻了個七八成,連妖獸之地都沒有放過,就差仙人島了。你明明很在乎李拓的后人,嘴上卻不肯承認,你之所以這么關心這個小子的生死,就是因為你覺得愧對李蘆他們兩兄弟,尤其是李蘆,我說的可對?”
燭隆聞言,目中精芒一閃,冷冷盯了云中夫人一眼,高深莫測般道:“云中,你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兒子比較好!”
云中夫人聽到他的話,轉向李寶兒,喝道:“李寶兒,你現在該知道了,那三件寶物,不是我取的,還不快把純陽放了!”
李寶兒一張俊臉,陰沉到了極點,以為篤定到手的機緣,繞了一圈之后,竟然在兩千年前就被人取走了,而取走的這個人,更可能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心中郁悶,可想而知。
目光閃爍了幾下之后,李寶兒看向云中夫人道:“此事真假,暫且不談,讓我們再來談一談祝純陽追殺我的事情吧!”
此人之前還一口一個純陽叔,眨眼之間,就變成了祝純陽,心性之反復,亦可見一般。
云中夫人卻是聽的頭皮頓時一炸,感覺到了李寶兒的難纏,若換成平時,就算李寶兒手里有著蠻荒鐘他也不懼,但偏偏今天燭隆在旁邊,而自己的寶貝兒子又被李寶兒擒住了。
“你想怎樣了結此事?”
云中夫人硬著頭皮問道。
李寶兒邪邪一笑道:“請姑祖母將蠻荒璽給我,來了結此事吧!”
云中夫人聞言,目中電芒爆閃,柳眉一挑,怒極反笑道:“你已經有了蠻荒鐘,還想覬覦蠻荒璽,不嫌胃口太大了嗎?”
李寶兒冷哼了一聲道:“你們母子二人,又何嘗不是如此,還不是為了我手里的蠻荒鐘而來,難道只準你們覬覦我的,就不準我覬覦你們的嗎?”
云中夫人一噎,說不出話來。
“快點給我!”
李寶兒突然爆喝了一聲,目光兇獰起來,反手一掌,狠狠拍在祝純陽的背上。
一口鮮血噴出。
祝純陽慘叫了一聲,終于醒來。
“純陽!”
云中夫人有些凄厲的喊了一聲,滿眼心痛之色。她或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修,但之于她的兒子祝純陽,卻是個最好的母親。
“娘!”
祝純陽抬起頭來喊了一聲,終于露出了面龐。
此人三十出頭的模樣。長相有些粗獷,不似云中夫人,反而更像祝騰海多一些。刀眉深目,氣質有些兇悍。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紫膛色的面孔,有些灰敗。
祝純陽顯然已經被李寶兒封鎖住了元神法力,見他醒來,將他放直,右手卻緊緊鎖在他的喉嚨上,冷冰冰的看著云中夫人,聲音陰惻惻道:“姑祖母,我是個急性子。請你莫要考驗我的耐性!”
氣氛頓時僵持了下來。
祝純陽喊過那一聲之后,再沒有說話,目光望向自己的母親,眼中神色,焦急而又無奈。
李寶兒早已在悄無聲息之間,隨手一個禁制,封鎖了他說話的能力。
云中夫人面色越發陰沉,掙扎了片刻之后,終究服軟,抹去自己種在蠻荒璽里的元神烙印。丟給李寶兒。
李寶兒看的眼中放光,哈哈大笑著接過道:“多謝姑祖母。”
“還不把純陽放了!”
云中夫人怒聲喝道。
“姑祖母莫要心急,待我仔細看一看。傳聞姑祖母最擅長耍手段,侄孫害怕著了你的道啊!”
李寶兒笑容滿面的道了一句,恢復了幾分溫潤之相,不過恐怕再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他真正的那一面。
云中夫人無奈等候。
燭隆不經意掃過李寶兒的目光里,充滿了不屑與沉郁之色。
一邊戒備著云中夫人,一邊檢查起了蠻荒璽。
李寶兒尚未知道,不遠處的某處天空里,一道人影隱沒在風中,看著他的目光。越發失望起來。
葉白施展風隱術,隱藏在風中遠遠觀看。目光大半落在李寶兒和祝純陽身上。
“云霸仙這一輩的血脈后人里,竟然出了兩個天才橫溢的修士。我當年取走的機緣,到底還給誰?”
葉白心中暗道。
“祝純陽率先搶奪自己侄子的法寶,顯然是個冷酷無情之徒,而李寶兒似乎更不是什么好鳥,看似溫潤有禮,實則陰險,狡詐,虛偽,此人住在之前的紅線和李蘆的那棟院子里,多半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葉白心中,一時間矛盾重重。
他雖然極想將東西還給云霸仙的后人,還了當初的因果,但若兩人是這副德行,他寧愿不還這樁因果。
但若是不還,蠻族又該怎么辦?
難道指望妖獸那邊獨力去抗衡仙人島?
想到這里,葉白眉頭大皺,目光閃爍。
李寶兒顯然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一直檢查了盞茶時間,才滿意收起,笑容滿面的看著云中夫人道:“多謝姑祖母賜寶。”
說完之后,又看向祝純陽道:“純陽叔,得罪了!”
祝純陽面色陰沉,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李寶兒一把將祝純陽擲向云中夫人。
云中夫人連忙接住,檢查了片刻之后,先解開了祝純陽的禁制,隨后狠狠瞪了李寶兒與燭隆一眼,沒有放什么狠話,直接帶著祝純陽往南方飛去。
李寶兒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嘿嘿笑了笑,隨即就轉過身來,朝燭隆道:“此番還要多謝隆叔,若非是你,我必然斗不過云中夫人,也不可能得到蠻荒璽,可惜此寶需要我們云家血脈才能祭煉,否則小侄必定送給隆叔。”
面色正經,一副誠懇之相。
燭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李寶兒,給我收起你那一套,我看著你從小長到大,對你的品性一清二楚,就算我能使用,你也是不會送我的。你最好還記得,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你的祖父對我的授業之恩,我已經還清了,從今天開始,你的死活,將跟我再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之后,燭隆亦飛掠而去。
塵沙飛揚的黃土地上,只剩李寶兒一人。
看著燭隆飛去的方向,李寶兒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目中寒芒大起,在心中喃喃道:“燭隆,終有一天,我會殺了你,成為星風城新的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