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谷前,葉白一直擔心會被冰絕子看出破綻,他的臉色雖然平靜,懷里卻像揣著一只兔子一樣,惴惴不安。
但他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冰絕子或許眼力高明,但和這些元神獵手之間,畢竟只是一場交易,眾人沒有一個可以威脅到他,冰絕子對他們并不放在心上,連正眼都沒有看上幾眼,更何況神識探察了。
“諸位,腳下就是十萬雪山的南麓了,我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吧,這一次恐怕是我以后百年里,最后一次來雪原狩獵,諸位以后要來,可以自行組織,不用再來找我了。”
眾人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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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臉落腮胡子的大漢撓了撓臉皮,怪笑道:“青風兄莫非是賺夠了靈石,打算金盆洗手了嗎?”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笑出聲來,這種殺生買賣,收獲極其豐厚,又不用擔心有仇家追殺,幾乎每一個干過的元神獵手,都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青風子微微一笑,雙目射出平靜淡定的神光,不急不緩道:“道友的話,雖不中,亦不遠矣,處理完這一次的貨,我就打算潛心修煉一段時間,直到修煉到半步元嬰的境界再出來。”
眾人再次一愕,仔細打量了青風子幾眼,發現他的精氣神均飽滿了極致,眼中神光湛湛,絲絲細微的元氣從眼里流出,分明已經到了金丹后期的顛峰,或許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心中不由又妒又羨。
“恭喜青風兄!”
眾人神色各異,拱手賀喜。
青風子回了一禮道:“諸位。告辭!”
說完,身影化做一道流光掠往天邊。
其他人面面相覷了一眼,也各奔東西。
葉白徑直往南方而去,人在空中,右手悄無聲息的按在了自己的丹田處,同時釋放出紫金雷丹中的雷霆元氣,在靜脈中游走。將摧元掌殘存的氣息逼出體外。
雪山南麓的風景格外清澄明凈,腳下是綿延的冰雪,頭頂則是一片純粹的明藍,白云漫不經心的在天空悠悠流過,溫暖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慵懶而又舒適。葉白甚至有種骨頭都在變酥融化的舒爽感覺。
“葉小子,不要放松,那個女人追過來了。”
劉隕出聲提醒。
“我早就發現了,不用擔心。”
葉白心中微嘆,如此明媚的陽光下,卻要再次祭出殺人的手段,實在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人族之間的斗爭,比起其他種族,或許來的更加殘酷無情,有時候只是因為一點小小的過節,甚至只是因為妒忌,就會向自己曾經最親密的人舉起屠刀。
追過來的女人當然就是李娘子,說來可笑,李娘子和蔡巖原本是一個叫做地煞門的小宗門的同輩師兄妹。二人曾經還頗有過一段你儂我儂的恩愛眷侶的美好時光,但最終卻因為外出游玩時遇到的一樁機緣,分配不公而反目成仇。
二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誰料在這一次的狩獵行動里竟然再次遇上,立刻就打了起來,若非青風子強勢壓下,二人已經死傷難料。
葉白腳下劍光不自覺的加快了幾分。對方既然想要殺他,他也沒有必要心存憐憫,不過其他人尚未走遠,葉白也不想鬧出太大動靜被別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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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南麓的氣溫已經開始漸漸走高。山腳下開始有著高大的樹木生出,有些耐寒的樹木隱現綠色,越往南去,綠色越多,形成了大片原始森林。
葉白尋了一個山坳,一頭扎了進了其中,又飛了大半柱香的時間,尋了一個偏僻的山谷,盤膝打坐,靜靜等待。
而在不久之前,在雪山南麓的某一處深谷中,一個木頭搭成的亭子里,一個面貌平凡的白衣修士,正憑欄而立,仿佛推演日月星辰的演化一樣,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天空,眼中射出無與倫比的璀璨神采。
此人神色,安靜淡然,有種高山崩于前,而不動色的超然風姿。
篤篤——
有腳步聲走近,不一會,一個黃衣僧人走進亭子,單手作揖道:“小師弟,他們已經出來了。”
白衣修士戀戀不舍的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轉向黃衣僧人,微微嘆道:“龍山師兄,關于魂族和元神獵手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真的不用來問我的意見的。”
叫做龍山的黃衣僧人,三十五六歲的模樣,方面大耳,舉止穩重,輕聲笑道:“小師弟是我白象寺年輕一輩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比起龍樹師兄,也絲毫不差,老師說了,這十年雪山防線的事情,全部交給師弟做主,磨礪師弟的性子,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白衣修士眉頭一皺,苦著臉道:“老師明知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又何必把我派過來。”
龍山聞言,臉色一正道:“小師弟,世人若是冥頑不靈,我佛門修士也不能吝嗇降魔手段,師弟若想在修道路上走的更遠,投身殺劫,是遲早之事,一味埋頭苦修,是絕不可取的。”
“多謝師兄教誨!”
白衣修士躬身行禮,不過神色沒有太多動容,也不知已經聽多了這樣的話,還是根本就不認同。
龍山無奈搖頭道:“小師弟的性子,若是和龍樹師兄中和一下就好了。”
白衣修士也是苦笑搖頭,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道:“他們回來多少人,有沒有適合我練手的家伙?”
龍山見他問起正事,嚴肅道:“回來十二個,監視的師兄們說,其中有一個家伙,似乎中了摧元掌,修為已經落到了金丹初期,倒是正適合師弟出手。這些人大多是散修,手段一般,師弟拿下他,應該不成問題。不過有個女修鬼鬼祟祟跟上他了,此女神色不善,二人看起來會有一場惡戰,師弟還需小心一點。”
白衣修士點頭道:“就是他吧,其他人請幾位師叔師兄們出手吧,格殺勿論!”
龍山道:“是,那個家伙逃進了東南方向的山谷中,師弟仔細找一找,應該就會發現他的行蹤。”
白衣修士再次點頭,白云出岫一樣,掠向天邊。
山谷之中,白衣一現!
李娘子終于跟入了山谷,此女玉面含煞,一雙修長鳳目,緊緊盯著葉白,似乎要將他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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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蔡巖,你到底是誰?蔡巖去哪里了?”
葉白絲毫不感意外,他駕御劍光的速度,比起蔡巖快上許多,李娘子看破的他的偽裝毫不奇怪,不過此女依舊追了過來,目的就很耐人尋味了。
葉白不慌不忙,取出得自蔡巖的水霧珠,淡淡道:“我是誰并不重要,蔡巖的寶物既然在我手里,李娘子就該猜到他的下場,我幫李娘子了結了當年的一段宿怨,李娘子莫非打算恩將仇報嗎?”
李娘子仔細看了葉白一眼,神色復雜道:“蔡巖可以死,但是只能死在我的手上,還輪不到閣下動手,閣下既然殺了他,就把命留下來吧。”
葉白察覺到她眼底流過一抹悲哀之色,微微一怔道:“原來李娘子對蔡巖,仍未忘情,不過你想殺我,恐怕還未夠資格。”
李娘子被他看穿心底之事,臉色一變,花容失色,目中閃過陰毒之色,如蛇蝎般冷狠道:“你算什么東西,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敢大言不慚,想必是用了什么下三濫的手段,才僥幸殺了蔡巖,難道因此就以為人人都是他那樣的廢物?”
此女有著金丹中期的修為,出身的門派雖小,但她本人卻頗有一些機遇,又長期和殺戮之事打交道,打斗經驗豐富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