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牧身處半空,親眼目睹了下面發生的這一切,默默轉過身,眼中不覺已泛起一絲晶瑩水光。
下一刻,他身體豁然沖天而起,一閃之下便穿透了屋頂,來到了外面。
他懸空站立,眼睛望向遠方的碧藍天空,深深呼吸,神情漸漸恢復了平靜。
石牧輕輕摸著胸口,里面某處一直空白的地方,似乎在前一刻被填平了。
他不由搖了搖頭,長出了一口氣。
當年因為他的偏執和怨憤,導致沒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雖然他之后表面上沒什么,但其實此事一直是潛藏于他心底深處的遺憾。
此刻經歷的這一切,終于使得這個遺憾被消除。
他看著眼前這個世界,眼中浮現出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或許,這便是月神果幻化出這個世界的用意吧。
進入這個幻境已經快一個月,石牧經過了一開始的好奇,并經歷見到自己父親的這一幕,漸漸感到幾分厭煩。
然而他嘗試了很多方法,竟然都無法脫離幻境。
不僅如此,還有一點,他還無法離開少年石牧太遠。
距離超過一個限制,差不多是百丈左右,便會有一股無形之力,束縛住他的身體,將其拖拽過去。
自己對此,無能為力。
看來這個幻境是要自己一直跟著那個少年自己。
“那便跟著好了。”石牧喃喃自語,飛身落在了下面的院中。
三日后,金家舉行了石父的葬禮。
石父這些年為金家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更是創下了不少產業,不少金家中與之平素關系交好或尚可之人,也來參加了葬禮。
不過根據石牧的觀察,這些人也并非都是懷有好意,不少人試圖染指石父留下的那些產業。
不過金月珍力排眾議,將那些產業盡數歸結到少年石牧名下,使得少年石牧對這位初見的姨娘成見減輕很多。
三個月后。
豐城城郊一處莊園之中,傳出一陣兵器破空之聲。
莊園某處的演武場,少年石牧正迎著朝陽,揮舞一柄青色鋼刀,一道道雪亮刀影在他身周繚繞,散發出森森寒光,掀帶著鶴鶴風聲。
突然,少年石牧眼睛一瞇,射出兩道冷光,身形一晃,掠過旁邊幾具豎立的稻草人,手中刀勢急了一倍,一片燦爛刀芒驟然綻放。
嚓嚓嚓!
一排稻草人中,有六個稻草人腦袋同時沖天飛起,掉落在一旁。
“一息六斬!牧哥哥你的這套疾風奔雷刀法,差不多已經小成了!”一個黃衫明眸少女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拍手說道。
少年石牧收刀而立,看向明眸少女,臉上露出一抹燦然笑容。
“玉環,你怎么有空來我這里?”
“來看看你啊,再過半年就是開元武院招生考核,你可不要落榜了。”石玉環嘻嘻笑道。
“放心吧。”少年石牧自信一笑。
這三個月里,珍姨給他提供了許多珍貴的煉體藥材,又請了武道高手指點他修煉,此刻他已經達到淬體八層巔峰。
再有半年時間,他有把握達到淬體十層,考入開元武院不成問題。
“這么有信心?那好,我們比試一下,看劍!”石玉環彎月黛眉一挑,手一挽,一柄青光四射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劍光一閃,迅疾無比的朝著少年石牧刺來,在半空拉出一道雪亮光線。
少年石牧神情一肅,揮刀上迎,兩人戰在了一起。
半空之中,石牧靜靜看著下面的二人,心中五味雜陳。
半年之后。
開元武院內一座青石高臺,兩個人影激戰在一起,時分時合。
二人動作都是極快,幻化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不時傳出兵刃相撞的聲音。
兩人中一人是個青袍少年,正是少年石牧。
人手持一柄長刀,幻化出一道道刀光,迅猛無比,正是那套疾風奔雷刀法,不過威力比起半年前大了許多。
刀光籠罩了身前數丈范圍,當真仿佛一道道雪亮閃電。
他的對手是個看起來有些木訥的方面青年,身穿開元武院服飾,手持一柄長劍,施展一門劍法。
這門劍法溫潤綿密,仿佛和風細雨一般,劍光不離身前三尺,看似慢吞吞,卻輕輕松松將少年石牧所有刀法盡數接住。
高臺附近站了不少人,大部分是一些十幾歲的少年,石玉環赫然在其中,看著臺上的兩人,眼中露出一絲緊張。
石臺另一邊,是幾個身穿開元武院服飾的中年男子,目光也看向高臺上的二人。
少年石牧連攻一陣,絲毫沒有效果,臉上露出一絲焦急。
他低喝一聲,手臂陡然變得模糊起來,八道雪亮刀影浮現而出,朝著對面方面青年劈去。
“咦!一息八斬!”臺下一個眼睛細長,留著淺淺虬須的中年男子輕咦一聲。
其他幾個中年男子互望一眼,點了點頭。
擂臺之上,方面青年眼睛也是一凝,手腕一動,手中長劍也幻化出八道劍影,迎了上去。
轟轟轟!
一連串的悶響,刀影劍影同時散去。
少年石牧身軀大震,蹬蹬蹬連退了幾步,這才站定身體。
對面的方面青年氣定神閑,身體晃也沒晃一下。
“叮!”一個清脆的鈴聲響起。
“停!”
兩人頓時停手,后退站好。
少年石牧臉上露出些許緊張,看向臺下那幾個中年男子。
“通過考核。”那幾人低聲商量了兩句,一個人開口說道。
少年石牧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臺下石玉環也喜形于色。
不遠處的人群外,石牧站在一根粗大石柱前,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個自己最熟悉的自己,似乎漸漸變得有些陌生。
十年之后。
大齊國京城,一隊身穿厚重黑色鎧甲的武士騎在純黑色戰馬上,從一條大街緩緩而過。
這些人神情彪悍,目光冷峻,顯然都是久經沙場的虎狼士兵。
最前面的是一個身形高大之人,身穿黑色龍型戰甲,頭上戴著一個精鋼頭盔,遮住半個臉,看不清容貌,不過感覺年紀并不大,似乎是個青年。
他腰間懸掛著一柄漆黑魔龍戰刀,刀身比尋常戰刀長了一半,刀柄是龍頭形狀,雖未出鞘,卻散發出一股森然殺氣。
“是黑龍衛!”
“聽說他們這次出京是剿滅盤踞在祁連山的盜匪團伙黑風盟,看來是大勝而歸啊!”
“那當然,黑龍衛的首領可是我們大齊國最年輕的護國武士,‘魔龍刀’石牧大人,御封的一品將軍,小小的黑風盟又豈是對手?”
附近人群議論紛紛,目光都看向最前面的黑甲青年,眼中滿是崇敬和憧憬。
黑甲青年面無表情,驅馬前行。
一行人很快來到一座府邸外,府邸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石府兩個大字。
黑甲青年翻身下馬,取下頭上盔甲,露出一個堅毅臉龐,正是石牧。
“于勇,你帶著黑龍衛會屯所,兵部那里也由你去匯報一下。”他對身旁一個光頭黑甲男子說道。
“是,大人。”光頭男子連忙答應道。
石牧轉身朝著府邸走去,先去偏廳脫下身上的甲胄,換上一件寬松的武士袍,來到了內堂。
“夫君!”一個翠衫倩影疾掠過來,撲進石牧懷中。
石牧臉上露出爽朗笑容,張開雙臂一下抱住翠衫倩影,轉了兩圈,才將其放下。
府中的下人自覺的遠遠避開。
倩影是一個綠衫女子,是個罕見的美人,更難得的是眉目間有著女子中少見的一股英氣。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也太親熱了吧。紫兒大嫂,你可是朝廷欽封的誥命夫人,舉止須得符合禮儀,哪能這般隨便。”一個略帶幾分戲謔的悅耳聲音響起。
一個鵝黃衣衫女子從偏廳走了過來,看起來二十出頭,容貌頗美,赫然正是石玉環。
“玉環,你也在。”石牧放下綠衫女子,對石玉環點了點頭。
“怎么,不歡迎嘛?”石玉環單手叉腰,佯作生氣的說道。
“在下哪敢,你現在可是玄武宗的內門弟子,便是我們大齊皇帝見了,也得客客氣氣,更何況我這個小小的將軍。”石牧口中這般說著,神情卻帶著笑意。
石玉環給了石牧一個白眼。
“好啦,你們兄妹兩個別光顧著斗嘴。夫君,你趕了一天路,肯定累了,我讓下人去給你燒些熱水,先沐浴一番,解解乏。”紫兒細心的說道,朝著外面走去。
石牧看著嬌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滿足。
“你不是在玄武宗嗎?怎么會到京城來?”他坐了下來,看向自己的妹妹。
“哦,接了一個宗門任務,順便過來看看。”石玉環也坐了下來,收起了嬉笑的神情。
“咦,你的修為進展不少,已經到了后天巔峰了,看來過不了多久便能開啟氣府,進階先天。玄武宗資源豐厚,果然名不虛傳。”石牧上下打量了妹妹一眼,微訝的說道。
“大哥,你這是在諷刺我嗎?當年你剛到金家,我的實力可是在你之上,現在卻比你低了整整一個大境界。”石玉環沒好氣的說道。
“我當初能進階先天,不過是機緣巧合,后續乏力,這些年我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被你追上是遲早的事情。”石牧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