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這次倒是沒過多干預,只要洪濤不耽誤每天的常規訓練項目愛怎么玩就怎么玩。這下洪濤的干勁兒更足了,雖然每天的收入算不上豐厚,但眼見著一天天增多,從虧本到盈余,成就感必須嗷嗷高。
反正克隆飛行員也不需要傳統的睡眠來恢復體力,只要有閑工夫他立馬就拽著克萊爾扎進小行星帶,不厭其煩的對著一塊塊大石頭發狠。
但有些事兒不是努力就能獲得回報的,這個星系里之所以很久看不到一艘飛船經過,并不完全因為它的安全等級低,而是自然資源太匱乏。
如果有足夠的資源,各公司的采礦隊伍和行星可發隊會比蝗蟲還多,統合部海軍也會增強巡邏。在足夠的利益面前,啥危險都擋不住人的渴望。
洪濤也是人,也有這種需求,每天對著一堆貧瘠的大石頭發狠卻總也得不到相應回報,讓他非常郁悶。當在采礦駁船的星圖上看到隔壁L152星系里密集的采礦點記錄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哭著喊著要去試試。
至于說危險問題,洪濤覺得吧,既然月光空間站在這里已經很多年了,從沒發生過什么意外,采礦駁船上又有明顯的標記,應該不會有人膽大包天來挑戰納基維集團和天使聯合體。
克萊爾應該也是這么想的,但她堅持要一起來,只駕駛著執行官號躲在小行星背面,在洪濤采礦的同時進行一些利用掃描探針搜尋空間信號的訓練,也算充分利用時間。而她自己則繼續專業研究,有些工作不用非在實驗室里進行,干脆也搬到了飛船里。
桑格爾可沒那么多耐心,她的性格比較外向,喜歡社交活動,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出去大半天。但她有時候也喜歡嘗試一下平淡的生活,或者確實閑著沒事兒做,也會跟著一起出來待會兒。至少有克萊兒可以說說話,悶在空間站里反倒更沒意思。
“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打算先聽哪個?”今天桑格爾又來了,剛剛進入小行星帶就開始騷擾克萊兒。
“你如果可以把兩個消息都輸入主腦,我想一起看。”克萊兒估計也習慣了這位閨蜜的騷擾,自己該干啥干啥,抽空應答兩聲就夠。
“切,沒意思……”桑格爾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把頭扭到另一側不再吱聲。
“是和他有關的,你真不想聽?”可惜沒過幾秒鐘她又湊了過來,不光說,還伸手捅了捅身邊的克萊爾,迫使對方必須有反應。
“好吧,我特別想聽……”克萊爾無奈的睜開眼,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他的大腦掃描結果前幾天就對比完畢了,只是我還不太敢確定,又去咨詢了幾位同行,也沒得到太有價值的建議。要是能和我媽商量商量就好了,她是這方面的專家。”這次桑格爾滿意了,收起小孩脾氣開始說正事,表情還挺凝重。
“……他的大腦受傷很嚴重嗎?”聽到這個話題,克萊爾馬上從假裝認真變成了真認真,切斷了和飛船主腦的大部分數據交換,愈發全神貫注。
“沒有任何損傷……或者說那些都不是損傷,而是一種進化。”桑格爾晃了晃眼睛代替搖頭,她很不喜歡泡在逃生艙里,除了習慣動作受限之外,但凡是能讓自己變得更美麗的裝飾也會跟著失效。
“進化?你是說他變異了!”克萊爾不是生物神經方面的專家,但她和洪濤差不多,對大多數學科都有了解。聽到進化這個詞兒,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神色更加嚴肅。如果洪濤的基因被證實真的有問題,那他的處境就很堪憂了。
變異者和放逐者一樣,在新伊甸世界里都不是什么好詞。在新伊甸人的道德體系里,適當的增強人體可以認同,比如說克隆飛行員、人造器官更替、部分基因優化、神經增效劑等等。但過渡改變人體本身是很難被接受的,薩沙共和國如果不是碰了這個禁忌,也不會被三國聯合剿滅。
但大自然的規則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在新伊甸世界幾千年的文明記載中,基因變異案例并不罕見。尤其是在沒有跨入星際大移民的年代,絕大多數新伊甸人都居住在行星上。
有些行星的自然條件比較溫和,但還有很多行星表面的自然條件很惡劣。在成千上萬年的時間里,個別人在特定條件下就出現了基因突變現象。比如說對氧氣的需求越來越少,內臟器官功能發生了變化,畸形更是數不勝數。
但這些人只要被發現,無一例外全被政府強行抓捕,除了作為科學研究標本之外,從來也沒有獲得過平等對待。
社會上也沒有為這些人爭取權力的呼聲,他們被普遍認為是怪物,是應該被淘汰的群體,哪怕處于帝國最底層的奴隸,也自然而然的覺得要比這些人更像人。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放逐者,他們之所以被主流社會強烈排斥,除了政治和宗教因素外,攜帶無法治愈的基因遺傳病才是主因。
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有類似兄弟會這樣的團體大力救助,卻從來沒有一個聲音提起過恢復他們的權利,哪怕這種基因遺傳病并未得到證實,事實上大部分人還是認為他們該死,最好困在沃申永遠也別出來。
“比變異更可怕……”桑格爾又晃了晃眼珠,欲言又止。
“可怕到什么程度?”克萊爾很了解這位閨蜜,她是喜歡搞怪開玩笑,但此時的狀態絕對不是裝的。
“……我把從長老會拿來的冬眠者大腦掃描結果和他的仔細比對過,相似度達到了90以上。雖然沒經過更多樣本反復確定,但我能肯定,他即便不是冬眠者,也是和冬眠者類似的生物,特征非常相似。”
這個研究結果已經在桑格爾心里憋了好幾天,就快到寢食不安的程度了。假如自己的判斷是真的,那艾特.洪就是個活著的冬眠者,或者叫類冬眠者!
冬眠者在新伊甸世界里是個謎,他們是誰、來自哪兒、去了哪兒、和新伊甸人到底有沒有直接聯系,這些問題至今也沒有定論。
但是新伊甸世界里有很多科技都是通過逆向開發冬眠者殘存的設備殘骸獲得的,要是能有一個活生生的冬眠者出現,估計各國政府能為他的歸屬權再次打起來。
人是有感情的,通過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處,桑格爾不敢說自己喜歡這個男人,也不能說不喜歡。他有一種在別的新伊甸人身上感覺不到的魅力,要不是有克萊爾在中間隔著,說不定兩個人的關系早就有了進一步發展。
到底是該把他當成新伊甸世界里最大的科學發現公布出去呢,還是為了友誼或者叫愛情秘而不宣,到現在為止桑格爾也沒權衡明白。這件事兒還不敢和母親商量,實在憋不住了,才想先聽聽克萊爾的意見。
“這不可能!他……他明明是個放逐者,怎么可能是冬眠者?一定是你搞錯了!”克萊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出于本能的否認,她也非常清楚冬眠者意味著什么。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不妨去讓夫人鑒定一下!”桑格爾有些不高興,這不是當面打自己臉嘛。
就算你是很知名的考古學家也不能這樣啊,在生物神經領域里,自己的能力不敢說排名前三,也絕不會掉出前十!如果再算上家族加成,還得往前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