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整理一下思路和資料

“如所料,慕容恪正在收緊兵力。”

巨大的沙盤周圍站著眾多的人,沙盤是燕國山川地形的縮減版,面幾個區域插滿了代表敵我雙方的小旗。

因為是縮減版的沙盤,可以明細地看出戰局的變化,如丘水戰場這邊敵我分布,再如其它區域的“我軍”和已經探知的敵軍位置。“我軍”方面兵力有詳細且正確的數據,敵軍方面只能確定統帥是誰卻無法做到數據準確。

實際這個沙盤并不是入侵慕容燕國時才做出來,是早在入侵慕容燕國的行動展開之前被做了出來,并且不止做了一個。

太尉署在相同布置的沙盤一直在進行推演,長期的推演之下幾乎將可能發生的事情給“演示”了個遍,僅是記錄軍棋推演的紙張材料有七八百斤重。

簡單的說,怎么入侵慕容燕國是早經過一再的推敲,不是等待軍隊進入預定位置并展開入侵才干那些自由發揮的事情,是軍隊早對會發生什么而有預先的方案。

當然了,軍棋推演只是將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推研,并不是說戰事的發展過程真的會怎么樣,遭遇到什么樣的發展使用什么樣的計劃。若是遇到推演時所沒有發生的“場景”,還是得臨機應變。

在現代,富豪有自己的策劃團隊,國家和頂級財團有智庫,是專門來干那些對未來會發生什么事,或者要進行某件事,進行反反復復無數可能的推敲和研究,做的計劃并不會只有一套,是無論發生什么都預備方案。他們這么干絕不是吃撐了閑著。

很多時候有準備和沒有準備是兩回事,尤其是一場戰爭在事先經過反復的推演和什么事都沒干更是兩個慨念。

劉彥笑了幾聲,說道:“使用第三十七套方案。”

在入侵慕容燕國這么一件事情,漢國做的方案多達百個大方案,每一個大方案之下還有數量眾多的小方案,那是群策群力得來的成果,不是單由某個智力超絕的人來一拍腦袋。

不止是入侵燕國才會那么干,實際在漢軍南下之前,相關的制度已經被建立起來,只是每一項新鮮事務都要有一個發展過程,于探索慢慢來進行完善。若說漢軍攻滅李氏成漢和東晉小朝廷時還顯得稚嫩,經過兩三年的發展則是已經趨于成熟。

徐正現在有些納悶。自戰前進行推演,事先將可能發生的事情做好預備方案,他發現統帥的重要性在一再降低,很懷疑再這么發展下去還需不需要統帥這個一回事。

桑虞看到徐正的郁悶,低聲說道:“雖說有進行無數種推演,可是發生了什么之后,該有什么反應,反應的速度快或慢,還是能夠決定勝負。”

那話不止徐正聽得見,幾個聽到的人有各自的表情和心態,卻不得不贊同桑虞說得透徹。

很明白的事情,拿主意人的永遠不會消失,戰爭也不會因為事先有無數套方案而不需要統帥。畢竟不管是有了什么事先的準備,什么時候該拿出應對,拿出應對的時間有沒有及時,還是能夠使同樣一件事情出現不同的結果。

不過,得認真地承認一件實事,那是因為事先經過群策群力做好了相關方案,使統帥的重要性遭到降低,也預示著統帥的門檻不再那么高。

現實是那么一回事,冉閔現在笑得異常開心。他是屬于那種臨戰有著敏銳嗅覺的人,可戰前不一定對周邊地形那么在乎,該干點什么事先也心里沒有譜。對于他這種依靠直覺來干仗的人,本身極度依賴智囊團隊,漢國的軍事制度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半點壞處,自然是高興到笑起來咧到耳朵。

漢軍突然大批借由濡水的水運便利進行侵襲,是北線的戰況所帶來的變化,慕容恪或遲或早會得知北線的劇變,正常反應會是留下必要的阻擊部隊,然后進行回撤。

一樣都是留下阻擊部隊再進行回撤,什么樣的心態下去干同樣的事情卻會有不同的效應。得知發生了什么事進行的反應,和疑神疑鬼之下做的反應,首先心態決然不同。

千萬不要小看基于什么心態而做出的事情,心里有數和疑神疑鬼不同的心態下來做相同的事情,堅決和遲疑會在做事產生時間落差和意志是否堅決,戰爭哪怕是遲疑一秒都會產生嚴重的后果,遑論不同的意志所帶來的反差。

從濡水登陸的部隊來自遼東漢國疆域的戍衛軍,是劉彥早期登陸遼東并占領半島,隨后不斷蠶食慕容燕國疆土,一直處于戰爭狀態下的那支防衛軍。

遼東戍衛軍的數量一直是保持在三萬以,不論原戰事如何從未有過抽調,他們也沒有被劃入哪個幕府序列的經歷,要說起來是漢國唯一一支像邊軍的部隊。這支部隊長期與慕容燕軍處于交鋒狀態,該是最了解慕容燕軍戰法的漢軍。

目前漢國已經拉開滅燕大戰的序幕,慕容燕國不再對遼東半島有威脅,呂泰試過將遼東半島戍衛軍劃入自己的幕府序列沒有成功,恰恰是因為遼東戍衛軍在相關的方案有自己的需要負責的角色。

如果算接近五萬的禁衛軍,漢國在滅燕戰場已經投入二十萬萬大軍,連那些附屬國的軍隊也算是超過三十七萬。

不過得說一點,那些附屬國的軍隊是越來越不行,之前面對慕容燕軍還能扛一波,演變成僅是貂豹騎兵一個沖鋒能擊潰。

攏共三十七萬大軍的布置是,丘水戰場劉彥親率的八萬,北線戰長不算臨時棄暗投明的拓跋代軍五萬,征東幕府序列下的五萬,抽調加入的兩萬遼東戍衛軍,多個附屬國聯合起來的十七萬。

這些軍隊是從多個方向在入侵慕容燕國,以慕容燕國東線戰場的數量最多,可是東線戰場的入侵最不順利。

“征東將軍也是難辦。”徐正覺得自己需要講一些公道話:“高句麗國內局勢越來越不穩,不止是國內黔首不斷作亂,軍士卒亦是出現抗拒我方指揮的情況。百濟與新羅也有惡化的跡象。他們都害怕我們滅掉燕國之后連帶他們一塊滅了。”

其實高句麗、百濟、新羅的頂級統治者不敢表現出對漢國的不敬,可他們在放縱下面的人軟抵制或是用其它方法來排斥漢國。現階段各個附屬國面對慕容燕軍一觸即潰,是那些小動作之一,再來是已經演變成供應輜重速度的延遲,不容漢國這邊再輕視。

“他們在放松,我們也是在放縱。”紀昌滿臉寒霜地在冷笑:“雖說他們什么都不干我們也一樣會掃平,但師出有名更好。”

現在的漢國跟以往的原王朝不是一樣的心思。

以前的原王朝可能是對疆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可能是對勞師遠征心有不逮或是抗拒,更可能是喜歡留下幾個小弟來跪舔,愛了那種有人跪舔的天朝國姿態,才對那些明明隨手可滅的小國各種無視或是安撫,甚至可以說是優待。

劉彥建立的漢國是因為他的意志而在運轉,他一開始有明確的目標,全面收復漢家舊土必須干,高句麗的地盤是漢家舊土,百濟北方的領土也是漢家舊土,屬于必須消滅的國家。至于新羅?高句麗和百濟都要滅了,沒有留下的必要。

曾經劉彥有過公開的講話,認為強國根本不需要盟友,強國需要的是一個又一個可以消滅并搶奪資源的對象。

事實如此,老虎與麋鹿當朋友違反了自然法則,該是老虎殺死麋鹿吃其肉、喝其血、嘗其骨、吞其筋,使麋鹿成為自己的養分,壯大自己的同時有力氣再尋找新的獵殺目標。

劉彥要的是一個無休止侵略性的國家,趁著華夏苗裔還屬于“天選之民”的時候進行沒有停止的開拓,要不然遲早又會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的下場。

歷史一再證明在漫長歷史,華夏苗裔一直沒有認識到自己為“天選之民”的現實,乃至于陷入自己構建的怪圈無法自拔,浪費了自身一再可以成為唯一霸主的機會,自顧自地玩朝代更替的大戲,然后在虛假的唯我獨尊,猛然腦袋被遠從歐羅巴伸來的棒槌,敲得那個叫一蹶不振。

不是歷史學家的劉彥不太搞得清楚歷朝歷代是怎么了,他只管自己能不能做,做不做得到再來兩說,反正無論向外開拓多遠都屬于賺的。

“可以動用火藥了。”劉彥嘴角勾起了殘忍的笑容:“三天,三天之內寡人要看到慕容燕軍所謂的防線崩潰。”

火藥?劉彥多少知道是什么成份,但依然不是一蹶而,還是經過長期的實驗和試驗,搞出了有殺傷力的火藥。

這一次漢軍入侵慕容燕國,沒有出現火炮、火槍這些武器,但是炸藥包和類似手榴彈的這種玩意帶了不少。

說句實在話,火藥制造出來并不需要一開始進入高端模式,怎么方便怎么來才是首選。接下來也不是去制造什么火槍,該是從火炮進行入手。

劉彥對怎么制造火炮或是火槍在外形有點概念,但是要讓他主持整個工序屬于沒門,除了沒有那個時間之外,還因為他不懂冶煉技術,也不懂金屬組合,更對零件的構成不了解。

毫不夸張的來講,豬肉人人都會吃,豬體內的內臟是什么分布,由哪個地方刺入能一擊必殺,該怎么來分解豬肉,知道的有幾個?

更直白一些,現代人對自行車不陌生吧?但要讓誰來從無到有制造一輛自行車,首先要開采金屬礦來進行提煉,冶煉還得金屬質量合格,再來對金屬進行塑型,每一個零件的構造例正確,支架零件搞出來了組裝還需要一再地實驗。想想那是多少工序和步驟?這個是使用者和制造者之間最大的區別。

劉彥不再藏著掖著,預示著世界戰爭形態迎來了一次質量的升華,世界火藥第一次應用于戰爭出現在丘水戰場……

“預備!”

“點火!”

“放!”

一架又一架的拋石車,它們這一次拋射的不再是石彈,是一些被點燃之后的炸藥包。

炸藥包的導火索閃著火星,它們經過半空的一段飛射之后落入地面,其有一個慕容燕軍的士兵被砸摔倒在地,他當然感覺非常疼,可預料之被石頭砸成殘尸的事情沒有發生,直愣愣只感覺無的慶幸,然后他在慶幸的狂喜眼前閃過亮光,也在驚喜剎那間失去意識。

倉促而又猛烈的爆炸聲不斷在山體工事出現,作為挨炸的慕容燕軍沒有過多的時間用來感慨,直接死了的也死了,更多的是被炸成殘廢和耳聾的人,下一刻卻不是被嚇得逃竄,是一種直愣愣呆立在原地的呆滯。

爆炸聲結束之后,戰場變得詭異的安靜,從漢軍的角度看去,原本看著復雜且堅固的工事已經支離破碎,到處都有被爆炸帶起的碎石和木頭,少不了一些殘尸和斷肢,直接處于爆炸心點的人則是被蒸發掉了。

“呃……呃……呃!!!”冉閔出于對火藥的好親臨前線,僅僅是一波自己被嚇到了。他反應過來之后是臉色異常猙獰地走向拋石車的方位,過去后顫抖著雙手拿起一包炸藥包,語無倫次地念叨:“好東西,好東西,可是……有了這個東西,個人的武勇……算什么?”

好問題,又是再次被提起的問題,如弩的出現對于武技的訓練是一次打擊,畢竟弓還得經過訓練,弩卻是小孩子抱著扣動扳機能殺人,恰恰也是因為弩的出現才讓戰國從武士戰爭演變成為平民戰爭。

應用于戰爭的武器一直在進步,可決定勝負的永遠是人,想不通透的冉閔也不多想,是獰笑著大吼:“給老子拋,繼續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