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什翼健絕對是抱著撿便宜的想法,他們所處的位置也有撿便宜的便利,無論是攻擊石碣趙國,還是偷襲慕容燕國,乃至于是持續吞并匈奴諸部,怎么看都是有轉圜的余地。
漢國與拓跋代國關系只能說良好,長久以來并沒有建立盟友關系,是建立在互相之間沒有威脅到對方,又能夠互通有無。
馭代該怎么駕馭是一個需要步驟的計劃,漢國需要至少掌握拓跋代國的一個命門,或者是有什么大利益來進行驅使,不然拓跋代國沒有義務自己流血而去聽從漢國的指揮。
謝艾認為目前最迫切的是擁有一條可以和拓跋代國互通有無的商路,草原上什么都缺,一旦商路開通的話,擁有最大的可能讓拓跋代國對漢國產生依賴。
“依賴會成為習慣,一旦代國的糧食、鹽、鐵等物品完全需要由大漢來提供,王上就能夠左右代國的國策。”謝艾看著不是一時腦袋熱,他之前已經向劉彥表露不少想法,細節上一直都在補充:“打通商路短時間內或許無法辦到,卻是能夠口頭進行承諾,至少讓代國傾向于大漢。”
劉彥完全理解謝艾的意思,并且認為謝艾是一個有前意識的人才。
其實謝艾針對代國的計劃無非就是掌握其經濟,近一步侵蝕代國的整體生產力,使代國連一根針都無法自己制造,完全依賴于漢國的提供。這樣一來的話,拓跋代國沒有恢復自己的生產力,或是沒有找到新的以來對象,除了聽從漢國還能怎么樣?
類似的計策其實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出現,到了西漢也一再被運用于匈奴,例如西漢帝和西漢景帝不留余力地向匈奴提供絲綢等奢侈品就是一個例子,雖然說西漢帝和西漢景帝是要侵蝕匈奴人的意志,但意思總歸是一樣的。
想要摧毀對方的國家生產能力并不容易,需要己身在生產力和創造力上面的領先,并且是領先得不止一點半點。過程中還可能會出現虧損販售,哪怕是自己虧本也要將對方市場完全攻占。這是一個耗時比較長的一個策略,對于短期內并不能起到太大的幫助。
“不管是怎么駕馭,如今的要務是取得兗州和冀州的勝利。”紀昌看著很是欣賞謝艾,可一些話應該講清楚說明白:“所要思考的是,怎么讓代國因為我們的需要而去做一些事情。”
漢軍的主力已經以往兗州戰場,冀州那邊只能是采取守勢。在這個前提下,牽制石碣趙國的幽州軍可以辦到,但是向北打到草原則屬于妄想。
在漢軍無法繼續北上的困擾下,拓跋什翼鍵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攻擊石碣趙國。另外是慕容燕國的主力以移往遼東,分別去攻擊高句麗和威逼漢國在遼東的疆域,似乎還在鎮壓宇鮮卑以及扶余國的反叛。
石碣趙國的北方邊軍沒有遭受重創,僅僅是與漢軍對峙隨時能夠返身轉回。慕容燕國看著也沒有被牽制的可能性?拓跋什翼健最佳的選擇是繼續在朔方征戰,蠶食或吞并匈奴諸部的地盤和人口。
“我們在草原僅僅是一萬五千人,大戰一場辦不到。”桑虞看向了劉彥,謹慎地問:“夫人(拓跋秀)允許讓那一萬五千人進行襲擾嗎?”
說到這個劉彥滿滿都是感慨,那些是拓跋秀的嫁妝,拓跋秀卻表示劉彥可以隨便用,哪怕是全部沒了亦是沒有關系。
不管是什么時候,女人愿意為自己的男人付出所有都是一種極為難得的品質。尤其是社會允許三妻四妾的前提下,女人還愿意拿出自己的所有來幫助丈夫的事業,事實上是更為難得。
桑虞見劉彥點頭,不得不說:“夫人真是一位偉女子。”
要是劉彥讓拓跋秀的那些人襲擾石碣趙國或是慕容燕國,不管是不是拓跋什翼健干的,兩國肯定是要有所行動,那樣就會將拓跋代國卷入漢國與石碣趙國、慕容燕國的戰爭。
相信拓跋秀肯定也能想到事情會往什么方向展,可她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表態。劉彥能娶到拓跋秀這樣的女人很是幸運,不過作為娘家的拓跋一族就顯得極為倒霉了。
那就是謝艾的解決方案之一,強行將拓跋代國拖入戰爭泥潭。可能不會讓拓跋什翼健投入多大的兵力,可只要石碣趙國和慕容燕國感受到來自拓跋代國方面的威脅,對于漢國來說就已經是達到目標。
個人與個人之間會產生愧疚感,國家與國家之間則沒有那么一回事。甚至是劉彥利用拓跋代國讓拓跋什翼健產生憤怒,只要造成事實拓跋什翼健也只能將怒火壓下。至于以后會是怎么樣子,劉彥會不會補償拓跋什翼健,實際上還真的是要在某些方面進行補償,兩國才能再愉快地互相玩耍下去。
對于拓跋代國那邊的策略已經定下,怎么去執行則是看實際需要,總的來講偏差不會太大。
劉彥捂著額頭,環視一圈之后,問道:“那么……冉閔已經率軍抵達豫州,應該是怎么個處理法?”
“一個月之內擴軍十萬,冉是帶著三十萬部隊抵達豫州。”桑虞滿滿都是嘲諷地說:“冉明知道會淘汰老弱依然這樣干,尋求的無非就是大兵團的指揮權。”
已經有初步的信息從豫州那邊送到奉高,冉閔帶來的三十萬部隊按照漢軍標準的話,淘汰下來能剩余十萬就算是多了,余下的二十萬都是要解甲歸田的人員。
漢軍對解甲歸田的安置規格頗高,不但要給予田畝,社會福利上面亦是非常高,等于說冉閔一下子在漢國身上增加了至少二十萬人的負擔,而得到福利的這二十萬人恐怕是感謝冉閔多過于劉彥。
按照桑虞的原話,那就是冉閔實在不當人臣。
生了“田氏代國”的事件之后,不但是天下的商人徹底倒了血霉,向社會廣泛施恩也成了意圖不軌的解讀。
冉閔先是帶了十二萬左右的腦袋來請功,又是二十萬左右的人因為其作為而得利,什么東西都是國家來支付,得到名聲和人望的卻是個人。
“張的這個作為十分的陰毒。”紀昌說的是給冉閔出主意的張駿。他瞇起了眼睛,說道:“冉沒有想明白也就罷了,他的那些部下就沒有一人勸阻?”
那是紀昌對冉閔的了解顯然并不足夠,那根本就不是一個能聽勸的人。
像是條攸、王簡、馬愿、常煒等一些人,他們之前要說必須跟隨冉閔才有活路的話,目前而言可不是這樣了。
冉閔去除國號集體歸附,從屬和君臣名義確定之后,也就是蔣干、繆嵩、劉猗等少數幾個人確定了冉閔家臣的身份,余下是歸入了國家的整個體系,也就是說大部分人是成了國家官員,不是冉閔的私人家臣。
對于前來歸附者該是什么樣的安排,原先有官職在身的人肯定不是保留原有官職,但這一部分人相對于“一清二白”的人肯定是要占到更多的便宜。
桑虞對劉彥說:“部隊在豫州整編,讓冉閔與一眾人等前來奉高。”
紀昌立刻附和:“理當如此。”
劉彥頷:“那便書寫命令,派人去傳達。”
再有一個月左右就會進入到春季中旬,各地的氣候都有差異。
例如冀州那邊冰雪完全化開就是在春季中旬,可能是受到冰雪融化的影響增加水汽,還會有一陣子的雨季。考慮到冰雪融化和雨季會有一段時間的泥濘期,漳水戰線重新開戰應該是到春季下旬末尾。
地處相對南方的兗州,開春時冰雪已經開始在融化,未來的半個月左右會是雨季,接下來則是長久的晴朗。按照計算的話,濮陽郡不會過一個半月就會進入到合適交戰的氣候。
接到傳令的冉閔是在八天后出現在劉彥面前,與之一同前來的人數量頗為龐大,皆是冉氏秦國原本的官和將校。
盡管是劉彥出城十里迎接,可冉閔看著依然略略有些憔悴和郁郁。兩人見面之后,是由冉閔率先行禮,劉彥快步向前把住冉閔雙臂,對視的時候都在歡笑。
“永曾可算是來了。”劉彥一手牽著冉閔的單臂,一手向車駕的方向比:“來,與寡人同車。”
“王上?”冉閔呼喚了一聲,人被劉彥拉著往前走。他現劉彥的力氣還真是出奇的大,略略掙扎和猶豫一下也就被拉著走,復道:“王上對臣是如何安排?”
劉彥不答,來到車駕邊踩著木墩上去,轉身微笑看著冉閔。
跟隨冉閔一同前來的那些人,他們看到劉彥邀請冉閔一同乘坐王輦,近乎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大多卻是感到無比的欣慰。應該是覺得劉彥厚待冉閔,他們的待遇也不會太差。
馬車平穩的起步,劉彥轉頭看著冉閔,說道:“永曾啊,先說說你是什么想法。”
“王上不怪罪已經讓臣感激。”冉閔說的該是斬來級請功和迅擴軍的事情?他看著沒有什么惶恐的感覺,直白地說:“并不是臣在廣邀人心,是臣覺得虧待了他們,趁還能做點什么的時候……”
“好了,好了。”劉彥直接揭過,說:“永曾是給寡人制造了不少難題,卻是要在疆場給予寡人回報。”
“自當效命!”冉閔保持行禮的姿勢,看著好像不那么郁郁了一些,語氣也顯得更為自然:“怎么治理國家臣不會,征戰疆場卻是臣所長。”
也就是我了,換作任何一人,別說再讓你領兵,不干掉就不錯了。劉彥保持著微笑,心里吐槽了一下下,對冉閔說:“濮陽郡的戰事很快會重新開啟,永曾可有什么想法?”
“濮陽郡之戰已經成為國運之戰,自然是該全力以赴,給予石碣最嚴重的痛擊。”冉閔說到戰爭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像是一柄抽出劍鞘的利刃:“王上在濮陽周邊布置十萬兵力,冬季廣建兵堡與眾多防御工事,將臣從關中調到豫州,自然是該進行夾擊。”
劉彥點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冉閔,萬分慎重地問:“若是寡人想要讓你全權指揮濮陽之戰,你可能不負寡人,不負漢國?”
這一下冉閔不得不愣住,濮陽那邊的戰爭不管結局怎么樣肯定是會影響到漢國與石碣趙國的興衰,甚至會決定天下的大勢走向,說這一戰再怎么重要都不會為過。
“王上……信得過臣?”冉閔是抽搐的臉頰,感到難以置信又萬分的詫異:“這一戰大漢投入的兵力不會低于三十萬,甚至會更多。豫州、徐州、冀州更是需要配合。王上真的要將統帥權賜予臣?”
“永曾不是說了嗎?”劉彥‘呵呵’笑了一小會:“征戰疆場乃你所長。”
冉閔那雙重瞳定定地看著劉彥,像是要瞧出一朵花來,比較突然地單膝跪地,重重地說:“臣必將為王上取得此戰的勝利!”
劉彥立刻就爽朗地笑了起來,伸手將冉閔扶了起來。
之所以會任命冉閔來指揮濮陽郡之戰,實際上還真不是出自劉彥的個人意愿,相反是紀昌和桑虞帶頭建議,余下的人聽了兩人見解亦是被說服。
不是大漢的那些重臣多么信任冉閔的忠誠或是節操、道德之類,是漢軍真心缺乏戰役級別的指揮官,再來是冉閔了解石碣趙國的軍方體系,更是熟悉那些統兵將領。最為重要的一點,他們必須承認冉閔真的是一名征戰能手。
“寡人先給永曾交交底。”劉彥看向了周邊,不知道有多少雙目光在注視這里。他目光重新專注在冉閔身上的時候,才又說:“不必擔心兵源,亦是不需要為糧秣和軍械憂慮,只要能夠取得此戰勝利,永曾需要什么盡管提。”
冉閔還是底氣十足的。他就沒有聽說過漢軍會缺乏什么軍事物資,亦是知道漢軍驍勇,重重地對劉彥點頭之余,不得不想:要是能夠打贏這一戰,要個王爵肯定不算過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