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函谷關才是關中的屏障,始皇帝統一天下之后下令盡拆天下城池的城墻,收繳天下非秦軍的兵器,連帶除了邊疆各處之外的關隘也是下令拆毀。
早期的函谷關是在黃河邊上位于門水附近,往外就是所謂的三川之地。
后面函谷關變了一次,依然是在黃河邊上修建,只不過是移動到了鹽池往南和澠池以西,關中除了這個函谷關之外就是峣關來作為屏障,劉邦入關中走的武關之后其實就是到了峣關附近,差別是當時的峣關依然是因為始皇帝的命令被廢棄,秦二世胡亥期間修筑的是武關。
峣就是高的意思,那么峣關就是一處被修建在崇山峻嶺處的關隘,往前推幾百年的時候,這里飄蕩著漢旗,那是劉邦為了故布疑陣,讓秦王子嬰以為有鋪天蓋地之兵前來,于咸陽也真的能夠瞭望峣關,結果是當時的秦王子嬰還真的上當了。面對劉邦的勸降,子嬰猶豫片刻攜百官出咸陽城乞降。
苻洪也需要故布疑陣,但他不是為了另一處關隘,畢竟藍田關的得手可是要比峣關早,他需要的是壯大聲勢,不管是為了關中還是潼關,他都需要大張旗鼓。
短暫的五天取得兩處關隘,苻洪欣喜之余也是無比的肉疼。
藍田關那邊實際上沒有損失多少,在秦嶺跋涉時都比攻擊藍田關的人手多,一開始是兩萬多氐人和羌人繞路,真正到藍田關的只有三千不到。
攻擊峣關則是一開始就猛攻強攻,重型攻城器械抵達之前就折損掉接近兩萬人,攻下關隘粗略統計下來攏共折損掉接近三萬人。著三萬人是真的死掉,可不是暫時失去戰斗力。
苻洪內心肉疼不止如此,潼關那邊為了達到攻取峣關和藍田關的目標損失掉的人手更多,連帶苻侯本部依然是陷在那里,卻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他攻取長安再從潼關背后進軍。
“我們只剩下三萬不到的精銳,湊一湊最多湊出八萬用于接下來的進攻。”苻安身上的繃帶有些多,他為了能夠早日攻取峣關一直是親自上陣,首創也就在所難免。不過得說第一代打江山的人韌性真不是后面幾代坐江山的人能比,盡管身軀首創嚴重卻咬牙堅持。他摸著身上的繃帶,笑著講:“不得不說,漢軍那邊學來的這一套很有用,至少看著和摸著都舒服。”
苻洪勉強笑了一下,關切問道:“傷勢不要緊吧?”
苻安擺了擺手,故作無恙地說:“以一身傷換取叛軍那個太尉的小命和兩出關隘,怎么都是安賺到了。”
兩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不像有些家庭的兄弟看著和睦其實內斗嚴重,又說了一些貼己話,苻洪也就按照計劃率軍再次出征,留下有傷的苻安安排藍田關和峣關的布防事宜。
“將這封親筆信交給李農。”苻安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他吩咐完又說:“藍田關交給苻健,峣關交給苻雄。”
苻健是苻洪的第三子,今年已經二十七歲。
苻雄是苻洪的第五子,今年則是二十五歲。
要說一個家族該發達,那真的是通常一門多個豪杰,一個個賢明不說都還有其本事,苻洪這一輩的幾個人哪怕沒有多少本事至少在性情上顯得堅韌,下一代不是極其勇猛就是深有韜略之人。
苻健本來是悶悶不樂的模樣,只因為苻洪不帶其進入關中,得知自己將要鎮守藍田關,苻安的信件中又著重夸獎他英勇,該是到了負責任的實際,自然變得很是高興。
苻雄看到苻安的信卻是立刻一臉悲切,對著自己的親善之人說:“叔父怕是要故去了。”
在苻洪率軍進入霸上的第二天,苻安在峣關那邊重傷不治故世。
苻安死掉的消息是按照其本人的意思,不舉哀也不告知苻洪,尸體就放在房間里面,一切等待戰事結束才辦。
由苻洪所率的石碣趙軍進入關中,到了霸上才算是傳得人盡皆知。
那是苻洪大派偵騎而出,四處傳遞他帶著軍隊重入關中,同時還散布假消息說潼關、峣關、藍田關已經全部落入到他們手里,包含冉閔在內的叛軍已經被消滅。
冉氏秦國建立的時間不長,這個政權在關中的影響力也就一般,甚至可以說因為一些國策問題實際上并不受關中人所喜歡,才會是關中遍處暴動。
許許多多聽聞苻洪率軍進入關中的豪強,他們不管是什么族裔皆是歡呼帶人往長安趕,那是要前去投奔苻洪,能不能有個一官半職先不管,干挺冉氏秦國也算是有共同的目標。
認真而言,苻氏一族統治關中時期并沒有多么暴烈,甚至可以說對待治下之人比起石碣趙國其余地方,總得來說還算不錯。那也是為什么關中人排斥冉氏秦國的由頭之一,更別說一聽苻洪重新回到關中立刻帶人投奔。
冉閔是在苻洪率軍兵臨長安城下才得知消息,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成對苻侯所部的四面圍困,就是與乞活軍的摩擦也開始增多。
“不可能!”聽到消息的冉閔下意識就不愿意相信,他咆哮道:“雖然有從峣關抽調兵力,可是峣關哪怕只有萬人駐守也不該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失守,勿提還有背后的藍田關!”
詹事劉猗是經過重重困難與險阻才從長安來到冉閔處,因為時間太趕的關系也沒有來得及梳洗與重新著裝一下,看上去臟兮兮的同時衣物也多有破損,他見冉閔死不相信,大吼:“王上啊,真的,都是真的。苻洪已經兵臨城下,四面八方也都有前去歸附的逆賊!”
“不可能!”冉閔依然咆哮:“申鐘呢?有申鐘在峣關,怎么可能失守呢!”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申鐘其實已經殉城,苻洪那邊宣傳的是申鐘乞降,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冉氏秦國內部生出間隙。
這個時候劉猗當然不會去說沒有得到證實的事情,一臉啞然之后又再重復苻洪的的確確兵臨長安城下,為了讓冉閔相信還不斷叩首,額頭都已經磕出血。
在場的冉氏秦國文武,他們一開始還會說幾句話,后面完全就是噤若寒蟬,是震驚于峣關與藍田關那么快失守,也是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絕望。
“這么說來,苻洪是玩‘聲東擊西’那一套?”冉閔已經不咆哮了,他半蹲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蒲團上,聳拉著雙臂,聲音嘶啞地說:“那么一開始寡人就是被當成一只猴子在耍,還是被李農和苻洪聯合起來戲耍?”
李農在場肯定是要喊冤,他不管是一開始還是得知苻洪殺進了關中,時時刻刻都是想要保存情義。真實的情況是,他之前連續三次派人告訴冉閔,說苻洪可能不在潼關戰場,問題是冉閔沒有反應。
沒等誰出言勸解,亦是不需要誰來勸說,冉閔只是稍微頹廢了一下下就又重新振作,說道:“給予苻侯最后一擊,咱們殺回關內。”
冉氏秦國的文武找自己熟悉的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管內心里是在想什么都拱手應:“諾!”
冉閔揮手讓人退下,卻是留下了劉猗,等待該走的全走了,問:“長安的情況怎么樣?”
“苻洪來得倉促,雖然一直有人投奔,但是暫時沒有攻城器械,僅僅是蟻附攻城。”劉猗詳細介紹了一下長安的情況,說城內并沒有發生混亂,是在司空條攸和尚書令王簡帶頭組織下進行防御,又講:“王后攜王次子冉也出面穩定人心。”
冉閔的子嗣不少,就是一個個還太年幼,能夠擔當起大任的算是沒有,不過董王后一直賢淑,今又再次證明這一點。
說起長安,冉閔率軍攻占之后完全驅逐了原本居住在內的人,換上的當然是自己的嫡系,能夠眾志成城也算是出于這樣的原因。
“能武裝的全武裝了,老弱婦孺全上,就是軍事器械顯得不足。”劉猗來時,長安守城的人有十三萬,只要不內亂依借城墻還是能夠堅持。他急切道:“現在最為要緊的是王上趕緊率軍返回,破除苻洪謠言。”
冉閔卻是在想其它事情,比如怎么對待李農,最重要的是漢軍好像攻破了豫州首府許昌,而許昌距離潼關這邊也就是七百里地?
“啊?”劉猗懵了,他愣愣地問:“臣快馬加鞭趕往臨淄,請求漢王發兵來救?”
不知道為什么,冉閔遭遇危機時,腦海里面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劉彥,他自己也說不上是因為什么。
“寡人有預感,漢王不會坐視不理。”冉閔有著莫名的自信,又說:“哪怕漢王只是名義表態,對大秦也會莫大的好處。”
有件事情冉閔還真猜對了,一直關注關中戰事的劉彥還真從來沒有打算袖手旁觀,是出于國家利益,也是他內心里的一種情懷,差別就是代價大不大,又能獲取到什么樣的好處。
其實要是繞秦嶺的石碣趙軍不走得那么匆忙,有空多探索和觀察一下,他們會發現一些山谷之內充滿了各種建筑。而這些建筑當然就是劉彥之前派出系統農民建造,不止是在秦嶺,其余很多地方也有這樣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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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那章是帝歿盟主的加更,不確定是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