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調兵北上增援必然是會牽動大局,統兵駐扎于東平郡邊緣的孫伏都和豫州刺史劉闿怎么會對漢軍的調離無動于衷?他們皆為統兵之輩,哪怕不是為了姚弋仲而是為了自己,必然也是要趁機進兵。
孫伏都又得到樊坦的增援,率眾九萬進逼東平郡,與漢軍會戰于范縣。
劉闿則是聚攏豫州諸郡縣之兵,攏共十三萬出昌邑渡過濟水,與漢軍在金鄉爆發大戰。
在東平郡的漢軍一直以來只有五萬,戰兵僅是三萬,余下兩萬算是輔兵。東平郡的漢軍主將為桓溫,行軍長史為謝安,又有鐘會、李洪、蓋聶、陳家巨、王永等戰將,傭七千騎軍戰兵和兩萬三千步軍戰兵。
桓溫那一路是以防御為主,先前攻占東平郡就開始構建工事,得益于劉彥將東平郡視為下一階段西面屏障的考慮,原先的郡首府須昌重新修繕,又構建了大批的“城堡”,甚至子城也是建了一座。
須昌完全就是按照類似于下密的防御級別在弄,盡管只是得到三個多月的緩沖期,但耐不住那幫“農民”對于建城真的相當拿手,又有劉彥不惜血本的調動資源,工事已經是初具規模。
桓溫本來是應該拒城而守,但他認為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堅守不出。
謝安考慮了桓溫的意見,親自查探之下認為泒子河邊上的范縣是一個好戰場,桓溫也就率領全數的騎軍和兩萬戰兵出戰,留下一萬戰兵和全部的輔兵防御須昌。
漢軍戰兵就真的是脫產者,全年只需服役,戰時聽調出征,非戰時則是專司操練。
脫產的全職戰兵與兵農合體的士兵不可一概而語,凡事就是講個熟練,平時什么事都不干只是訓練殺人技巧的戰兵與閑暇時才操練一下的士兵,兩者的差距就存在于那里。
此時,桓溫就率軍與孫伏都所率的石碣趙軍相隔兩里。
漢軍這邊只是偶爾響起戰馬的嘶鳴之聲,其余兵士皆是沉默以待。他們大多數是五年前被劉彥親自率兵所救,先是經過精神上的洗禮,后面的生活中又深知軍人的社會地位,再來就是劉彥給予他們新生,可以說是劉彥天然的死忠。
真正算起來的話,桓溫還是第一次獨領一軍,此前在東晉小朝廷那邊不是作為文官,就是給某個誰當助手。
“安石啊,只有獨領一軍,才知道漢軍的強大。”桓溫內心的感概無比之多,情不自禁會拿漢軍與晉軍相比,說道:“如此軍隊,五千可抵得上三萬的晉軍。不是兵器或甲胄,是士兵的意志和求戰之心。”
謝安深以為然的點頭,不是看不起晉軍才會認為一名漢軍士兵抵得上六名晉軍士兵,里面有兵器和甲胄的差距,更多的是精神面貌上面的不同。
“若是晉軍也采用二十等爵……”桓溫遲疑著問道:“會發生改變嗎?”
“必然是會有改變,求戰之心必然上漲,只是……”謝安苦笑著停了一小會才繼續說道:“只是精神上會起到一些變化,可素質上的差距還是很大。”
兩軍即將交戰,桓溫和謝安卻還有閑工夫瞎聊,那是他倆多多少少還牽掛東晉,再來就是只有真正融入劉彥麾下才知道漢軍的恐怖。
漢軍在職銜上分得無比清楚,兵種也不是混雜無章,最明顯的就是專職戰斗不會去干雜活,干雜活的卻是拼了老命想要成為全職戰兵,處處存在活力的同時,更細的還會區分戰兵的兵種。
想到某處的桓溫和謝安下意識扭動身軀轉頭向后看了一眼……
軍陣的左右兩翼是安排了騎軍。漢軍的騎兵分為甲騎具裝這種具裝重騎兵,也有身上著甲戰馬前半段披甲的突騎兵,少不得是沒有穿甲或只是人穿皮甲的輕騎,更有只管射箭不管近戰的弓騎兵。
軍陣的中軍是步軍,塔盾兵和具裝重步兵被安排在前列,其后是長槍兵、長矛兵、強弩手、強弓手混編,一些刀盾兵和戰劍兵是錯落著分布在各個方陣之中。
講真心話,桓溫其實不是那么明白為什么要分那么細,是親眼見證那些戰兵作戰,無意中又聽到謝安講什么術業有專攻,才算是承認專門訓練一樣產生的熟能生巧那一種說法。
桓溫和謝安心有靈犀一般再次看向對面的石碣趙軍。
要是說漢軍講究臨戰布陣,該是什么樣的陣型絕對是有機會就擺出來,石碣趙軍從來就是顯得亂糟糟湊成一大片。
漢軍的戎裝制服統一,稍微一看就會覺得氣勢十足,石碣趙軍僅有一些精銳會有統一的戎裝,他們那種召來則為兵離去則是民的體制,可能也是胡人不講究那么多,造成的是不管石碣趙軍或是其余什么胡人武裝,歷來就沒有什么統一制服,看去穿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雜亂和五顏六色。
當今之世的東方國家十數個,能夠有統一戰袍的國家軍隊不多,越是擁有漢文化的國家就越講究軍隊的戎裝統一,那就造成張氏涼軍、晉軍、漢軍、高句麗軍、李氏成漢軍擁有統一的戎裝,其余的石碣趙軍、慕容燕軍、拓跋代軍、匈奴諸部等等胡人則不講究。
另外必須說的是,冉氏秦軍也一直在追求統一戎裝,可冉閔才占據關中沒有多久,一再殺戮破壞了原本脆弱的生產體系,導致有心統一戎裝的冉閔根本就辦不到。
然后是李氏成漢的軍隊,要說起成漢的漢化程度真的是相當之高,再來就是川蜀自古就以織布之盛聞名,李氏成漢也才有足夠的國力來統一軍隊的戎裝。再來是很詭異的一點,那就是李氏成漢軍隊的戎裝也是上紅下黑,反倒是自認正朔的晉軍卻是穿白色戰袍,完全沒有正朔該有的樣子。
只要熟悉歷史必然知曉一點,自兩漢軍隊追亡逐北以來,但凡自認為正朔的朝代,哪一朝不是使用紅色作為主體?
一方軍陣嚴謹再加上服色統一,另一方只是簡單的湊堆和五顏六色,兩方還沒有開始作戰在心理上就出現了分別。
孫伏都剛才是在查看漢軍的擺布,期望能夠尋找到破綻。他看了一圈發現桓溫擺出來的陣型十分普遍,就是一個又一個小型的軍陣結合而成的魚鱗陣。
魚鱗陣就是像魚鱗一般一片又一片地層次感,若是全步兵會是一種梯次防御的陣型,左右兩翼被放上騎兵之后則會變成一個攻守兼備的軍陣。
孫伏都雖然是羯族人,可他也懂得陣型,比較可惜的是雖然懂卻擺不出來,無關于他的動手能力,主要是手底下的士兵沒有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
“進攻!”
東平郡這邊的石碣趙軍有著多數的騎兵,他們又是進攻一方,那么只能是揮軍而上。
孫伏都有仔細辨別過,再加上相應的情報,知曉對面的漢軍弓弩手數量僅有三千左右,那可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畢竟石碣趙軍可是被漢軍的強弓勁弩給射怕了。
戰場的情勢在一開始還是老套路,進攻的石碣騎兵進入到三百步的距離就被漢軍強弩兵遠程打擊,不過因為桓溫麾下遠程打擊部隊少,實際上損失是在石碣騎兵的忍受范圍之內。
新套路是發生在桓溫和謝安撤回本陣,該是有一千左右的大劍士身穿重甲手持大闊劍,踩著整齊的步伐邁出本陣形成人墻。
看到那一幕的孫伏都略略錯愕和意外,之前漢軍一貫的套路就是組成盾陣再配以槍陣,這一次竟然改戰法了?
石碣騎兵在接近漢軍一百五十步時,不止強弩在漫射,連帶強弓也是飛矢如雨一般。等待他們接近漢軍八十步以內,漢軍為數不多的連弩兵也加入射擊,剎那間遭遇的箭矢更多。要是三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折損程度是一的話,一百五十步到八十步就是三,八十步以內卻增加到了五,而那只是不到三百的連弩兵加入攻擊。
首批被投入沖陣的五千石碣騎兵,他們迎著劈頭蓋臉的箭雨悶頭沖,折損掉近千人才算是踏入二十步以內,每一個騎跨在戰馬上的石碣士兵都是一副猙獰表情,他們付出那么慘重的傷亡不就是為了抵近嗎?他們堅信只要能夠抵近肉搏,就會有勝利的希望。
站立成排的大劍士,每一個都是側身反握大闊劍,劍身是向后擺。這樣的姿勢可以十分順手將大闊劍往前攪,手掌稍微翻轉一下就能變成正持劍柄。他們在蓄勢待發,龐大的身軀外加一身厚重的甲胄,自然無法缺少那柄夸張的巨劍,使人看去十分有力量感。
沉重且頻繁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戰鼓聲轟然奏響,由兩萬多人吼出的“漢軍威武”響徹曠野,出了本陣蓄勢待發的大劍士緩緩下蹲成為一個站馬步的姿勢,石碣騎兵沖近的一剎那揮出大闊劍。
那一刻,大闊劍揮動出去倒映的寒光爆閃,那一片片的寒光中是被斬成兩段的人和馬尸體不斷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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