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

第二百零八章 何人

魏青巖凈身后從屋中行出,林夕落則與其說起林忠德與林壑麓前來,正在前堂候著。

“…···還有一連魏海都不識的人,這能是誰?”

林夕落說完,魏青巖的眉頭便蹙緊,顧不得衣著不整,只用布條隨意束起濕漉的頭發,拿起外袍邊穿邊往外走。

“夫人可要跟去?”春桃在一旁為其梳攏頭發,林夕落則搖了頭,緩緩的道:

“魏海都沒見過的能是何人?也只有五爺進了宮他才不能跟著,秋翠跟去回來告知我一聲是怎么回事,我還是穿著規整再露面為好。”

秋翠應下后便匆匆而去,春桃則去箱子中取出幾套正服、繡鞋,連帶著選配的頭面首飾都一一配好。

林夕落在一旁瞧著,臉上笑著道:

“可惜你不在我身邊兒了,只有你最懂我。”

“我也想,可您不讓奴婢回那院子去。”春桃一邊選配著,一邊道,林夕落連忙阻她:“別奴婢長、奴婢短的,聽著別扭。”

春桃連忙福身謝了,才又繼續說著:

“起初倒覺得有些不適應,可如今看來我不在您身邊,能幫襯的事倒更靈活,若是去了夫人院子做管事仆婦,恐怕拘著的事更多了。”

“怕的就是這個。”林夕落想著身邊的人,“你如今不單是一人,還連著魏海一家子,出了差錯兒連他都跟著受牽連,還是不進來為妙。”

“知道夫人最疼我。”春桃坐了林夕落身邊,“您也應該再培養兩個丫鬟了,冬荷年紀也不小了,還有那秋翠······”

“這事兒我也知道,可也得看機緣。”林夕落看向外面的杏紅與青葉,“這兩個也是剛挑出來看的。”

“我也幫您瞧著。”春桃說完,這會兒秋翠則匆匆跑來回稟道:

“五夫人,奴婢沒問清楚來的是何人五爺一進去便被侍衛圍上了,進去便不能再出來,奴婢怕不能給您回信兒便跑了回來,瞧衣著都是皇家侍衛圍了不知多少層。

林夕落心中更是驚了:“這么嚴密?”

秋翠連連點頭,“奴婢隨意一瞧就是幾十侍衛,這還只是個后門。”

聽了她的話,林夕落也不多耽擱,吩咐春桃道:“選一套正服,首飾也莫逾越了,越素淡越好。”

既是皇家侍衛那恐怕便是宮中來人選正服是尊敬、素淡是低調,林夕落也知她這“匠女”、“刁蠻”的名聲遠揚各處,這會兒卻不能變本加厲,起碼還有林家和魏青巖的臉面。

規整裝扮妥當,臉上也略施淡淡的脂粉,林夕落只覺得這好似除卻大婚當日的喜妝,是初次鄭重其事的裝扮。

而就這一會兒功夫,門外有侍衛前來“回稟五夫人,魏大人請您到前堂見客。”

“來客是何人?”林夕落忍不住問。

“卑職不知,內層由皇家侍衛把守。”侍衛這般回稟林夕落的心中更添一分謹慎。

留下了秋翠,林夕落帶著春桃與秋紅往前堂而行,出了這一院落,幾步便有一皇家侍衛看守,莫說是人了,恐怕連只耗子都鉆不進來。

至寸這樣?林夕落左右瞧著心中腹誹,總不會是皇上來至此地?

緩緩而行,終歸是走到前堂……林夕落邁步進門,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林豎賢,他正筆直的站在門口面朝堂內格外鄭重,連后方有腳步聲都不轉身探看一眼。

侍衛通稟:“魏五夫人到!”

這一聲將林豎賢嚇了一跳,回頭就正對上林夕落的臉,驚慌之余急忙側身恭請,林夕落有些納罕,這一氣傲之人何時膽怯過?嚇成這幅模樣?

堂內數雙眼睛投來林夕落覺得這好似一根根鋒銳的針朝她投來…

目光微掃,她看到了林忠德與林政孝,魏青巖正與一中年男子下棋,林夕落先是拜了林忠德與林政孝,隨即行至魏青巖的身旁,“五爺。”

“老五,怎么不為本宮紹介一下?”中年男子抬頭看向林夕落,林夕落當即上前道:“太子殿下福安……”

“你怎知是本宮?”太子周青揚驚詫的問出口,可怔了片刻苦笑著連連擺手:

“不必答了,皇家侍衛看著本宮,自稱也露了馬腳,倒是本宮愚鈍了。”

魏青巖的目光全在棋上,對這等閑話一字不說,林忠德在一旁給林夕落使著眼色,林夕落就是裝作看不到……魏青巖此時不開口,她豈不是越做越錯?

周青揚看魏青巖這一副專注模樣,又將目光轉回棋局之上···…二人誰都不語,這屋中之人只得在一旁屏住呼吸的等著。林夕落一邊在旁候著,余光則在觀察著魏青巖與這位太子

她早前并非對此人一無所知,起碼林芳懿可還在太子妃的跟前侍奉著,可這位太子年紀可已不低,恐有近四十不惑之年歲,臉色晦暗,嘴唇泛白,明顯身體不健的病人。

之前魏青巖曾經提及齊獻王的霸道來自于他母妃得寵,皇后雖能扶持太子,可太子的身體可不佳。

這便是宣陽侯府一直輔佐的人嗎?林夕落身子不動,眼睛在二人之間來回的轉······

“不下了,再下的話,你這位夫人恐怕眼睛要瞪出來了。”周青揚看著林夕落,嘴角涌起笑意,“本宮知道你是什么脾性,不必在這里裝著了,隨意即可。”

林夕落被他這么一說倒是愣了,連忙看向魏青巖,魏青巖一本正經的道:

“明明這一局是太子殿下輸了。

“哈哈哈,好,本宮認輸。”周青揚拍手起了身,林忠德連忙上前道:“太子殿下不過閑暇戲樂,不會當真,倒是老臣這孫女婿認真了。”

林夕落看向魏青巖,他的嘴角也在抽搐著,聽林忠德叫他孫女婿?怎么就這般別扭呢?

“并非是他認真,是本宮不愿認輸而已。”周青揚這般說辭,卻讓林忠德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朝向林豎賢使眼色,可林豎賢不知在思忖何事,一門心思的低頭思考,完全不往旁邊瞧······

林政孝這會兒心中哀苦,卻也得上前圓場,“太子殿下大氣度,不在這一小事之上糾纏不清。”

“除卻他之外,無人能實心實意與本宮下棋,哪里需要氣度?更沒有糾纏,但對他而言,無氣度也沒轍,這是個硬石頭,較真起來吵的臉紅脖子粗,本宮怕他。”周青揚當玩笑一般之說辭,卻是讓林忠德額頭上的汗更盛。

魏青巖這時才從棋局上轉回心神,周青揚看著他,“私談幾句?”

周青揚這般說,林忠德即刻帶著林政孝與林豎賢就走,而林豎賢這會兒還沒反應過神來就被架走,倒是又被嚇了一跳。

林夕落翻了白眼,他今兒是怎么著了?如此失態?

心中想著,林夕落便欲跟隨眾人離去,周青揚卻叫住她,“五夫人留此片刻。”

“臣妾?”林夕落看著魏青巖,魏青巖則走過來拽著她的手,小指輕動示意她放下心來。

林夕落便站在他的身后,心中也想知道這位太子到底為何而來……

“福陵王快回來了,你可有他的消息?”周青揚也沒多耽擱,就這般開口直問。

魏青巖挑眉,“就為了問他特意出宮來到此地?”

“自然不是,只是隨意問起。”周青揚沉了片刻,“今日來此也有父皇之意,你此時離開侯府,不知有何打算?父皇當面問你,你卻連連推脫,如若有何牢騷不妨與本宮說說。”

“沒有。”魏青巖當即倆字答復,周青揚不信,“果真沒有?”

“不過帶妻出府探親游玩,并無其它的打算,太子之心不敢擅自揣摩,有何吩咐臣奉命行事。”魏青巖滿嘴官話,絲毫無剛剛下棋之時的隨意······

林夕落不明他們對話中隱藏更深一層的含義,可她心中感覺這位太子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而魏青巖這般回答,也是在劃高低之分。

“既然如此,本宮回去如實向父皇稟告便是。”周青揚說著不妨笑看林夕落:

“說起來你與你的那位姐姐倒不太像,她溫婉待人、行事有度,連太子妃都離不開她了,閑暇時而會提起你的趣聞趣事,讓本宮與太子妃想起便笑,如今見到真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那些趣事會是你做出的。”

林夕落臉上擠出笑意,“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林芳懿會溫婉待人?會行事有度?這幾個字怎么可能與她聯系到一起?到底是這位太子眼睛瞎?還是林芳懿太會偽裝?

周青揚搖著手中折扇,“縱使過往的事有遺憾、有怨懟,時而憶起覺得不夠灑脫、還可以做的更好,但已是過去的事,無法再挽回了,不妨就當做趣聞趣事,心中自有清閑一樂。”

“時候不早了,太子殿下如若再不回宮,恐怕來此的侍衛會再加一倍了。”魏青巖在一旁格外煞風景,周青揚看他半晌,卻是道:

“本宮有意把林芳懿許給福陵王,你覺得合適嗎?”

林芳懿?林夕落當即瞪了眼,這事兒為何來問魏青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