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

第一百零四章 偷嗎

第一百零四章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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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蒼穹,明月高空,耀星繁墜,可金軒街上依舊熱鬧非凡。

林夕落這一日已是身心疲累,可一下晌只走了三十戶人家,賞的賞、勸的勸、罵的罵、打的打,喜怒哀樂一下午輪換著品,她只覺這腦袋里已混成一片,連帶著嚴老頭與方一柱都有些忍耐不得,這才將事情告一段落,明日再繼續的查。

回到“景蘇苑”,林夕落坐在椅子上便不愿起身,春桃拿了今日的帳,幫林夕落清算,魏海在一旁道:

“大人之前只知錢爺有貪銀子的心,可卻沒想到如此黑心大膽,實在可惡至極!”

“大人?”林夕落想起魏青巖,“他花銀子像潑水,哪管得了這些,與他這樣的人合股做買賣,不黑他豈不是吃飽了撐的!”

魏海一怔,“林姑娘怎能如此說大人?”

“我說的有錯?”林夕落瞪了一眼魏海,春桃在邊上道:“你自個兒瞧瞧,就知道姑娘所言不重了!”

將賬本扔過去,魏海一把接過,挨頁挨頁的看,他的眼睛便瞪了碩大,“這已是上千兩了?這可才三十多戶!”

“一千兩銀子分給三十幾戶人家,每戶才二三十兩,與大人說起他可會覺得多?”林夕落感嘆,嘀咕道:

“何況依著那姓汪的回稟事,定然先說這一家子男丁傷的嚴重不能做工賺銀子,還有媳婦兒和七八個孩子等著張口吃飯,征戰歸來已有六七年,替還債的、買衣裳的、往嘴里添飯的,二三十兩分攤下來。一年不過是幾兩銀子,魏大人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定會點頭答應。就不琢磨琢磨,都傷殘成那樣了,還怎么生兒育女!”

聽了這話。春桃臉紅,魏海都抽抽著眼角。可林夕落這話卻是個道理,這話與他說興許都不會在意,但家家如此,積少成多,這數便駭人了!

“林姑娘想如何辦?”魏海請示,林夕落嘆氣:

“我還未想好,先把這后續的幾十家走完。算個總數出來去要賬,那姓汪的定會找忠義伯府的錢爺出面,可我對此人一無所知,也不知是個什么德行的人,好對付嗎?”

魏海思忖一二,言道:“……油滑,好色,貪財,軟硬都不懼,嘴皮子最能耐。隨大人見過幾次,連大人都受不了他的那張嘴,不得不讓其插足錢莊兩成干股,絕不好對付。”

林夕落想著魏青巖。他曾說過這錢十道在宮里頭吃得開,他受不了應是忌諱這個,否則還不一巴掌打掉他的牙,讓其說不了話?

心中雜亂,林夕落也不愿再想,讓春桃端來洗漱的水,就將她與魏海攆走,躺床上閉眼之前,嘀咕道:“別讓我夢見他……”

清晨醒來,春桃躡手躡腳的走進屋看林夕落是否醒來,好算準時辰準備洗漱的熱水與早飯,可剛一探頭就見林夕落坐在床上,兩眼發呆,連忙問道:

“大姑娘,您這么早就醒了?”

林夕落苦笑,“醒了,打水吧。”

春桃立即應下便出了門,林夕落心中道,睡什么睡?不想夢見他,可他離去時的身影又出現了……

自魏青巖走了以后,林夕落接連兩宿都夢到他,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這兩日忙的腳不沾地,怎還能夢到他?如今那噩夢倒是不做了,卻開始夢見惡人,這還讓不讓她好生生的過日子了!

揉著太陽穴,林夕落也坐不住下了床,春桃打來了水,林夕落洗漱過后便去前院與胡氏、天詡用飯,而林政孝正巧出門,因事急匆忙,父女二人也沒說上幾句話,林夕落看著胡氏道:

“何事?父親這般急?”

“你父親做事認真,太仆寺的差事他一竅不通,每日都早去跟著學,還好魏大人之前打過招呼,太仆寺卿也格外照應,同僚都對你父親不錯,都能幫襯著。”胡氏說完嘆口氣,“你父親是個臉面薄的,這兩日接二連三的請客,銀子可花了不少。”

“甭擔心銀子。”林夕落喝了口粥,念叨著:

“這幾日便去錢莊收帳,前些時日糧行拿回來的銀子您也甭存著,拿出去花就是了,那是女兒的銀子,不是魏大人的。”

“瞧你說的,”胡氏瞪她一眼,“還不都是一家的?”

話中帶有調侃之意,林夕落一想那閻王,索性沒了食欲,埋怨道:“誰跟他一家……”

“大人有意娶你,還不是一家?”胡氏看著她繼續吃,林夕落道:“女兒可未答應嫁。”

胡氏笑斥道:“就會嘴硬。”

林夕落抱怨,“早先不說他提親之事,您埋怨的是他,與您說了之后,我倒成了被埋怨的,誰是您親閨女?”

“當然是你,你才是娘的乖寶貝兒!”胡氏摟著她親一口,院子里則傳來天詡跟隨魏海練拳的嘰喳叫嚷,林夕落看著胡氏臉上多出的笑,心里也格外甜,想著魏青巖的傷,林夕落不免擔憂,他能不能安穩歸來?

用過飯,林夕落只等著嚴老頭與方胖子來,繼續將名單上未查過的人家走一遍。

二人倒也是勤快的,正點的趕到門口,嚴老頭沒下馬車,方胖子撓頭來見林夕落。

瞧他這幅模樣,林夕落便知老頭子定又有何主意,率先開口問道:

“方大管事有話不妨直說。”

方胖子略有為難,可轉頭看嚴老頭,他依舊朝其擺手,只得尷尬道:

“嚴師傅說了,您跟著不方便,尋個會記事的跟著,您在家等消息即可,林姑娘,您瞧這行嗎?”

“他嫌我礙事了吧?”林夕落看著嚴老頭,昨兒他幾次要出人都被林夕落攔了,這是沒爽快。

方胖子苦笑,“林姑娘聰穎大度。”

“我不跟著也可,正巧去看看那錢爺有何打算,但數一定要記清楚,記多了可以,記少了不成,這可是欠咱的銀子。”林夕落這話說出,便是道:“糧行有管記事的小廝,你帶一個就是,那等事都記得妥當,這一個欠債的事絕無問題。”

“還是您派個身邊人合適。”方胖子沒想到林夕落答應的如此痛快,林夕落擺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說罷,林夕落便走向嚴老頭,嚴老頭還以為她有異議,未等林夕落開口,他先道:

“分毫不貪你這銀子,胳膊肘絕不往外拐,你還有何不放心的?都讓你派了人記帳了!”

方胖子連忙上前,“嚴師傅,林姑娘應了。”

嚴老頭一怔,“應了你還來作甚?”

“來與您說句話都不成?”林夕落白他一眼,“您不允我去,那我索性有個要求,您應不應?”

嚴老頭瞪她:“就知你沒這么好心。”

“昨晚我尋思過,跟隨過侯爺與魏大人征戰歸來的人,嚴師傅您都認得,也清楚他們的狀況,除卻糧行中做活的人外,出去賭錢不養家的、不愿在糧行做差事要口飯的也不少,但昨兒的情況您也瞧見了,多數還是不愿舍這張臉來吃白飯,我的意思是不妨把這些人籠絡到一起,您來當個主事的,不好好過日子的您就打、家中真困難的您就說出來,無論是糧行、糧倉還是城外的地,總能尋口飯吃。”

林夕落說到此,連忙擺手,“這事兒不讓您白干,每個月給五兩銀子的月例,您瞧這可成?”

嚴老頭聽這話皺了眉,“你這是想作何?有這好心?”

林夕落道:

“我沒這好心,您能將這堆人籠絡起來,往后也少讓外人拿他們說嘴來為難侯爺與魏大人,錢莊的事您也親眼所見,這才幾年?往后可是一輩子的事,若總如此下去,不單銀子被坑了,對侯爺與魏大人的名聲也不好,您說呢?”

方胖子在一旁連連點頭,“林姑娘想的長遠!”

嚴老頭似也覺此事甚佳,可又不愿對林夕落的話即刻答應,“讓我想想,這一日將后續的人家走完再說。”

“那就等著您的消息。”林夕落自知他的癖性,也不催促,商議幾句便回了院子,方胖子駕馬趕車,嘴上嘀咕道:“瞧不出,這林姑娘做事還真踏實。”

“也是為了侯爺和大人。”嚴老頭在一旁念叨,“可這丫頭心眼兒忒多,怎么長的?”看著馬車又回糧行,嚴老頭忙問:“這是干啥?”

方胖子答:“林姑娘讓回糧行尋個記事的,她沒派人,只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嚴老頭點了點頭,沒再多話……

林夕落回了院子沒多久,門口便有侍衛來稟:“林姑娘,忠義伯府的錢十道錢爺來見。”

這就找上門了?林夕落倒覺他速度夠快,魏海在一旁道:

“林姑娘,現在見他不妥吧?具體的銀子數可還沒算出來。”

“他這是怕咱們要的銀子多,所以才早早就找上門來。”林夕落問向侍衛,“可看到他是否帶銀子了?”

侍衛連忙道:“錢爺行駕馬車,其中是否有銀兩卑職不知。”

林夕落沉了沉,則道:“在前堂奉茶迎候。”侍衛離去,她則看向魏海笑著道:“魏首領,你會偷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