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第六十二章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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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目錄第六十二章灑錢
(苦讀書)
農歷九月已入深秋時節,落葉褪去嶄綠,露出紅黃葉邊兒,如畫筆繪上,微風輕撫便落于地面,層層疊疊,好似一片花毯般美。
林夕落喜愛這幅美景,可惜胡氏卻連連搖頭,“蕭條……”
林忠德的六十花甲大壽便在這一日。
穿好事先在錦繡緞莊訂的衣裳,林夕落初次在臉上擦點兒胭脂粉,可惜頭上的發簪她依舊用自己動手做的銀針木條簪,堅決不肯換上胡氏擺在妝奩臺子上的珠翠。
胡氏無論如何說勸都無用,而這一會兒,林大總管、金四兒等人都已過來追問府事如何處置,林夕落借機逃走,胡氏只得抓著天詡,給這小家伙兒打扮。
聽著林夕落在院子里吩咐管事們做事,更有應急的事要處置,林天詡豎著耳朵聽,半晌才看著胡氏道:“娘,大姐真厲害!”
胡氏心疼道:“你大姐也累啊,好好讀書,給你姐爭口氣。”
天詡點了頭,“放心吧娘,豎賢先生把大姐教的這么好,我也是他的學生,我也能厲害!”
“咳咳……”
林天詡話語剛落地,便有人輕咳入門,所進之人正是林豎賢。
昨晚他便來到“宗秀園”,與林政孝二人吃茶敘談,一早醒來用了早飯,便到正堂來給胡氏請安,稍后隨同一起去宗祠叩拜,可孰料進門就聽天詡如此說辭,林豎賢心中著實的不是滋味兒,他把林夕落教成如此模樣?他到底是該榮幸?還是該羞愧無顏?
林政孝也覺此話格外羞人顏面,連忙讓天詡背上幾句論語給林豎賢聽。胡氏吩咐人上茶果點心,這話題才就此揭過。
林夕落聽著林大總管回稟已經到府上的賓客名單,隨即便派人前去照應,林大總管心中為難:
“……賓客已經到此,大老爺、三老爺和六老爺已經到門口相迎,稍后欲拜宗祠,這可有所沖突了。”
林夕落看向這大大小小的管事們,看向金四兒:“金大管事,您幫著照應一二?”
金四兒連連擺手:“不成不成,我張口便是糙言歪理兒的。這精細活兒可做不了,讓我之乎者也的拽恭維,比拉不出屎還難受!”
林夕落瞪他一眼,又細細的看起已來賓客的名冊,無非都是前來巴結林忠德的小官。要么就是之前退了帖子,得知林忠德面圣后又厚著臉皮上門的……
“那就請這些賓客一同到宗祠,看林家大族齊拜。”林夕落這話一出可讓金四兒嗆咳。“九姑娘,參大族齊拜祖宗?那不等于讓人家也跟著磕頭嗎?”
林夕落怔住,“還要同拜?”
金四兒與林大總管對視一眼,點頭道:“倒沒這規矩。但尊規守禮、樂于隨的定會磕倆頭。”
“那正合適,來這么早不去磕頭作甚?”林夕落一擺手。隨意道:“就這么定了。”
林大總管驚了,“九姑娘……”
“還有何事?”林夕落看他的目光,明擺著是不允回駁,林大總管翕了翕嘴,索性就這么點頭認了,金四兒在一旁也抽抽著臉上肥肉,讓賓客跟著磕頭?這位九姑娘,絕了!
林大總管離去,林夕落則與金四兒吩咐著游船的河工以及守著防出意外的下人,今兒可是百桌壽席。還不算小間貴人們的席桌、不算跟隨賓客而來的下人們的席子,這細細數起,林府今日前來應有千余人。雖有幾位老爺、夫人們跟隨應酬,但那是面子活兒。林夕落不愿做、也不想做,這私底下防出事,可就是林夕落的責任了。
林夕落從昨兒就拽著金四兒,這府里頭他能拿得住管事們,也對付得了下人,不選他選誰?
金四兒推脫不開,又有把柄在林夕落手里,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忙,但林夕落也不刻薄,好吃好喝的供著,只要你把差事踏踏實實做了,其余都無二話。
府中的事都交待完,林夕落緊隨著林政孝與胡氏、天詡、林豎賢等人往宗祠而去。
這地兒走熟悉了、祖宗牌位不知見了多少次,林夕落倒不覺有何新鮮,林豎賢則帶著天詡,每行一處有故事之地便停下細細言談,有敘林家祖宗的輝煌成就、有敘驚濤駭浪、扭轉乾坤的故事,林天詡聽的一驚一乍,心中多了幾分自豪,腰板都跟著直幾分。
林忠德早已在宗祠正位站好,其下第一排乃林政武一房,而后便依著男人輩分相隨,因四房未有人來,林政孝等人便站于最后,自此后乃是林家大族其他家人,賓客等人站于兩旁,雖有椅凳但無人坐下,都站直立身。
林夕落這乃初次將林家所有人都見全,特別是看向大夫人許氏,小月子的日子未到她便裹裝出席,甚至連昏迷之態的林揚都抬出來,雖有意抬長房威風,但實則是引人發笑。
林忠德一身公服,擺手奏樂,子子孫孫隨之行禮,林忠德率先上香,隨即便同宗之人輪祭,一家一禮,雖祭祀之禮稍減,但林家大族輪番叩拜完,也已經一個多時辰過去。
隨即賓客上前跟隨行禮,更有巴結之人言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故而也為林家祖宗磕頭。
林忠德瞧著賓客上前,余光越過林政武等人看林夕落,雖說這副吹捧之詞讓老頭子心花怒放,但這種作為實在囂張至極!
把賓客請來觀禮作罷,可不必把桌椅擺成行祭之位?除此無座,不明擺著讓人跟著磕頭嗎?
林夕落故作不知,待此禮行完,便由林忠德出言道謝,眾人追捧,一同離開宗祠,隨即便至正堂吃茶、戲樓看戲、女眷們三三倆倆聚集寒暄,丫鬟小廝們則伺候的跑斷了腿兒。
戲樓所請乃是幽州城最好的班底,所品之茶入口韻味極雅,連品杯都乃青瓷雕碗,吃用茶點都格外有講究。
眾人談笑間對這細節格外入心,都說林府破敗,可如此花銷尋常人家可著實負擔不起,這可不單單是銀子的事,即便是暴發戶也做不出這等雅致的規矩來,都傳林府宅事不寧、家門不幸,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戲樓聽完一出《五女拜壽》,林忠德率先叫好,林夕落立即朝一旁小廝擺手,銀子稀里嘩啦的往臺上扔,眾人的巴掌都拍的手疼。
林忠德瞧這副模樣臉上雖笑,心中卻抽抽的疼,這可都是銀子!銀子啊!
這青瓷雕碗、這銀盤銀匙、這紅、綠、白、巖、黑、烏龍各類茶品,再看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廝身上都是新綢緞料子的衣裳、連鞋都是繡花新納的,這丫頭到底花了多少銀子來辦此壽宴?
林夕落在一旁笑著看,自也覺出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二出戲剛一開場,林忠德就派人叫了林夕落過去,湊齊耳邊低聲道:“第一出戲你就賞了這么多銀子,二出、三出你還要賞多少?”
“一出扔銀、二出扔金、三出翡翠……”林夕落道,“最后一出是孫女的,您也一樣要賞。”
林忠德瞪了眼,“胡鬧!”
“祖父,您今兒可是大壽!”林夕落臉上笑的格外燦爛,周圍也有目光朝此瞧來,林忠德的臉也不能太陰沉,“你收著點兒!”
林夕落道:“林宅北面還有一座三進兩塘的院子,我要了。”
“你……”林忠德未等說話,林夕落為其擦拭嘴角,“不給我就把銀子都賞出去,百壽圖也不是白雕的,百壽字也不是白繡的……”
林忠德冷哼,“看你能有多大的膽!”
林夕落笑著行了福禮,便退居一旁,女眷們的目光都朝其看來,連林芳懿都沉著瞧她,這些時日,她也聽說了林夕落的作為,更知她打了林綺蘭都未被林忠德罵上半句,林芳懿快憋出病來,如此得意之人不應該是她?為何會成了這個死丫頭?
想起林夕落曾捏她的臉撂下的話,林芳懿下意識的摸摸臉,更是往林綺蘭那里投去目光,二人似都如此怨恨,目光都在跟隨著林夕落……
林芳懿壓抑心底怨恨,想起八姑母的告誡,她在心里不停的道:
“我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
林芳懿如此安慰,但林綺蘭卻未忍住,戲臺上正唱著,林綺蘭則忽然起身道:
“不如借著這機會,讓我們也看看九妹妹所繡的壽?還有那幅百壽圖?這百壽圖可讓九妹妹受了不少委屈,連‘匠女’之名都背了身上,今兒這好日子,可得讓祖父為你正名才成。”
林綺蘭話語一出,便見林政武皺了眉,許氏也覺氣悶,接話道:“這些時日我身子不成,也勞累夕落了,可得好生安慰安慰。”
林政齊與林政肅冷笑不語,三夫人與六夫人只陪在二姨太太身邊,壓根兒不往那方看,雖說戲臺上海唱著,但這方乃是焦點,三層戲樓上的賓客齊齊將目光投來,議論的格外熱鬧,林忠德目光瞬間冰冷看向林綺蘭,林綺蘭心中膽怯,可依舊硬挺著道:“夕落,不敢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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